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枕看了看厨房,想了下,还是追着颜凛出去了。 “你等等我,我跟你说,你现在不搭理我,一会儿有你求我的时候。” 求他? “下辈子吧。”颜凛走得头也不回。 童枕追了两步,喘了口气,看了下表,估摸着他哥可能要到了。 他站在路口歇气,气都没喘匀,就看着前面那个围着黑头巾的熟悉女人从他身前走过。 童枕眼睛都瞪大了。 卧槽。 他哥真神了! 他看着徐翠如上次般脚步匆匆,身后不远处还跟着大院的人,一个劲儿给他使着眼色。 他往前走了两步,看徐翠衣角微转,凭着多年经验,瞬间转身,反手拉着还想往前走的弟兄。 也就这一眼,他看见了人群里的高锋。 “别跟了。”童枕脸上没了笑意,“回吧。” “童哥,不行,仲哥说了,得跟到邝哥来,让我们听邝哥的吩咐。” “你邝哥来了。” “哪儿呢?”那人明显是个生手,下意识地往四周看着。 童枕拍了拍他胳膊,“别看了,你看不到。回吧,出了事我担着。” 话说到这份上,那人最后看了眼徐翠背影,追是不好追了。他又看了眼同行的人,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听了童枕的话,转身回去了。 童枕看他们走了,自己也没往前追,随手在路边拦了个买糖葫芦的,买了两根,一根让人拿纸包起来,另一根自己叼在嘴边,蹲地上啃着。 六个山楂啃了四个半,酸的他牙疼。 他正思考是把手里这串扔了,还是找到那个说不甜不要钱的买糖葫芦老头,让他赔钱的时候,头上投下大片阴影。 他抬头,高峰站在他跟前,吹了声口哨。 “我哥来了?” “嗯。” “那女的呢?扣着没?” “扣着了。” 童枕起身,又咬了半颗糖葫芦:“要知道今儿是你来,我昨儿就不跟葛仲那孙子借人了。” “赶巧了。”高锋扯了个笑,“早起去后山的时候刚好遇见徐翠出来。” 童枕愤愤咬了口糖葫芦:“少扯犊子,肯定又是我哥偷安排任务给你了。” 这些人,他对高锋心情戒备心最重。这人打架、打猎、做生意样样都行,关键还懂他哥。之前跟在他哥身边,童枕就很害怕自己地位不保。 后来,高锋不干了,童枕好不容易才松口气。结果,没几天,他哥也退了。 “真没,就是赶巧了。” 童枕看向高锋,心情复杂:“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哄弄谁呢?” 高锋抬步就走:“不信拉倒。” 信了才有鬼。 童枕信是不会是信,但他还念着要见他哥一面,顺便打探一下高锋是怎么跟他哥联系上的。 明明前两天,他还在自己手底下,完全跟他哥搭不上话。 怎么现在就越过他,直接跟他哥联系上了。 高锋三句真七句假跟童枕一路扯到了小树林旁的废旧危房。 邝深站在院子里,外套搭在手上,里面穿着江芝给买的羊毛衫。 “哥!”童枕看见邝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邝深点头,侧头示意院子里的人把空筐子给掂进去。 高锋“啧”了声,脚步不停:“小黑在里面?我进去陪他一起问。” “不用问。”邝深没打算知道这些东西,“让她把屋里筐子的粮食变满就行。” 他没这时间听徐翠鬼扯,也不会冒险跟她闹什么去找警察。 都是倒爷,送她去见警察,跟送自己也没什么区别。 那人太邪乎,送哪儿都抵不住她自己乱编。判到最后,再给她判一个失心疯算谁的? 他这些天可不亏大发了。 最主要的是,邝深不相信那些。即使他手上有徐翠从无生有粮食的证据,但他不相信那些人。 “屋里筐子?” 高锋跟邝深是一个蹲树梢,一个跨坐墙角都是亲眼看着徐翠凭空变出的粮食。 他差点没从树上给吓得掉下来,邝深面色平静,好似早就猜到一般。 直到徐翠把粮食装满,他才悠悠从墙角蹦下来。 “嗯。”邝深看他一眼,“现在我们跟她是合作关系。我们帮她保守秘密,她给我酬劳。” 高锋笑了:“合作关系?我们跟她?” 是必须死一个的那种合作吗? “怎么教你的?”邝深甩了甩衣服,神色淡淡,“对合作对象要客气点。” “什么时候装满什么时候让她走。走之前,问清楚她什么时候还能再变粮食。” 老大还得是老大。 高锋打了个响指,有点没正形:“行嘞。” “记着,我不要假话。” 高锋正色:“明白。” 他应的爽快,刚推开门,就看见被筐子堆满,无从下脚的屋子。他差点腿一软,给邝深跪一个。 这么多粮食,就是装满也得晚上了,哪儿还有时间问东问西。 高锋抱着胳膊看着不远处的徐翠,她身后跟着小黑。小黑冲她扬了下手,继续盯着眼前的徐翠。 徐翠像是没反应过来,抱着筐子一个劲儿哭,还试图垂死挣扎。 高锋叹口气,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得罪谁不好,偏往老大身上撞。 这下好了,碰了个硬骨头。 这么些年,凡事他见过的,骨头没老大硬的,都得碎成渣。 至于骨头比老大硬的,他还真没见过。 屋外,邝深依旧很忙,葛仲闲着无聊带着消息过来凑热闹。 “哟,人聚的还挺齐。” 邝深没理他,脑子里还想着童枕说的他闺女来公社了。 想着一会儿抽空偷偷过去看一眼,也不知道小闺女还记不记得他。 “我可是带着信来的,怎么没人欢迎我呢。”葛仲走近两步,撞了下邝深笑着开口。 童枕挥了挥手里的糖葫芦棍,权当打了招呼。 葛仲手握着另一个没拆的糖葫芦,看向邝深,随手一抽:“还真让你算准了,徐根生那小子滑的不行,只还了一半的钱。又跟底下弟兄商量,说是要晚上要再来玩两把。” 他抽了下,没从童枕手里抽走糖葫芦,疑惑看了眼,见他等着听后续,也没在意,继续道:“按着你的吩咐,同意了,也扣了他剩下的钱,说是晚上给他当筹码用。这小子出去的时间高兴的不行,跟昨晚的怂包软蛋完全不是一个样。” “不必理他,他想来就来,输赢随便。”邝深这几天才是连轴地转,眼底都熬出了青黑,“反正都是,秋后的蚂蚱。” “也对。”葛仲无可无不可地点头,而后,他看向童枕,“你这到底是不是给我吃的,握得那么紧?可真没请人吃东西的诚意。” “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童枕也很纳闷,“我刚想说,你握着我糖葫芦干啥,都握半天了,可别给我弄变形了。” “你手上不都有一个了么?” “对啊,这个我给糯糯的。”童枕想到了什么,一脸不可置信,“你该不会要抢糯糯的吧?” 听到糯糯,邝深抬眼,漫不经心扫过葛仲,视线落到他握着糖葫芦的手上。 跑了一上午的葛仲瞬间松手:“我他妈。”
第52章 米糕 邝深不是个好人。 他站在窗外, 冷眼听高锋嘴里一会儿“徐根生”、一会儿“来福”、“来旺”,硬生生把徐翠问得面色发白,额头冒汗。 饶是这样, 徐翠眼都不敢闭,指尖微动,装满了一个又一个的竹筐。 “这女的咋这么邪乎?”葛仲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心里发毛, “要不要请个人看看?” “没必要。”邝深只请了一上午的假, 没时间继续耗在这。 他看人把装满粮食的筐子运出来:“直接运回大院, 我跟郇米说清楚了, 她收。价格定在了两毛五一斤, 钱到手了,一半拿出来给弟兄们喝酒分了, 剩下的你们几个分了吧。” “这么阔气?” 邝深现在什么都没有, 就是靠着之前的情分留他们帮忙干事。 情分会变,但利益不会。 他不是个索恩图报的人, 同样的,他也不相信那些东西。 “当给弟兄们打牙祭了。”他穿上外套, 借着葛仲的手腕看了眼时间。 “要真说打牙祭, 我现在还就馋你们家那位的做出来的东西。” 邝深抬眼:“怎么?” “做的好呗。”葛仲吹了声口哨, “你可不知道, 昨儿下午,你家那位猪下水做的那叫一个绝。将近五十斤的东西, 毫不夸张, 都没留到第二天早上就卖完了。” “这么夸张?”邝深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你们家那位会管理人, 颜凛那木愣子,把东西端过来, 切了盘,挨个让我们尝。尝到最后,没出去大院,肉都少了一盆。” 葛仲还在回味:“做的是真有味,一点儿腥臭都没有,还劲道。” “她厨艺确实不错。”邝深早就知道。 “你是真的捡到宝了。”葛仲对江芝是彻底改观了,“有本事又有头脑,路走不窄,难怪你这么藏着。” 要不是邝深先下了手,他一而再再而三吃到江芝做的东西,保不准也会有跟江芝合作的念头。 “走了。” 邝深越听越想媳妇,没心思在留这里继续耗。 葛仲知道他急,没留他,冲他挥了挥手,看童枕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哥,咱们回嫂子那儿么?我今早还看见糯糯来了。” “先买点东西。”邝深没买打眼的东西,给他闺女买了两个水果罐头,又带了一包刚出炉的米糕。 拎着东西走到院门口,邝深没进去,透过门口小缝,远远看着在院里追着毽子跑的小团子,眼神不自觉地柔下来。 “哥,你不进去啊?” “嗯。”邝深看了好一会儿的糯糯,视线才慢慢落到她手里拿着的毽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那么长的毽子,一看就是个公鸡毛。 不是他做的。 童枕没敢劝,只觉心酸:“我听秃子说,嫂子要他在院里圈了地方,养两只母鸡给糯糯每天看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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