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葵假意走了两步,便说道:“应该没事了,走吧。” 两人继续上路,这一次,他们的注意力都不约而同地放到了身后的响动上。 果然,他们走出去不远,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又一次跟了上来。 那声音很轻,混在他们自身的脚步里,如果不注意去听很容易便会被忽略过去。 沈葵故意走走停停,每走一小段,便说脚疼,要停下来休息两分钟。她反复这么试了几次,每一次身后的人都能准时停下脚步,绝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单从这一点来看,对方显然是个极为谨慎小心的人,甚至极有可能具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沈葵在心中默默将对方的危险级别又提高了一个等级,他们必须小心应对。 又走了十来分钟,沈葵掏出手机看时间,距离他们进洞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按理说也该走到了,可怎么好像还是看不到头的样子? 她打开手机自带的计步软件,这个软件不受信号影响,从入洞起沈葵便将它打开,想用来配合行走时间计算他们所走的距离。 此时计步软件上显示着他们所走的步数是八千两百多步,他们的行进速度不快,按照每步0.5米的距离来算,大约也已经走了将近四公里的路程。 就算前方还有一段路,但多少应该也能看出些变化,毕竟每个站台到隧道口的一段距离内隧洞两侧的柱体会明显增多,但到目前为止,四周的一切与之前一路走来的景象别无二致,要不是步数一直在增长,恐怕沈葵还会以为他们始终在原地踏步。 她想了想,又把相册打开。 为了防止隧洞内没有信号无法打开地图软件,沈葵提前将隧道内的地图截图保存了一份在相册里。她将淮西河这一段的路线放大去看,想要确认一下总长,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了一个站点名字。 北门桥站! 像是一道电光突然劈下,沈葵瞬间愣在当场,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股寒意霎时席卷了全身。 她一把抓住季寻的胳膊猛地往自己的方向一拽,那力道极大,拽得季寻生疼,第一反应便是身后的人有什么变化,季寻当即吓得蹦了起来,目光不自觉地往后瞟:“怎、怎么了?!” 沈葵努力平复着自己汹涌的情绪,她深吸了几口气,尽可能地平稳地说:“没事,脚刚才又疼了一下,咱们休息一会儿吧。” 季寻不明所以,但他也看出沈葵此时状态极差,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沈葵坐下,沈葵一只手搭在季寻的胳膊上,轻轻地敲了两下。 季寻立刻明白她这是有话要说,心领神会地挡在沈葵前方,这样跟在后方的人即使想要窥视,也只能看见季寻的背影,而无法观察到沈葵的行动。 两人一坐下,沈葵立马在手机上打字,嘴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着:“等出去了我还是得找医生看看,要是留下后遗症就麻烦了。” 季寻也配合地应道:“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骨科医生,回头我带你去看看。” 沈葵一边同季寻闲聊,一边分心打字,她把自己的想法输在了手机上,递给季寻。 季寻接过来一看,只见屏幕上写着: “我们已经走了四公里,为什么还没有到北门桥?” 这句话如同黑夜中恶鬼的呢喃,季寻几乎是在看清的瞬间就吓得差点将手机扔了出去。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好像都忘了,在入口到淮西河站之间,明明还有个北门桥站! 都已经走了四公里的路程,就算淮西河站还没到,北门桥站也早该到了,可为什么他们一路走来,却什么也没看见?! 季寻死死地握着沈葵的胳膊,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才没有发出惊呼,沈葵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嘴上却说着:“我们都走了这么久了,肚子也饿了,我包里准备了点干粮,要不咱们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再走。” “……好。” 沈葵见季寻这个反应,便明白他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刚才骤然得知这一点,沈葵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惊讶过后,沈葵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这异常不是来自于事件本身,而是对自己的审视。 明明在进入隧洞之前,她还特意跟季寻强调过在抵达淮西河站之前会有一个北门桥站,可为什么一进入隧洞后,他们却像是完全将北门桥抛之脑后,走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竟然一刻也不曾想起来? 就算季寻向来大大咧咧,可沈葵心思极细,记忆绝佳,她不可能会忘记这一点。 但事实偏偏如此,如果不是手机相册里这张地图的截图上清晰显示出的“北门桥”三个字,恐怕沈葵现在都还想不起来。 冥冥之中,沈葵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影响着她的认知。 干扰她的……会是他们身后的那个人吗? 可如果是TA,对方又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实现这一点的呢? 他们走了四公里却还没有抵达任何一个站台,会不会也是认知上出现了偏差? 可倘若是认知偏差,那手机上记录的步数又是怎么回事? 这种种问题萦绕在沈葵的脑中,她尝试寻找一个突破口,但左思右想,眼下始终缺少一个破局的契机。 最后,她沉思片刻,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在手机上打字: “我想引蛇出洞。” 季寻一看,当即便下意识地摇头,沈葵一把按住他,继续打字: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先发制人。” 她将手机递给季寻,见对方还是有些迟疑,索性将自己的计划全部打出来。 季寻看完沈葵的计划,犹豫了半晌,一咬牙,点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沈葵打了个手势,季寻酝酿好情绪,一屁股坐在地上,叹道:“唉,要我说要不咱们今天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都走到这儿了,再坚持一会儿不就到了。”沈葵假装不解地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翻出了一支笔,正是那支在吕婷坟墓里找到的钢笔,今早出门时她特意放进了随身的包里。 她将笔帽摘下放回去,笔身攥在手中,钢笔笔尖虽然已经被磨平了不少,但也算是她目前唯一能找到的武器了。 “其实吧,倒不是说这么几步路都坚持不下来,我主要是觉得来这里挺难受的,一想到我妈当年就死在这里,我真的……怎么都提不起劲儿。”季寻本来是在演戏,说到后面竟然真的有几分动容的模样。 沈葵安抚道:“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回现场我也十分难受,但有些过去咱们必须正视。” “我就是丧一下,一会儿就好了。”季寻摆摆手,装作不在意地说:“你不用管我啦,要不你让我休息会儿,我昨晚就没睡好,眯一会儿说不定心情就好起来了。” “这里这么黑,地上又脏,你能睡得着?”沈葵疑惑地说。 “有什么睡不着的,之前我爸还把我丢在野外求生训练营里待过半个月呢,这已经算不错的环境了。”季寻演得像模像样,饶是沈葵熟知台本,都难免被他的演技折服。 但见他如此自然的表现,沈葵眼中又不免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 “那咱们刚进洞时你还能被死老鼠吓一跳。”沈葵摆摆手,装作无所谓道:“算了,跟你相处这么久,我也算习惯你的不着调了,你要睡就靠着墙眯一会儿吧,我正好研究一下路线,半个小时,行吧?半小时后我叫你。” “行,你放心,我秒睡。”季寻说完,便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沈葵叹了口气,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腿脚,刚一动,她就“嘶”地一声,停下了动作。 她轻声嘟囔着:“事情没办成,脚还受伤了,真倒霉。” 说完,她便走到季寻的身侧,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将地上擦了擦,也坐了下来。 沈葵侧面朝向季寻,背对着来时的方向,手电筒的光线指向前方。 她坐着玩了一会儿手机,不一会儿,安静的隧洞内就传来季寻轻微的鼾声。 她听着那鼾声,慢慢地,像是也有些疲倦。 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将头埋在双腿之间,像是也打算小眯一会儿。 又过了许久,不远处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挪动了一下。 那动静只一瞬,就立刻停止下来,见沈葵并无反应,过了一会儿,才又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 黑暗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那人影的脚步声极轻,即使是在这安静的隧洞中也几不可闻。 对方极为谨慎,每走一步,便要停下来观察二人的状况,反复确认几次后,见他们似乎并未察觉这才逐渐加快了脚步。 人影走到沈葵身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目光如有实质,沈葵即使并未抬头,也能感觉到一股灼灼的视线投在自己的后背上。 她屏息等待着,下一秒,电筒光线熄灭,四周陷入黑暗中。
第38章 陷入黑暗的一刹, 沈葵顺势往前一滚,随即立刻翻身而起,转身一把扣住人影的手腕, 猛地往右侧一拽! 与此同时,季寻飞速起身,配合沈葵的动作,一左一右地将人影死死地按抵在墙上! 二人配合默契,瞬息之间便将人当场制住,顺利得让人不敢置信。 沈葵微微喘息着, 她半边身子抵靠在墙上,死死地压制住人影,方才那一瞬间她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此刻放松下来, 才感觉到自己手中握住的那截手腕格外的纤细柔软。 是个女的? 沈葵一愣, 还没来得及说话, 只听人影愤而怒道:“流氓!” 黑暗中一道迅疾的风声袭来, 沈葵下意识地避开,下一秒“啪”地一声, 那人影一巴掌打在了季寻的脸上。 “你、你干什么打我?!”季寻当下便嚎了起来, 刚才一动手他便察觉到对方是个女的, 不自觉地松了力道, 谁成想这人脱手就是一巴掌, 未免也太不讲理了! “打的就是你, 臭流氓!”那人影竟然还理直气壮,黑暗中虽然看不清她的面貌, 但能听出来是个年轻气盛的女人。 对方的反应出乎沈葵的意料, 但也确实令她松了一大口气, 出于谨慎她并没有松手,而是对季寻道:“去把电筒打开。” “哦。”季寻委屈地揉着脸,摸索着找到电筒。 灯光重新亮起,沈葵这才看清,被她和季寻合力按倒在墙上的竟然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 那女人高挑、漂亮,妆容精致,从上到下透着一股都市丽人的范儿,却偏偏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运动套装。她扎着高高的马尾,下巴扬起,高傲地看着沈葵:“你再不放手,我就要报警了。” 沈葵不为所动,她的膝盖抵住对方的腹部,半步不让:“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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