听到院门开了,阿洛才回过神,托着脸看过来,惊喜道:“姐姐!师哥!” 少宫看他的第一眼,就觉得阿洛长大了,这种长大是心性的成熟,以前一直陪在身边倒也察觉不出来,隔了三年再见,才发现他早已不是孩子了。 阿洛从房顶上跳下来,“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 若是在以前,阿洛一定会像个孩子一样扑过来,眼睛还会红一红,而现在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只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思念都藏在了眼睛里。 少宫观察四周,说:“我看这儿没有我们住的地方。” 阿洛说:“我去睡小鹿的房间,姐姐和师哥睡我的房间。” 少宫故意挑逗他,“你建房子的时候,就没有想过留我们的对不对?” 阿洛急忙解释:“姐姐要是不愿意睡我的房间,我现在就可以重新建一个。” 少宫一笑,“罢了,逗你的。” 阿洛引着几人到客堂里,少宫忽然说:“慕白送了你什么东西,怎么一股子魔气?” “他将索天鞭送给我了”,阿洛说。 同样的,少宫也想起了当初三人初遇的时候,在长云门上看到的那血腥一幕。 少宫问:“仙门还是如此不知好歹的来找麻烦么?一群蝼蚁而已,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重量?” 阿洛说:“现在没有再找麻烦了,慕白身边的那只天魔将他们吓得不轻,后来甘棠又派人提点了仙家不要再惹是生非,如今安稳了很多。” 沉默一路的南江汜忽然开了口,“以往以来的神帝都是用仙门来牵制妖族,唯恐他们不乱,甘棠却是头一个肯去安抚的,我看这以后的日子有的过了。” 少宫看着他说:“你今天话极少。” 南江汜道:“不想动弹,不想说话,就想这么着。” 阿洛眼睛清明,起身作别,“那我先出去了,师哥和姐姐好好休息。” 门刚关上,南江汜就倒在了她怀里,双手抱着,在脖子里蹭来蹭去,“困了,我要睡觉。” 少宫失笑说:“你站起来自己走过去,难道还要我将你扛过去不成?” 春暖花开,微风徐徐穿堂而过,少宫知道,他只是伤着了心,所以需要缓缓。 阿洛称王之礼的日子是三月初三,后来众妖将这个日子默认为妖族举族欢庆的节日,如今距离三月初三还有两天,前面的妖王宫条条大道上已经挂满了火红的灯笼,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然而少宫连续做了两天的噩梦,她知道天书是在提醒她,它已经不允许自己再在凡世间逗留。她无法允诺再见,也只能在南江汜睡着的时候偷偷溜走了。 少宫刚走,南江汜就醒了,抱着被子痛苦的蜷缩成了一个虾米,脸涨得通红,只感觉胸口憋闷,气都喘不匀。 三月初三那一天,东边的天空忽然出现一道笔直的线,线的另一边是无尽的黑暗,小鹿慌张道:“主子,是天塌了。” 妖群逐渐骚乱起来,阿洛带着一片红色余光闪身飞去了那片黑暗,最终落到了魔族的松针林。 慕白正在费力的阻止着天柱往一边倾斜,见到他问道:“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正说着,天柱晃动几下,开始往右微微倾斜,慕白正要转个身,换个方向使力,阿洛及时出手,同慕白一起稳住了天柱,问道:“怎么回事?” 慕白说:“今早上太阳刚出来的时候发现的,已经派人去通报九重天了。” 天柱本是往二人的方向倾斜的,只是在这二位的力鼎之下,竟隐隐开始往对面倾斜起来,阿洛看了看地下,心中暗叫不好,“恐怕是从根上断了,你我就算是忙死,只怕也稳不住它。” 天柱往对面倾斜的幅度越来越大,慕白心里正算计着,哪个位置是二人力量均衡的一点,天上就落下一个白色的影子,正落在那个稳固的点上,天柱堪堪维持住了平衡。 “甘棠,你怎么亲自来了?” 甘棠说:“天柱之危不是小事,我怎能不重视?” 慕白说:“可是你来了,我们三个现在谁都跑不了,是要活活耗死在这里吗?” 阿洛说:“谁看的书多?可知道有解的法子?” 对面二人迟迟没开口,慕白正要说:倒不如算算天柱塌了,能祸及到哪些土地,我们几个勉强撑着,让人先逃走再说。 甘棠忽然低声道:“怨气。” 阿洛抬高了嗓音,“什么?” 甘棠说:“怨气,打生桩,活人殉葬。足够的怨气可以镇压住一切的柱子。” 这下,换做慕白和阿洛不说话了。 慕白和阿洛想到了一起,他二人一个是妖一个是魔,身上的怨气指定比神仙重,何况甘棠现在有老婆还有个孩子,总不能让他去牺牲。 只是阿洛行动更迅速,他更无所顾忌,率先冲了进去,慕白几乎是下意识的,飞身而去,将阿洛撞飞了出去,这下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了甘棠身上,力量失衡,天柱再也稳不住,三人只能看着它直挺挺往一边倒去,看着天色越来越黑,无尽的黑暗逐渐将三人吞噬。 黑沉的夜色里,一道金光划破了夜空,细长的身影映出了天柱庞大的身躯,无尽古老的文字与金色的符咒漂浮于夜空中,井然有序的将天柱围得严严实实,正是天书。 金光飞来的一边,雪白色的裙摆在风中飒飒作响,他的额上冷汗频频,眼神却坚定非常,来人正是南江汜。 甘棠倒吸一口凉气,南江汜这个命盘活着已属不易,如今一来,天书是再也不会绕过他了。 对天柱动用天书所受到的反噬非同小可,若是他撑不过去,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甘棠和阿洛正要出手,却见他身后忽然出现一个瘦弱的影子,坚定有力的在他身后推了一把,天书忽然间扩大了数十倍,绢面的文字好似悬浮于夜空的银河,将整个大千世界都照了进去,细碎的金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而那半死不活歪着的天柱,就像是凭空化作了空气、化作了泥土,随着天亮同黑暗一起消失了。 少宫收回天书,等南江汜转头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第94章 南江汜回到了山庄,提步爬上山,明明是扎实的踩在石阶上,却忽然脚下一空,石阶碎裂,差点跌入万丈深的悬崖,阿洛不知从何处现身将他捞了上去。 “师哥,你没事吧?” 南江汜看了看身后的悬崖,心神恍惚,“天要我死,我不得不死。” “不会的”,阿洛说,“我不会让你死,姐姐也不会让你死的。” 南江汜无奈道:“只怕她已经是自顾不暇了。” 少宫纵使有千般本事,却唯独有一个禁忌,那就是万不可动用天书,而今遭受的反噬非同小可,天书将她紧紧困住,几道天雷劈下来,劈的她眼睛都睁不开,再回过神的时候,山脚的雪已经融化了大半了。 她趴在地上,感觉不到自己手臂的存在,四肢不听话的如同一个瘫子,费尽了力气,才让自己的五指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少宫手心运法,吸收雪山上的力量来为自己疗伤,以尽快恢复元气。 身体刚刚恢复,再睁开眼的时候,已不知是何年月,映入视线里的是满目葱绿,一片陌生的风景。 少宫趴在地上,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一只灰毛兔子跑来跳进她的视线里,露出黑漆漆的眼睛,脑袋上下晃动着,似乎正满心疑惑的观察她死了没有。 少宫眨了眨眼睛,将那好奇的兔子扫到一边,撑着双手爬起身,见对面封着天书的石洞已被长草铺满,少宫率先出手,将天书封死在了石洞里,石洞内裂开一个五指宽的口子,天书直落下去,被压在了山底深处。 少宫隔着万丈高的深山看了看底下压着的天书,垂头的时候看到那只兔子仍旧不肯走,翘着两只前腿儿站直了身来看她,觉得有灵气,干脆提起了它的耳朵飞去了木悦山庄。 南江汜近日挺倒霉的,天书应该是不方便现身直接弄死他,总是给他的生活安排了诸多致命的意外,搞得他现在连门都不敢出,总觉得下一秒就会出什么意外把他给带走了。 少宫进门的时候,南江汜正在给自己煎药,拿扇子扇着炉子,烟气淼淼。前几日在院子里被毒蛇咬了一口,飞来横祸,如今腿还瘸着。 见少宫进门之后,南江汜惊喜的站起身,眼睛都亮了,他心里想的是柔情缱绻,想的是可总算等到你来了,我要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才行,少宫却面不改色的过来,眼神冷的他往后退了一步。 见他往后退,少宫反而定住了脚步,冷声道:“过来。” 南江汜极不肯的,犹豫着过去了,换来左脸一个大耳光,非常清脆响亮的将他扇倒在地。 南江汜捂着脸,哎呦着说:“我这几日躲了又躲,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没有躲过你这一关。” 少宫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偷了天书还擅自动用,我不该打你么?” “该,但能不能别打脸?”他揉了揉自己的脸,“看看是不是打歪了?” 少宫没理他,转身走了,南江汜迅速爬起身,在她身后解释,“当时情况紧急,我若是告诉你了你又要为难,倒不如我自己偷了的好。” 少宫没回他,直到进了门才扫他一眼,“天书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拿主意了?” 南江汜说:“我这几日够倒霉了,我怕我死在你前面……” 少宫冷冷看他一眼,南江汜便不说话了。良久,他才说:“你看我脸歪没歪?” 少宫说:“歪了,歪的跟个南瓜似的。” 南江汜:“……” 南江汜一把揪起跟在她脚边的兔子揉了又揉,“从哪儿抓来的?” 少宫没回他,南江汜便顺手丢进草丛里了,揪下几片叶子去喂它。 少宫看着他惨兮兮的模样,左脸又红又肿,五根手指印根根分明,忍不住道:“过来。” 南江汜抬头看她,“你还想打个对称吗?” 少宫:“……过来。” 南江汜垂着头过来了,少宫抬手,他猛地缩了下脖子,只是这次却没有挨上一巴掌,也没有听到清脆的响声,只感觉左脸又凉又痒的,再摸上去,也不疼了,红肿也消下去了。 南江汜笑嘻嘻道:“我就知道你不舍得。” 少宫说:“我看还是打轻了。去做点吃的。” 三碟小菜刚端上来的时候,少宫正在给二人斟酒,南江汜看了看满桌子的菜,忽然说:“做多了,阿洛不在还真有点不习惯,我们两个恐怕吃不上。” 少宫说:“阿洛已经可以撑起一片天了。” 南江汜接道:“心性没改,恐怕也改不了,还是一样容易相信人,不过还好小鹿鬼机灵,索命鬼见识也多,总不至于让他被蒙骗了的。阿洛长大了,师傅很后悔,说早知道他要走的是这条路,应该送去映司那里学本事的,就算没有甘棠那样的天赋,也总不会差到哪里去,他自己是教不出什么大出息的徒弟的。”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6 首页 上一页 82 83 84 85 8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