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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得必有失，陆怀绫自我安慰。别无他法，她已经养成了随时打开手机分/身看看的习惯。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她的脚几乎痊愈了，可以行动自如，不过高兴的日子也没持续多久，又过了一日，在15号城墙上值守的队长特意抽了时间，向她发来慰问。 陆怀绫隐约有预感，两人寒暄几句后，梁同方果然提起打这通电话的目的，他想让她也去15号城墙。 上级命令，不得不从。 陆怀绫重新穿上了作战服，这一回没想象中的沉重，反而异常轻盈。穿戴好后，整理了头盔护目镜等一齐带走，怕有遗漏，她多检查了几遍。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适应能力原来这么强，动作利索，内心平静，仿佛是在做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最后，她走到窗边拿起刀架上的太刀，挂在腰间，这个动作如同做过无数次那样熟悉，就好似她握住刀柄，就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动作。 做足准备，她要出门时，留意打开手机分/身，提前给连周发个消息。 没想到刚开屏就弹出对话框。 队友一：「明天空了，听说护卫队园区没人，出来见一面？」 “……” 还真不巧，陆怀绫不得已回道：「来不了，刚接到通知，临时被调去15号城墙值守，什么时候回来了告诉你。」 等了一分钟，那边才发来消息，简简单单四个字，「注意安全。」 * 陆怀绫乘着公交到城邦十五区，公交路线覆盖的范围有限，在距城墙还有3公里就不再往前，她只能在半路下车，去路边租一辆自行车，自己慢慢蹬过去。 想不到接下来的路崎岖不平，砂石遍地，完全是一片未经开发的荒地，无人居住，更没有任何建筑，远远眺望才可见远方冒着白烟的工厂。 她沿着地上的车辙走，越骑越艰难，随时有翻车的风险，这只是一辆普通的自行车，经不起这么折腾。陆怀绫只得下车，把自行车丢在半路，发了个定位通知租赁行来取，她自行徒步2公里去城墙。 路不好走，硌得她脚疼，陆怀绫担心还没走到地方她就旧伤复发了，好在担心的事情没发生，她在半路遇上护卫队回程的车，车上载着伤员。 可能是伤势不重的缘故，见了她，车子停下来，车上的人问要不要送她一程。 陆怀绫透过车窗，看了眼后座捂着手臂的伤员：“不用先送他去打血清？” 开车的那队员说：“没事，不是被变异兽挠的，他自己下城墙换班的时候跌下来，被石子刮破了皮。” 既然如此，陆怀绫就不客气了，上车五分钟抵达现场。下车后她回头想道谢，只听后座的人嚷嚷血快止不住了，再回身，车子已是疾驰而去…… 她站在原地仰头看，围墙有近50米高，环在城邦外围。站得近了，可见一砖一石垒至云端，遮天蔽日，延绵不绝。 怪不得宋明远要夜以继日值班。 饶是这样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在变异生物的侵扰下都破开了个口子，幸而发现得及时，将蚁巢一锅端了，得以及时止损。 陆怀绫原地呆望时，梁同方从身后的营房出来，同行的还有一支小队，他们正要去城外换班。 看见陆怀绫，梁同方招呼她同去，给了她一个警报装置，就两个按键，红色危险，绿色救援。 “墙边最多的就是蚂蚁，它们即使变异过，身躯也比原来大不了多少，站在城墙上依然难以看清，防不胜防，”梁同方望了望墙上的人，“他们有枪械弓/弩，负责打击飞行目标，我们在墙下巡逻，清理他们看不见的威胁。” 陆怀绫边走边戴好头盔：“明白。” “12小时轮换一次，时间到了自己回去，有意外一定要及时发警报。”交代完这一句，队伍就各自分散，各人自行去游走巡视。 15号城墙范围很大，一行人分开后，就显得执勤人手寥寥无几。她沿着墙根走了一圈，一切正常，半只变异兽也没看见，未变异的蚂蚁倒是不少。 变异是由污染引起的，没人知道污染源是什么，但在同种生物间很容易相互传染，所以陆怀绫把眼前可见的会动的东西都清理干净，十小时的执勤过程，大多时候都是在残害蚂蚁，完全没有预想中的危机。 偶有苍蝇蚊子飞过，变异后，它们的飞行高度更低，越不过城墙，往往在接近墙边时就被击落，沿墙走不容易被砸到。 因此，在墙外的人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去把射出去的箭捡回来，任何能重复利用的资源都不能浪费。 陆怀绫正想借此机会近距离看看变异兽，上回情况危急，她已经记不起任何细节。 终于在执勤时间过半时，“噗”一声，远处落下一团漆黑的东西，上面直直立着支箭矢。陆怀绫扭头，要过去捡，哪知有人比她更积极，立即小跑过去。 她也想去看个究竟，慢慢往那儿走，看那飞奔而去的男生一脚踩在那团黑色的东西身上，一手握住箭矢后端，用力拔/出来，溅了一地的血，暗红色，红得发黑。 箭矢拔出的刹那，他脚下的东西僵直了一瞬，很快软了下去，剩个翅膀无力扇动几下就没了声息。 男生这才把脚挪开，提着箭矢往回走。 他刚迈出两步，原本瘫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东西在他身后又动了几下，翅膀以极其细微的幅度扇动着，身体也随着它的动作，微微挪动了一点儿。 陆怀绫步子不停，疑心是自己看走了眼。 也就是在这时，那东西猝然从地上低空飞起，以极快的速度往那男生身后扑去—— “躲开！”
第十二章 声音一出，陆怀绫随即拔刀奔过去，然而她还是慢一步，那男生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她的提醒反倒让他惊慌。 听到她的声音，他意识到了危机，却不知该往侧方躲避，求生的本能让他提步直线往前跑，没跑出几步就被身后追来的变异兽扑倒在地。 那是只果蝠，一整只覆在他身上，它的身体铺展开，把人盖得严严实实。 “救我！谁来救救我！”他的声音从蝙蝠身下传出，尖锐到近乎失声。 怕伤到自己人，提刀飞奔而来的陆怀绫及时收势，想将蝙蝠先从他背上挑开，用劲后发现挑不动。蝙蝠的头早已埋在他后颈处，将人死死咬住，鲜红的血从颈侧溢出，徐徐流至地上，再汇聚到一起。 陆怀绫心惊，她把控着力道，当即提刀从蝙蝠头上刺入，双手握住刀柄旋转一圈，终于让它松了口，接着刀尖向上，用力将它挑出去，刀身弯折，在它滚落出去的瞬间回弹。 趴在地上的男孩痛苦地呜咽一声，陆怀绫忙从腰带中掏出警报器，摁下绿色按钮。 因为刚才握刀时太过用力，她此时摁着报警器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那只果蝠已经死绝了，蜷缩在一块，她蹲在男孩身边，看他痛苦地胡乱抓着地面，手指磨出血丝。 陆怀绫不懂被变异兽咬到该如何急救，搬不动、也不敢随意去推他。看着他后颈上的血流个不停，将周身的地面染红，她的额角溢出一滴滴汗，只觉等待救援的过程格外漫长。 “别怕，我已经发了警报，救援很快会到，你再坚持一下。”她只能说一些无用的话，口头安慰他。 话一出口，男生抓挠地面的动作逐渐变慢，随后完全停下，他五指曲着，食指微微一动便没了动静，好似她的安抚真起了作用一般…… 陆怀绫怔怔地看着他，救援车到了都没察觉，直到车上下来几人，利索地将男孩抬上担架，她抬眼瞄到男孩胸前的名字记下，飞快站起来，想要跟上去。 身着白衣的救援人员看到她作战服前的血迹，问她：“你也受伤了？” 陆怀绫低头看一眼，身上的是变异兽的血。 “没有。” 救援人员好心提醒她：“没有特殊情况，执勤时间不到，不允许回城，你等换班了再来看他吧。” “好。” 她驻足看着救援车开远，站了很久都没动，直到有人拿着喇叭在城墙上喊她：“底下的护卫员，别走神，往里站！去墙边！” 喇叭声响了两回，陆怀绫才意识到是在叫她，快步走回去。 接下来6小时平静依旧，只是每当有人跑去捡箭矢时，她都会不由自主地跟上去，右手紧握刀柄，防止变异兽再度暴起伤人。 她的脑中不断回想着刚才的情形，她想，如果自己那时自信一些，没有迟疑，第一时间赶过去，那男生或许就不会出事。 又或者，当时跑去捡箭矢的人是她，那被抬回去的应该也是她。变异兽动作太快，仅是背对着它且无人提醒，陆怀绫不觉得自己一定能反应过来。 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直到执勤结束。 时间一到，陆怀绫第一个往城邦里跑，她跑去营房，里面有一个急救间，伤势太重来不及送回城内医治的队员都会就地处理。 陆怀绫踮着脚在外面望了望，什么也看不见，张望时不留神被人从身后抱住。 她听到秦之卉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陆怀绫挣开她，回过身，发现很久未见的宋明远也在，他背着把长弓，显而易见是要上城墙值守的一批人。 陆怀绫语调平平：“队长临时通知，刚从城外换班回来。” “你没事吧？”看见她上衣的血迹，秦之卉在她身周绕了一圈，确定她身上没有伤口才放心。 “我没事，是有人受伤了。”陆怀绫看了看急救间，“里面的是谁？” 宋明远答她：“昨天晚上和我们一组出去的，执勤的时候随身的照明灯坏了，被变异兽近身了才发现，还在急救。” 陆怀绫打起精神，看向宋明远：“有没有见到一个叫魏均的？今天下午刚回来。” 秦之卉思考了一下：“我们夜里执勤，中午还是休息时间，没留意。不过听说下午有个抬回来就没了气的，遗体已经被送回家里了。” 陆怀绫张了张嘴，又合上，见她这样，他们隐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宋明远抢过话，自嘲道：“外边的人都说护卫队就是把久未出鞘的钝刀，可不是吗，只来了一周，每天都有人要出事。队里各项措施都完备，出城时也都交代过要点……” 他换口气，继续：“能送了命，也许是他们本就不该来吃护卫队这碗饭，安逸久了就忘了自己的处境，动真格的时候连把刀都拿不稳。” 话音落下，三人都沉默在原地，他是在自嘲，秦之卉是在自我反思，陆怀绫细想一下，宋明远话虽无情，却不无道理。 变异兽的弱点在头部，这是陆怀绫随手能搜来的关键信息，身为护卫队队员不可能不知道。而中午那根箭矢仅是插在蝙蝠尾部，并不足以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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