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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带你去见墨林。”他垂眸留意宁岁岁的神色，见她眼眸微动，继续说道，“他或许可以治好你。” “真的吗？”宁岁岁喜出望外，眼中满是欣喜。 天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有高兴。 她曾无数次希望，自己可以拥有和其他师兄师姐一样健康普通的身体，这样她也能正常修炼，成为大师兄的骄傲。 “嗯，但墨林贤者隐居之地甚远，路途遥远，危险未知，只有我能陪你一起去，可以接受吗？”裴知衍循循善诱。 “可以！当然可以！”方才还有些迟疑的宁岁岁，所有顾虑都被裴知衍三言两语化解。 原本只是一次寻常的外出游历，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缘由。 宁岁岁稍微平静下来，她面颊还是红扑扑的，看向裴知衍的目光还带着几分欣喜：“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明日，今日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最早明日清晨就出发。”裴知衍抬手摸了摸宁岁岁的脑袋，眼中笑意温和。 说到这里，宁岁岁才想起裴知衍还摆放在她书房内的那些文书。原来裴知衍最近几天不眠不休地处理事务，就是为了把之后的时间都空闲出来。 这么想着，她不免更加愧疚了。 就是因为她的身体，裴知衍不仅要照顾她，还专门去跟山主商讨。墨林贤者隐居多年，不轻易会客，想来能获得见面的机会，他也耗费不少心力。 之后的半天，宁岁岁便陪着裴知衍留在书房。 她依旧照常温书，余光中可以看见裴知衍快速处理文书的模样。对方翻看其上内容的速度极快，也能快速作出决断和回应。 虽然他只是山主首席，但在无尽山拥有绝对话语权。权力越大责任越大，裴知衍一直承担着比他们还沉重的担子。 一直到日落时分，裴知衍才将手中的灵笔搁置在笔架上，但侧首一看，一直陪着自己的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他不免轻笑，伸手摸了摸宁岁岁的额头，放轻声音，说道：“岁岁，去房间睡。” 一夜好梦，宁岁岁把需要的东西放入储物袋，然后慢吞吞地走出院门，裴知衍已经在外面等待。 见她似乎兴致又有些低沉，裴知衍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没有……”宁岁岁摇了摇头，抬眼看着裴知衍，似乎还有些踌躇。 最后被裴知衍盯着紧了，她才小声嗫嚅：“大师兄跟我，就我们两个人一道出去……你的心上人……” 没等她话说完，裴知衍便抬手直接捂住她的嘴巴。 后面的话，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听。 有时候，他真希望宁岁岁不说话。
第14章 醉江月（一） 无尽山位于七星海的最边缘，山体高耸入云，据说是整个修真界最接近天空的地方。传闻这里曾有神尊降世，有仙气护佑。 这么多年，无尽山都遮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山主烬然修为深不可测，有人说他已经成神，只是有诸多缘由牵绊，才仍然留在人间。 无尽山外布置有一名为“世外桃源”的阵法，寻常人进入则会迷失，一生无法逃离。 此外，进入无尽山的弟子若非必要不可离开无尽山。在得到山主允许的情况下才能离开，而且在外必须隐藏身份。 这一切，都是早就无尽山神秘避世的缘由。 宁岁岁和裴知衍褪下无尽山的弟子法衣，换上寻常人家的衣袍和长裙。 时隔十年，再看这人间，宁岁岁觉得熟悉又陌生。 人生的前六年，屈居一方，没能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如今这一遭，在裴知衍的陪伴下，她倒也可以将其尽数收入眼中。 因为宁岁岁对于游历这件事还有些许陌生，所以只能乖顺地跟在裴知衍身边。 无尽山方圆百里内没有城镇，连村落都寥寥无几。两人依靠御剑飞行赶路，在傍晚时分终于找到一座城。 宁岁岁还是第一次一天内赶这么远的路，面上的疲惫难以掩盖。 裴知衍心疼不已，便说道：“今夜先休息，若是明日还感到疲累，便再休息一天。” “一夜就够了，”听见他的话，宁岁岁瞌睡都跑完了，连连摆手，“而且，我之后也会慢慢习惯的。” 但事实并非如此，次日二人再次御剑离开。宁岁岁困得不行，差点从自己的灵剑上摔下去，裴知衍好笑又心疼，便拉着她和自己共乘一剑。 “你可以抱着我。”裴知衍说道。 “不……还是算了……”纵然两人关系亲近，但搂腰这种程度还是太超过了。退而求其次，宁岁岁拉住了他的衣袖。 当天黄昏时分，裴知衍带着她在一座较大的城市落脚。 “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两人甫一踏进客栈，一名肩膀上搭着汗巾的小二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快速迎上来询问。 “两间上房。”裴知衍说着拿出灵石递给他。 “要两间上房。”那小二立刻朝里面吆喝，随后又转头看着两人，“我先带二位客官上去，还请我来。” 裴知衍走在稍微靠前的位置，抬步前先回头看了一眼宁岁岁，见对方正一脸好奇地观察客栈内的布置和陈设。 但在她观察周遭的同时，四周的人也在偷偷观察她。 见此，裴知衍有意地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说道：“走路的时候看前面，小心摔跤。” “哦，谢谢大师兄。”宁岁岁连忙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加快脚步。 与此同时，裴知衍抬眼看向四周，压迫感顿生，那些原本还在偷看宁岁岁的目光全部收回，有些修为低下的人背后满是冷汗。 裴知衍垂眸看向乖巧跟在自己身侧的宁岁岁，小姑娘美而不自知，也不知晓他为什么看着自己，兀自露出一个笑容。 见此，裴知衍也舒缓神色，微微一笑。 两人的房间相邻，在进入房间之前，宁岁岁听见身侧的裴知衍说道：“若是有事，便直接唤我，我听得见。” “好，谢谢大师兄。”她礼貌地道谢。 裴知衍微微一笑，琉璃般的眼眸轻轻弯起。 日上三竿之时，宁岁岁还在深沉的梦境中。外面传来敲门声，好似响了许久，她终于有了力气撑坐起来：“大师兄吗？我醒了。” 她声音有些嘶哑，好似昨晚没有睡好，脑袋也发昏沉重。 听见她的声音，裴知衍舒缓一口气，说道：“岁岁，此地有异，我们尽早离开。” “好……”宁岁岁太困太累，几乎没听清楚裴知衍在说什么，只能确定是他的声音，便又不受控制地往回躺下。 后脑勺方才落在柔软的枕头上，她便再度陷入梦境。 梦中还是深夜，宁岁岁孤身一人站在大路的旁侧，她茫然地环顾四周。因为她记得方才还在客栈的床榻上，结果一转眼便来到陌生的街道上。 街道的尽头传来嘶哑悠长的唢呐声，伴随着敲锣打鼓的声响。 她下意识地循声望去，不一会儿就看见一行人出现在尽头处。为首是几匹高头大马，马匹的脖颈上系着鲜艳的红色绸缎。 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身上都戴着红色绸缎，再往后便是一顶红色喜轿，见此宁岁岁便明白这是送亲的队伍。 一行人锣鼓喧天地走近，她鬼使神差地站在原地，忍不住好奇地盯着那喜轿看。 突然，一只手拉住她的衣角，她茫然地往后一看，是一个年纪比她稍小的少年郎。少年双眼赤红，脑袋上长着两只暗红色的角。 来者面上没什么表情，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说道：“喂，醒醒。” 一道白光闪过，宁岁岁从梦中惊醒。口中的尖叫声还未出声，她又惊觉自己满头大汗，后背发凉。 看着雪白的帐顶，她这才恍然方才一切都是梦境。 “岁岁！”裴知衍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腕，正在给她输送灵力，见她醒来，紧蹙的眉宇终于放松，“醒来便好。” “大师兄，我做了一个梦。”宁岁岁还有些恍惚，梦中的一切都好真实。 空旷的街道，迎面吹来的冷风，吹吹打打的送亲队伍，震耳欲聋的唢呐声和锣鼓声，还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我知道，不要怕。”裴知衍轻声说道，一边抽袖口处抽出一方手帕给她擦拭额头上的细汗。 感受到手腕上温热的触感，宁岁岁这才觉得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中。她按捺下心中的后怕，问道：“我怎么了？” 还有清晨时，裴知衍在门外说此地有异，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应当是不小心闯入鬼域了。”裴知衍先前已经在宁岁岁房间外面布置下阵法，这才暂时隔绝了门外的鬼气。 所谓的鬼域，顾名思义便是被人死后化作的鬼混占领的区域。 也许是外来的厉鬼在此作乱，亦或者是城中居民全是枉死，不入轮回，鬼魂留在城内，将这座城变为一座死城，也是鬼域。 宁岁岁对于鬼域的了解都来自于书上，她沉吟片刻，说道：“那我梦中所见的送亲，是鬼接亲吗？” “应是如此。” 这般说起来，宁岁岁后背再次冒出冷汗，就连双手都在发凉。 鬼接亲，接的自然是活人。 而她，便是方才梦中唯一的活人。若非及时醒来，只怕此刻已经身处阴曹地府，连阎王爷都救不了她。 “对了，我在梦里还遇见一个人。”宁岁岁想到梦中让自己醒醒的少年。 “啪啪啪——”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宁岁岁快速翻身下床，稍微收拾一下后，裴知衍才去把门打开。 门外是一个身形颀长的青年男子，身穿黑衣。他手中提着一柄灵剑，对上裴知衍后，开门见山说道：“在下洛拾尘，乃七星海洛家人。” 洛家是七星海内有头有脸的修仙世家，来者也有灵力护体，显然是有修为傍身的修士。应当是与他们一样偶然途经此地，却被鬼域困住。 “二位也有灵力在身，应当也看出此地的异常。鬼域凶险未知，不如结伴同行？”简短介绍之后，洛拾尘说明来意。 裴知衍沉吟片刻，之后侧首看向宁岁岁，像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见他侧身，宁岁岁也才看清门外人的面容，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后下意识地目光上移，落在洛拾尘的头顶。 洛拾尘这也才看见宁岁岁，他眸光微动，抿住嘴唇，好似有话要说，但最终也没有出声，只看着宁岁岁。 “岁岁？”裴知衍轻声唤道。 “抱歉，我都可以。” 宁岁岁连忙道谢，但目光始终在洛拾尘和他的头顶来回扫视。因为她很确定面前的洛拾尘，就是方才梦中叫醒她的少年郎，只不过年岁和外貌略有差异。 裴知衍见此微微挑眉，想到方才她没说完的话，自然也明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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