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身影就踉跄了下。 春荷收回脚,一如既往地柔弱,慢吞吞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没长眼啊!”石花莲一下子都炸了,站起身,上手就推了下春荷。 春荷犹豫一瞬,看着后面的石头,顺着劲儿倒在地上,头刚好磕了下。 江芝忙扑过去,指甲一个劲儿地划袖子的肠衣,力求挤出几点血。 结果,没破。 江芝不可置信,一度怀疑是不是腊梅把灌的香肠跟鸡血弄混了。 “你给我起来!装什么装,我都没使劲儿!”石花莲看春荷一直不起来,心里发虚,也怕她婆子张二娘找事,说着就要上手拽她。 春荷见江芝反应就没明白了,撇撇嘴,心肠柔软的女人最没用了。 她乖顺的任石花莲把她拽起来,甩了江芝拽她的手。 “就知道你是装的。装什么装,死了男人的扫把星。” 春荷不着痕迹地换了个方向,背着河边,做着口型骂她。 “那也比没人要的老闺女好。” “你说什么!”石花莲没受过这种气,手狠狠一推,准备像往常一样,把人推地上再补几脚。 春荷后退两步,大喊:“你别推我。” 而后,就拽着石花莲一起跌倒了河里。 一瞬间,河边的人都蒙了。 “救人啊!” 江芝扑倒河边,拿着洗衣棒就想把人往上拽。不会水的小姑娘也机灵地跑去地里喊人。 吴宁会水,但这么冷的天,下水比会水死的还快。 她喊着小姐妹们都过来,解了粗麻绳,把人拽着往上拉。 春荷会水,拽着石花莲没让她沉,扑腾了两下,给她套上绳子,先把她送上去。又咬着牙往下沉了两下,迷糊中她觉得有人在河底下托她。 直到被江芝拉上岸,江芝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恨不得把她拍醒。 “你疯了!” 春荷拽着江芝手,连咳了好几声,断断续续才说完一句话。 “河、咳咳,河里,有咳,有人。” 江芝看向河里,河边中央露出四个指头,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 是颜凛。 “没有,”江芝接过吴宁递过来的手巾给春荷擦了擦脸,看着她眼睛,“你看错了。” 脸上的水珠被擦干,风一吹,吴宁冻得直哆嗦,脸色苍白,裹着江芝的衣服都在发抖。 “是吗?” 江芝没再回答,心很累。 打死都没想到春荷这么不要命。 也是了。 她本来就像是奔着死而来的。 “先回去吧。” 春荷直哆嗦:“石花莲呢?” “刚吐出水,意识还没回来。” 石花莲那边已经围了不少人,江芝估摸着石家人也该来了,跟吴宁一起先把春荷扶起来。 “咱先回去。” 春荷还想再搞事,余光看见江芝里面只穿了件毛衣,勉强地点了下头。 “行。” 可没想到江芝今天多少有点衰,她们一行人刚好遇上石母一家人。 “我闺女呢?花莲呢?” 吴宁白了一眼:“你闺女在河边呢,她差点都杀人了,你知不知道?” “放你的屁,你杀人了我闺女都不会杀人。”石母撞了她,直冲冲地往河边跑去,身后呼啦跟了一家子。 现在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剩下的账都留着之后再算。石母不把她们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媳妇、大闺女当回事,趾高气昂的走了。 石二柱微愣了神,目光里微微担忧。 春荷撩开头发,手指轻挠了他手背,微眨了下眼,露出浅浅的笑和柔弱的神色,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病态的美。 石二柱喉咙动了下。 江芝皱眉推了把石二柱:“干吗呢?” 石二柱看她一眼,哼了声,目光流连在春荷脸上,意味不明:“你给我等着。” 春荷低下头,肩膀微微颤着,露出纤细而柔弱的脖颈。 石二柱看的心痒痒,在一旁江芝的眼神逼视下,讪讪笑了下,转身走了。 “这都什么人啊?”吴宁显然是误会了石二柱说的话,“走之前还威胁人,真不是个东西。春荷,我跟你说这事可不能忍,一会儿你就得去大队部告他们。” 春荷摇头,脸色依旧苍白柔弱:“谢谢宁宁,但是不用了。我知道他们肯定都不是故意的。” 说着眼眶就开始泛红,眼泪犹犹豫豫就要掉下来。 江芝饶有兴趣看了两眼,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瞎了眼了。 “宁宁,麻烦你帮我去把柳大夫喊过来一趟,我先送她回去。” “好。” 支走吴宁,江芝干脆利落问她。 “你下午是还准备继续?” “嗯。钱都拿了,我这人不亏心。” 对这句话,江芝不可置否:“你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江芝扶着她往回走,对春荷的态度很复杂。 石二柱不是个东西,破坏邝如许的家庭的春荷也很难不让她指责。 日子非要在火堆里踩着线过么? 好好地,不行吗? 春荷手抓着身上的暖和宣实的棉服:“你跟我想的也不一样。救苦救难的,倒像个菩萨。” 江芝不理会她语气里的嘲弄,也没再搭话,搓着胳膊,送她回了家。 两人站在门口,远远看着张二娘跑出来。 “衣服我就不给你洗了。”春荷把衣服递给她,面上看不出一点儿抱歉,“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跟你说个事。” “你真觉得你男人是个安分修水渠的主。 ” 春荷似乎在点她。 江芝略微嫌弃沾过水的衣服,两根手指拎着衣领,轻甩了下,面上一片淡定。 “不劳你费心。” 春荷抖着身子,轻耸肩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张二娘拽着头发给拽进了屋。 “干嘛呢!一天天不好好干活在外面说什么闲话呢!还跑到河边去了,真反了你了!” 春荷似乎已经习惯了张二娘的力道,被推进门也只是面色乖顺,不发一言。张二娘把春梅推进屋,又看了江芝一眼,往外吐了口唾沫。而后,重重关上家里大门,骂天骂地骂春荷。 江芝拎着外套进屋,随手把衣服放到盆里。 邝如许在院里发呆,看见江芝这样,吓得不行,忙拿被子给她裹着,又熬了一碗姜汤。 看着江芝灌完汤,还觉得不放心,又喂了她吃了点上次江芝带给她的感冒药。 江芝拿着药片,觉得自己精神还行,倒有点担心春荷。 寒冬天的入了凉水,不知道碍不碍事。 “嫂子,咱家的盆呢?” 江芝愣了:“什么盆?” “洗衣服的盆啊!还有糯糯的衣服!”邝如许现在是什么心思都没了,糯糯衣服是家里最好的布做的,件件都没补丁,都是新的,“我天,嫂子,你别动了,我去拿回来。” 江芝轻锤了下自己脑子,还真是忘了。 不过,江芝手里翻着药盒,又想起春荷的话,微微撇嘴。 邝同志,看样子是有点不老实呢。 同个上午,正被江芝念叨的邝同志刚从郇谦那里出来,葛仲在大院里等他。 “没事吧?” “没事。”邝深随手取了手套,接过葛仲递过来的单子签了字,“东西都送回去了吧。” “早就回来了。” 要不是东西回来了,葛仲也不知道邝深被扣着了。 邝深翻完单子:“颜凛呢?生意那边怎么样?” “很好,非常好。”葛仲就像个跟班,尽心尽力伺候着邝大爷,“就是徐翠那边出了点事。” “嗯?” 葛仲三言两语简单说了下:“徐翠人是扣着了。下一步怎么办?” “扣她干吗?不用扣,也不用挪地方。”邝深听完没什么反应,“让她去。” “以后只要生意出了点问题,就让她等着进研究所给人研究去。” “成,”葛仲点头,“你心里有数就行。” 邝深看向童枕:“你今天休息下,明天去找高峰,徐根生外头是不是欠的还有钱?你放出风声,这钱咱们帮他们要。” 他哥这是要收拾人了。 童枕挺欢快地应了声:“哎。” 安排完徐翠,葛仲又提了几句邝如许。 “看样子,石家也只是要钱。但现在人和孩子现在都被接回家了,估计也翻不出什么花了。”葛仲不是很着急,没少听家长里短的事,“这离年头也没几天了,现在离婚也不好离。可以再等等。” 反正工地上的活也没几天了。 邝深沉默了瞬:“这事我知道了。” 葛仲也知道他时间紧,没费话:“我说真的。你家那口子现在已经开始雇人轮班蹲石二柱了。款儿着呢,你真别着急。” 邝深这几天跑的时间太久了,就是江华再照顾,他也该先回工地了。 “她倒敢做。”邝深灌了口凉水,脸上终于见了点笑,“我先回工地看看,何良柱要是来找你了,你别拦他。” 邝深跟葛仲也都是听颜凛简单复述了下,谁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能有什么事,颜凛带不少人呢。”葛仲不以为意摆摆手,“要真出事,那也是石二柱出事。你放心走吧。” 邝深算下了工期,也就几天了。 他现在已经超假期几天了,得先回去销假,不能让江华难做。 邝如许既然在家里,身边又有江芝,应该没事。 想到这,他怔楞了瞬,而后兀自笑了。 他不得不承认,江芝确实在无声地同他一起扛着肩上的重担。 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他想,他该承认的,葛仲说的没错,自己确实娶到宝了。 邝深拿水冲了下脖子,要不,晚上还是回去看看吧。 当天下午,江芝饱饱睡过一觉,然后拿着家里盆跟吴宁一起约着继续去洗衣服。 路过草屋,江芝摸着藏在袖子里藏着的血包,深深叹口气。 希望颜凛那能一切顺利。 下工哨响起,大队部检查的人都在地头上走,聊闲的人纷纷下地。 张二娘在地里干活,想起还在家里下不来床的媳妇,眉头紧皱着,只觉这个媳妇不是个好的。 她心里隐隐偏向了春荷娘提的建议。 转眼过了有半个多小时,江芝意思意思冲了下衣服。 “宁宁,我去趟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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