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崖气呼呼地绕着叶寒川走来走去。“不回来也就算了,”她咬着牙说,“竟然还擅自婚娶,我本以为你只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看来你分明已经当我入了土!” “寒川行为有失,但绝无此意。” 千娆在一旁急得不行,急忙用嘴形提醒:“撒娇,撒娇!” 叶寒川看见,想起千娆扯着他袖子假装撒娇的模样,一不留神笑了出来。 千娆震惊无比,大祸临头地咬住了手指。 林青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还笑?” “不是,不是,”千娆连忙说,“他是咳嗽,咳嗽了一下!我们清早在海上吹了风。” 林青崖面色稍缓,盯住叶寒川,皱眉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弱。” 千娆松下一口气,心想:这林青崖果然跟寒川一个德性,明明心里在意得很,面上却冷言冷语的。 “你,”林青崖忽然指住千娆说,“你不是宋简心的女儿吗?怎么又姓南了?” “这个……我也是出谷后碰到南家姐姐……才发现我原来姓南的……” 林青崖露出质疑神色:“宋简心这么糊涂吗?我看她不像这样的人。” 千娆咽了口唾沫,叶寒川说:“宋简心的为人,娘未必清楚。” 林青崖瞪他一眼,问:“所以你那么对她?” “不是的,”千娆急忙说,“我娘是自刎而死,不关寒川的事情,请——岛主夫人不要再错怪他了。” 林青崖面色又缓,看着叶寒川:“这么说,你隐瞒宋简心的死因,是为了她的声誉?” “确实是这样,”千娆怕叶寒川否认,抢着替他回答,“寒川用心良苦。” 她一面嘴里说着,一面心里不住地阿弥陀佛,心想宋简心虽然不是自己亲娘,但自己好歹叫了那么多年娘亲,竟然在她死后还损她清誉,真有些缺德。不过都是为了想竹往后太平,宋简心应该也能理解,总不至于半夜来找她算帐。 林青崖却并未轻易相信,毕竟宋简心的头颅被砍下损毁,实在匪夷所思。但有关名节之事,她就不再多问了。 她又指着无忧说:“孩子都这么大了,岂不是前年春天在陆地上碰到你们的时候,她就已经怀上了身孕?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我糊涂,”千娆说,“那会儿我也不知道。” “你是糊涂!”林青崖厉声道,“如此不知检点!” 千娆吓得一颤。叶寒川说:“娘不要怪她,都是我的错。” “哼,”林青崖冷笑,“你倒是护着她。我告诉你,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两个私定终身,没有高堂在场,叫什么拜堂成亲?她根本算不得叶家明媒正娶的媳妇,不过是个外室,我是不会认她的。” 一番话,说得千娆顿时脸色惨白。 “那真是寒川思虑欠周了,”叶寒川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还以为,娘早已离开叶家,管不着这些事了。” 言下之意就是林青崖没资格管。 “你!——”林青崖被说到痛处,徒然喝了一声,指住叶寒川硬是说不出话。突然,她身子一晃,倒退了两步。 叶寒川一惊,自知失言,赶忙低下了头:“娘请息怒,寒川出言不逊,甘领三百蛇鞭,请娘息怒。” 林青崖喘了两口气,冷笑:“你少假惺惺地讨罚,你当真认罚,就给我即刻去弗谖洞面壁思过,不到来年清明,不许出洞!” 这才初入孟夏,到来年清明得有近一年时间。 叶寒川皱起了眉头:“娘……” “你敢说半个不字,你我从此断绝母子关系,我没你这个儿子!” 叶寒川哪里还敢多说,先前说过的“扭头走了”自然也是不敢做了。他偷眼看向千娆。 千娆咬着唇摇头,示意他千万不可再顶撞。却见叶寒川神色一转显然想到了什么主意。 不是吧,千娆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还要耍什么花招? ---- 番外:万蝠岛游历(下) “寒川甘愿领罚,”只听叶寒川说,“只是,阿娆已有两个月身孕,待我入了弗谖洞,不知娘能否找个可靠的人照料她,还有无忧,您这孙子皮得很,我怕阿娆太辛苦。” 千娆捂住了额头,看看身前的无忧,无忧大了若像叶寒川这般,她真得气死。 不料这一招非常管用,林青崖面上怒气立刻消减,打量着千娆说:“又有身孕了?老大才一岁多吧,就又怀上了?” 千娆只得胡乱点了个头。 “叶林两家从来人丁稀少,这丫头倒是能生养。”林青崖坐了下来,“但是生得太勤却也损害身体,往后还是要注意着点。” “娘教训得是,我以后会注意的。” 林青崖看看叶寒川变老实了的模样,心气稍顺,说道:“罢了,既然又怀上了,老大也还小,你这个当爹的跑去山上躲清闲总也不合适,这顿罚先且记下。” “是,”叶寒川暗松一口气,说,“多谢娘体恤。但还有一句话,寒川不得不说。” 林青崖的脸又板了起来,问:“你还敢说什么?” 千娆将示指放到唇前,提醒他见好就收,不可再多说,但叶寒川还是说了出来:“娘说您不认阿娆,但儿子这辈子却只认她一个,万请娘成全。” 千娆见状,也赶紧抱着无忧跪到叶寒川身边。 林青崖打量着身前这对璧人。她深知自己这儿子心志坚定,而对自己并不亲近,若是不遂了他的愿,便是断决母子关系这种事,他也未必就干不出来。 她说道:“你要我认她,也不是不可以,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们两个另择吉日,重新拜堂行礼。” 二人没想到林青崖能答应得这样容易,大喜过望。叶寒川忙说:“是!全凭娘安排。” 林青崖又说:“另外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礼成之前,你们要分房而居,相守以礼,不可逾矩。” “是!”叶寒川和千娆两人同时应道。 “好了,回来这大半日了,让龙嫣先给你们安排两间房休息一下吧。——咦,龙嫣那丫头呢?” “我找武妍安排房间吧。”叶寒川说。 林青崖自然早知龙嫣对叶寒川的心思,点头道:“这样也好。” 两人退出房来,走出院门,千娆崩溃地说道:“你胆子也太大了,这种谎也好扯的吗?你娘迟早要识破的,到时怎么办?” 叶寒川却不以为然,笑说:“这算什么谎?你我平时这么努力,没准你已经怀上了。——幸得你平日教导有方,我才有了这种急智。” “可我今早来红了啊。” 叶寒川一算日子:“又来了?” “是啊。” “那也不怕,”叶寒川依旧云淡风轻,“大不了我们接下去更努力一点,你终归会怀上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乐观了?”千娆无奈道,“你就去弗谖洞好了啊,你娘这么疼你,哪能当真关你一年?十天半月一准放你出来。” “那你就小瞧我娘了,”叶寒川说,“弗谖洞不是随随便便就进的,入洞日出洞日都要登记在册,差一天都不行。她是当家主母,哪能轻易放我出来?叫她还如何服众?而我一旦进了弗谖洞,倘若擅自离开,按照岛规是要驱逐出岛,永不可返还的。——你当真想一年见不到我?” “哎,”千娆想想确实不舍,叹了一口气说,“希望这一关能顺利通过吧。” 两人被安排住到了两个院子,平日只能在院门口相见,隔着老远,像握握小手摸摸小脸这类平日做惯了的亲昵举动,那是万万不能做的。 两人只能眼巴巴互相望着,毕竟武妍受林青崖之命,一直都在旁边盯着他们。 好在,岛上的布置、准备紧锣密鼓,婚期也转眼到了。 婚礼前夕,林青崖突然来到千娆房中。千娆赶紧起身相迎,束手侍立。 林青崖在房里转了一圈,在无忧身前站住,问:“这孩子晚上睡觉闹吗?” “以前闹得很,”千娆说,“现在就好多了。” 林青崖捏住无忧的小下巴,打量了一会儿,说:“长得和川儿小时候真是有些像,你瞧瞧,川儿小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讨喜得很。——来,再叫,奶奶——” 无忧果然乖巧地叫:“奶奶——” 千娆看林青崖面露慈爱,好生欣慰,说道:“这孩子跟着我们,吃了不少苦。” “你们小两口,身边没有长辈提携,哪里会带孩子,可见这孩子是吃不少苦,好在这小身板倒是长得结实。明日就是你们大婚,今天开始这孩子就跟着我住一阵,你今晚正可好好歇一歇,到时新婚燕尔也方便,只是你有孕在身,要注意不可过度。” 千娆脸上一红,心里想:这林青崖,看上去好像对孙子全不在乎,其实稀罕得很。“多谢夫人体恤,”她说,“但无忧一直都是跟我一起住,突然分开,我怕他夜里闹腾,扰夫人休息。” “这你放心,我本身睡得少。” 千娆看她势在必得,不敢再坚持,说:“那全凭夫人作主。” 林青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你放心,终不至于霸占了你儿子,十天半个月也就给你还回来了。” “夫人言重了。” 林青崖望望千娆,说:“两年不见,不想你变得这般懂规矩,但规矩不光是在我面前做的,男子思淫|欲,你作为内助,当予匡正,不可荒淫度日,虚耗了身子。” 千娆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只得低着头,不住地答:“是,是。” 林青崖看看她两只手,又说:“我看陆地上臂环之风盛行,你怎么两手空空,连个镯子也没有呢?川儿这样亏待你么?” “不是的,”千娆连忙说,“戴着镯子抱无忧不方便,硌得慌。” 林青崖取出一枚玉镯来:“把手拿来。” 千娆不敢推辞,伸出一手。 林青崖把玉镯套到她腕上,握着她的小臂摸了摸,说:“细皮嫩肉,白里透红的,真是个天生的美人……” 林青崖说着,神情忽然变得格外阴冷,千娆抬眼瞧见,吃了一惊,慌忙抽回了手。 “你当真有身孕了?”林青崖问,语气已冷得好像能化水为冰。 千娆不敢再看她眼色,肚子里狂叫:惨了惨了,她难道还会看脉象? “说话!” 无忧似乎也感觉到了这突然紧张的氛围,不安地抱住千娆的腿。 千娆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到底是看穿了脉象,还是想要诈我?我该抵死不认,还是跪地讨饶? 这时,房门忽然打开,叶寒川大步走了进来,他脱下外衫甩在地下,径直走到林青崖身前跪下,低下了头:“是寒川胡言乱语,行事荒唐,请娘重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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