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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风月起了个大早，询问绾羽得知崔衡还安排了半天的义诊，下午再出发。于是她匆匆跑下山，终于在西街找到他。 崔衡见到她也不怎么惊讶，笑问她是不是要帮忙。 风月看一眼队列里丑得奇形怪状的妖怪们，本想拒绝，忽然又想到什么，点了点头。 药灵的治愈法术很简单，天生就会，但颇耗灵力，风月最近修为增长迅速，但也架不住看病的妖怪太多，半上午便累得蹲在地上，说什么不给治了，央着崔衡给她买衣服。 她帮崔衡义诊，崔衡给她买衣服，这是他们的交换条件。凌筠灼送的衣服，她说了不要就一定不会要，这是身为龙神大人的骨气！ 临近晌午，崔衡收了诊摊，果真带她去附近的成衣铺买了几身新衣。 风月换上一袭樱草色衣裳走出来，颜色制式都很合适，粉雕玉琢般的脸蛋儿被衬得越发鲜活动人，崔衡看着欢喜，又见偏窄的袖口露出一截嫩生生的雪臂，便走近帮她整理了一下，眼神温柔得近乎慈爱。 许是他做得太自然，风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问他：“好看吗？” “漂亮的小姑娘穿什么都好看。” 这回答可比某条大恶龙真诚多了，风月听着很满意。 凌冶城外，一艘云船浮在空中。 房门被扣响，绾羽说师父跟风月姑娘上来了。 凌筠灼眉峰微动，沉沉地回了句：“知道了。” 待他走出房门，便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争辩：“若不是为了找天蚕雪缚丝，我去那里干嘛？” “拿人东西，你倒是心安理得。”声音略有些无可奈何，说话的正是崔衡。 风月：“我们妖怪不都这样吗？” 崔衡微微叹了口气：“我不是妖怪。” “可我是！”风月强调。他们妖怪不都是你抢我我抢你的吗，反正雾隐山那支天蚕都已经灭族了，若寻到雪缚丝，占为己有有什么不对？ 两人说到此处，发现了远处高大的玄色身影。 一看某龙面色不善，崔衡赶紧迎上去，躬身行礼：“王上。” “有劳崔先生替我为夫人添置新衣，回头记得去库房支取灵石。” 崔衡暗地里唉声叹气，他就说，为女子买衣裳这种事不能随便做，尤其是嫁了人的女子。可她原来那身衣裳破了好几处，在外行走穿成那样怎么行，他能有什么办法？ 顶着巨大的压力，他回绝道：“这倒不用，风月姑娘帮忙义诊，这是她的辛劳换来的。” 凌筠灼冷哼一声：“姑娘？什么姑娘，哪家的姑娘？” 感觉到身后风月用看叛徒一样的眼神盯着自己，崔衡倒吸一口凉气，这可真是前有大恶龙，后有小恶龙啊。他谨慎地改口道：“我是说王后，这是王后的提议，属下不敢拒绝。” 凌筠灼总算满意了，也没说话，眼神示意他一边去，崔衡应声“是”，闪身消失。 “过来。” 现下甲板上只有两个人，叫的不是风月还能有谁。 她正气崔衡那个叛徒将自己的行踪报给凌筠灼，又气昨晚某人那样欺负她，气得要命，自然不肯过去，索性转身蹲在地上，只当没听见。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挑战凌筠灼的权威，若换了旁人，十条命也不够他杀的，但面对前方那小小的、鲜活的一团，打骂尚且不能，更何况杀了。 凌筠灼胸口憋着一口气，眼睛半眯起，呵，真当他拿她没办法吗？ “绾羽！”他高声命令，“取一盆泥巴水来，越脏越好！” “泥巴水！”风月听得一惊，简直魂都要吓出来，身子一抖，化作小白龙，“嗖”的一声蹿上凌筠灼的肩膀，并用龙身在他脖子上绕了两圈，四只爪子死死抓住他的衣襟。 她张大了嘴巴，龇起尖牙威胁道：“敢把我扔泥巴水里，我就咬死你！” 凌筠灼勾起唇角，伸手捏住她的小尖牙：“你尽管试试。” 试试就试试！ 风月无所畏惧地啃上他的下巴，一口下去，差点没把牙崩了！ “嗷呜呜——”风月发出吃痛的呜呜声，再也不敢来第二口，委屈地将头耷拉在他肩膀上，难过地哼哼唧唧，要哭不哭的。 “乖了。”凌筠灼用手轻轻摩挲小白龙的须须和龙角，眼神柔软得像是在看自己的小宠物，“只要你听话，为夫怎会不疼你？” 风月：“……”疼你二大爷！混蛋大恶龙，呜呜呜呜。
第37章 雾隐山地处凌冶以西数百里，山势奇高，山顶常年覆雪，云雾缭绕，因而得名。 之前大鹏鸟占领凌冶时，曾命人大肆挖掘雾隐山下的灵石，几十年下来整座山几乎被掏空，尽管休整了上千年，如今仍旧灵气稀薄，少有妖愿意到此修行。 天蚕雪缚丝不浸水火，不染纤尘，不惧刀枪，是制作法衣的上上之选，故而天蚕族与药灵族一样有“怀璧之罪”，总要躲躲藏藏，方能过上几年安生日子。 二十年前崔衡曾帮助一支流浪的天蚕族定居在雾隐山山顶的冰溶洞中，便是花织所在的那一支。 可惜的是，他们才安定没多久，便遭遇了灭族之灾。 崔衡活得久，见惯了生生死死，在半山腰寻到天蚕遗体时，纵然心怀悲悯，却并未太难过，反倒是风月想起了自己生死未卜的同伴，不由得伤感起来。 三四只天蚕遗体躺在带着露汽的草丛中，周围杂草丰茂，不注意很难发现。 崔衡蹲下·身观察一阵，说道：“这只天蚕的躯体干枯僵硬，像是急速冰冻后失水造成的，凶手用的应该是冰系法术。” 凡是健康活下来的天蚕，本就很能适应极寒、极炎的环境，能以冰系法术杀它们，还不伤周遭植被，说明凶手在这方面的造诣极高。 一般而言，妖打架都喜欢用妖力蛮干，很少钻研五行法术，至多也就练练主攻的火系法术，能将冰系练到这程度的，要嘛是水族大妖，要嘛是人族高修。崔衡思来想去没有头绪，问道：“王上可以见过有如此能力的水族大妖？” 凌筠灼抱臂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不像要帮忙的样子，只淡淡反问道：“你说呢？” 崔衡讪讪一笑，他就不该问，说到水族大妖，谁能大得过他们王上，再则凌冶王向来以杀伐闻名上灵界，被他看过真本事的大妖怕是都死在他手下了。 绾羽留在云船上，没跟过来，此时身在雾隐山的就他们三人，风月就更指不上了，崔衡只好说：“那咱们上山顶看看吧。” 说到水族大妖，金翅大王原形是骨雕，他的祖辈也是在水里生活的，自然也算在水妖之列，三人一路往上搜寻，崔衡便问有没有可能是金翅。 “不会，他不善五行法术。”凌筠灼十分笃定。当日他与金翅大战，到最后双方都是拼命的架势，对方有什么家底他一清二楚。 “哼。”风月低低地哼唧一声，连鼻音都带着不满。跟她一起对付金翅大王的明明是自己的夫君啊，现在这个凌筠灼怎么可以如此平静地说起那件事。 崔衡：“那他的部下呢？” “也没有，他的妹妹和夫人都不用。” 风月抢先道，霸占了她夫君的身体，还想霸占他的记忆？门都没有！ 凌筠灼只知这小妖怪又在作怪，却不知她到底作的什么怪，只看她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走得乱七八糟，不禁皱眉。 崔衡点点头，说起昨日金翅宫的拜帖他已经让使者拿回去了，想必金翅该知道王上不是他想见就能见的。 风月一听这话，回过身急道：“干嘛不让他来？管他什么意思，先骗过来打一顿再说啊！” 崔衡失笑，若无其事地往前走，没敢插话。凌筠灼无奈地看着一脸飞扬跋扈的小妖怪：“你去打？” “你去。”风月嘟哝道，“我跟在你后面。” 凌筠灼嘲讽地笑了一下，挑眉问：“身上的伤不疼了？”就没见过这么能惹事的。 风月气哼哼地瘪瘪嘴，瞪他一眼，转身跟上崔衡。 沿路找到不少天蚕遗体，越接近山顶越多，死状与之前看见的那几只相似。 走到后面，山体表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无处下脚，崔衡便说不用在沿途找了，直接飞上去，看看洞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此处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以风月的能力恐怕飞不上去，眼看崔衡人已经没了影，她却站在那里发愁，如果她变回龙身，用爪子在冰上现凿一路洞成不成？ 这小妖怪有几斤几两，凌筠灼再清楚不过，抱臂在一旁看了会笑话，才道：“要为夫帮忙吗？” 风月实在算不得什么有骨气的妖怪，只在心里略微挣扎了那么一小下，便化作小白龙跳到凌筠灼肩上。 凌筠灼脚下一点，带着风月往山上掠去，到了山顶，却并未见到崔衡。 “把我们骗上来，他到哪偷懒去了。”风月口中抱怨着，从凌筠灼肩膀上跳下去化作人形。 哪料此时脚下是一块结了冰的的巨石，风月双脚刚落地便打了滑，一下子扑进某个好心人的怀里。 熟悉的怀抱让风月失了会神，但很快想起这人到底是谁，想要推开，环在她腰背上的双臂却搂得稳稳的。 “以前没抱过吗？”凌筠灼握着纤腰将人拢回来。这样香香软软的一团，他的脑子记得，身体更记得。 风月也忽然反应过来，不是要勾引他么，有啥好推的？反正决炎说的那三条她一条都不见得能做到，要不用晓夫人的方法直接上？ 她踮起脚尖，像藤蔓一般沿着怀抱自己的巨树慢慢往上攀爬。好看的唇角就在眼前，只要她再伸伸脖子就能够着，风月眼里露出即将得逞的狡黠。 忽然间，斜地里伸出一只手掐住她的脸蛋，就差那么一点点，硬是没亲到。 风月气得要死，很没面子地一把推开，凌筠灼顺势将她扶着站稳，手却在纤细的腰肢上安抚地摩挲了几下，转过身道：“有什么发现？” 原来崔衡也到了，身边还站了个碧绿衣裳的美人，正是初荷。 “王上跟王后感情真好，可真令人羡慕呢。”初荷福身行礼，举止优雅，落落大方。 风月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丢脸行为全被这两人看在眼里，顿时更气了。身边这条大恶龙她打不过，便不自觉地将视线落在初荷身上。 崔衡见她看初荷，笑道：“这位是初荷姑娘，王后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风月半眯着眼继续看初荷，没说话。 接着崔衡说起方才他提前到达山顶，前去查看冰溶洞时，恰好遇到在山上寻觅染料的初荷。 “红袖姑娘在我这定制了一身衣裳，需要紫瀑花做染料，铺子里没有现成的，她又要得急，我便只得亲自来寻了。”初荷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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