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都已经花出去了,不去可就真打水漂了。 邝统一向看得开,笑了下,没再推拒两孩子的一番好心。 “那咱就一起去吧,省城,我年轻进货的时候倒是常去。” 他把端着自己干饭小碗,四处混饭吃的糯糯给抱在腿上,笑着给她喂了口肉汤:“现在也能带着糯糯一起去看看。” 江芝怕糯宝挑食不吃蛋羹,鲜少给她喂味道重的饭菜。 所以,糯宝一混到肉汤喝,眼睛就兴奋地闭了下。小脸露出享受的表情,高兴的不得了。两个小手扒拉着邝统,小嘴巴张着,一个劲儿地喊“爷爷”,还想要再喝。 小巴结的样子,江芝简直没眼看。 “爹,娘,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下周六一早咱们就走。” “好。” 饭后,邝深刷碗,江芝跟邝如许一起给糯宝洗澡。 糯宝之前的澡盆是邝深拿木头做的。在红福大队的时候,家里地方大,住的也宽敞。一搬到家属院,盆就有点摆不下了。 盆往中间一放,门都关不住。 没办法,邝深出去倒卖东西的时候,又给糯宝买了一个,是个桶装的。 底部没多大,但是有点深,江芝一个人弄不住糯宝。 邝如许帮着托住她,让江芝给糯宝洗香香。 小团子生来就被宠着,天生爱笑,也不怕洗澡,还喜欢玩水。一进盆里就开始“咯吱咯吱”地笑起来。 江芝怕她着凉,先拿了个毛巾给她擦了擦头,又拿了条毛巾毯把她整个裹起来。 邝深刷完碗过来,大手一掐,就把糯宝给腾空抱起来。 小糯宝高兴的不行,发出一连串的清脆笑声,传到屋里的每个角落。 “小闹人的。” 江芝也笑了,跟进去给糯宝穿衣服,指挥邝深:“你去把厕所收拾一下。” 刚给糯宝洗完澡,厕所简直是个灾难现场。 江芝哪儿好意思再麻烦邝如许。 邝深跟糯宝玩会儿,起身,捎带着把他闺女的澡巾带出去洗一下。 “芝芝。” 邝深刚走,闻禾就进来了。 “嫂子。” 江芝拍了下糯宝小屁股,给她系好后面扣子,让她在床上翻滚。 糯宝跟闻禾很亲,又扭扭歪歪坐在闻禾怀里,伸着小胳膊让闻禾闻一闻。 “香,香香。” 臭美的不行。 “香香啊,”闻禾对所有孩子都很有耐心,很配合地低头闻了闻,“好香啊,糯宝怎么这么香啊?刚洗完澡是不是呀?” 糯宝点着小脑袋,指着厕所的方向,咿呀咿呀地显摆着。 “可算让她干净一回了。” 也不知道这个脾气像了谁。 江芝摇摇头,她跟邝深可都不是那么张扬的性子。 “芝芝,”闻禾喊着她,“下周,咱们不要去省城看病吗?我跟你大哥现在手里也没多少钱,我想…” “嫂子,咱不说这个,”江芝都没往后听,先打断了闻禾,“咱们都是一家人,前面那么艰难都过来了,说这个就生分了。” 邝庭的腿,全家都担着责任。 这是邝统的心病,也是邝深的责任。 江芝愿意做这个事,一半是因为邝庭和闻禾,为了邝家;更多的是因为邝深。 邝深这一路走来太苦了,沉甸甸的责任压在他肩头,已经太长时间了。 他尚不到而立,却已拖着这个家走了将近一半的岁月。 闻禾不知江芝所想,只是摇头:“不是生分,是没这个道理。” 他们家虽然没有分家,但也没有让弟弟养活哥哥一家,还顺带着给治病的事。 “这些年爹娘都是你们在养,子城也是你们在照顾。前段时间娘生病跟子城上学,我们是一点儿钱都没来得及出,你们就把事情给办好了。这次去给邝庭治腿,怎么也不该再让你们掏了。” 说着,她从兜里拿出一个锦袋,也没给江芝,小心地挂在糯宝脖子里。 江芝猜着是她刚结给闻禾的工资。 闻禾跟邝庭都是刚回来没多久,手里都没什么钱。 江芝半个月一到,就先把钱给发了。 闻禾收着也没两天,就又要给她了。 “嫂子,我不要。” 她哪儿能要这个:“咱们可是亲的不能再亲的关系。一家人不就是互相帮衬着过日子吗?眼下看着是我们在帮你们,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是你们帮衬着我们呢。嫂子,你要是跟我这么生分,那等我有事的时候,我可就真不好意思麻烦你跟大哥了。” 江芝把糯宝小手从锦袋上扒拉下来。小糯宝正是稀奇的时候,一个劲儿地说“不要。” 看着小糯宝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护财奴小样子,江芝笑了笑。 “再者,嫂子,我也跟你说句实话。” 她看向闻禾,语气轻松:“我真心的希望大哥能好,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嫂子,你相信我,这是实话。” 闻禾点头,也笑了:“我信。” “我是真的希望这个家能越来越好,家里面的人都能好好地生活。爹娘身体健康,三个孩子都能快乐长大。” 江芝看向坐在她怀里,两个矮矮的小胳膊还伸着够她手里东西的小糯宝,弯弯唇:“所以,很多事情,我做起来的初衷也没那么伟大,也不只是为了大哥,为了咱们家。我其实就希望,如果可以,在未来的某一天,邝深能够很自由地带着糯宝跑在阳光下。” 不用那么忙碌,也不用过分着急。 每一天睁眼,身体是轻松的,肩膀是自在的,就连呼吸都可以是随意着、快活地。 “所以,嫂子,真的不用。”她把锦袋递到闻禾手里,“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走,已经足够了。” 对于邝深而言,这些真的已经足够了。 他不需要家里人为他做些什么,只要他们都健康安好,活得有尊严,不受欺负。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他像是从出生就奔着还债、负重拖行而来,所求皆是寥寥。 他像是立在邝家的一棵树,无声且坚韧。家里人都已习惯了他的付出、也习惯了他的伟岸,所以,一切都变得理所应当。 所有人在遇到事情的都是都会下意识地看向邝深,连带着也会看江芝脸色。他们怕邝深给的太多,江芝会不高兴。 可他们似乎都已经忘了,邝深会不会累。 可江芝记得,也只有她在矫情且认真地心疼着。 闻禾怔住。她动了动嘴唇,似想说些什么。 “小叔。” 门口传来子城的声音,闻禾跟江芝都看向半开的卧室门。 邝深拿着糯宝的奶瓶走进来:“嫂子。” 闻禾没想到邝深在门口,有些话妯娌之间能说,对着男人就开不了口。 她起身,东西也没拿,又塞给糯宝手里:“一码归一码。芝芝,东西也不只是我给的,爹娘也都知道。收着吧,给糯宝留着,我们也没多大用。” 江芝看了眼邝深,没再推辞。 闻禾路过邝深,脚步顿了下,看向已经高出她许多的青年,早已不再是记忆深处那个背着书包沿街跟人打架的男孩。 邝深送她出去,走出了门口,才缓了两分神色,露出星点无奈:“嫂子,你别听小小乱说。她爱瞎想。” “芝芝说得挺对的,”闻禾摇头,“这些年,你肩上的担子确实太重了。” 重到有时候他们忘记了,邝深比邝庭还要小上几岁。 邝深背靠着墙,只是笑:“嫂子,都一样,不说这个。” 屋里祖宗心疼他,看事情都带着些偏见。 可谁家不都是老大不在,老二顶上吗? 没什么可计较的,也没有什么多与少。 只是,他幸运些,遇到了个好媳妇儿。 邝深见着邝庭拄着拐杖慢慢朝这边走了,摆了下手,没再往下说,转身进了屋。 屋里,江芝正对着床上的东西而不知所措。 “怎么了?” 邝深一进屋就看见江芝火急火燎地把糯宝抱起来,似乎要找些什么。 “还不都是你闺女干的好事,”江芝把两手握着一个墨绿镯子的糯宝塞到邝深怀里,“随手乱扔东西,都是你惯出来的毛病。” “扔什么了?”邝深对上糯宝懵懵懂的大眼睛,自己先逮着亲了口,笑出了声。 “闺女哎。” 糯宝一脸无辜,两手搭在镯子上,眼睛盯着一旁桌子上放着的奶瓶,瞬间就要松开手里东西。 “喝奶奶!” 小丫头只要遇见吃的,说的口齿都很流利。 “乖乖地。”邝深眼疾手快地捞起糯宝松开的东西,转着在手里看了下,是大嫂刚嫁过来,娘给的镯子。 一代代传下来的。 按理,他想了下,该是传给子城的。 看来,这是大嫂傍家的最后一件东西了。 邝深随手放在桌上,先给糯宝拿了奶瓶。然后,想了下,又把它往里推了推,靠着墙。 看江芝还在床上扒拉,他倒是有些好奇大嫂还给了什么东西。以至于,自家媳妇把这个镯子都不当一回事。 “找到了。” 江芝站在床上兴冲冲地举起手上的两个跟糯宝手指差不多大的小金块。 “还好没被糯宝给扔不见。不然,可就麻烦了。” 邝深:“......” 那两个小金块他看着就更眼熟了。 这不是他给两老的让他们攒着应急用的棺材本么? 江芝把两个加起来可能都没几十克的金块小心地放在袋子里,又看向糯宝,皱眉。 “她手里的镯子呢,没碎吧?给我,我一起放进去。” “......” 邝深把糯宝放在床上,从她手里接过袋子:“你这是打算还给大嫂?” “当然了。”江芝看他一眼,“你没听大嫂说嘛,这不只是大哥大嫂的东西,还有娘给的。” 她怀疑那个手镯就是周瑛的,老气的不行。之前或许值钱,现在估计其实也就没什么用。 就是拿出去也变不了现,倒不如给周瑛留个念想。 “给咱的就是咱们的,”邝深把袋子里的两个小金块倒出来,掂了掂,“重量够够的,这两值不少钱。咱们这次去省城的花费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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