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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然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连忙道歉：“这……这是个误会。” 他自然也看出了裴知衍的不快，此刻这借口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你有这空闲，还不如打理一下无尽山的事务。”裴知衍冷眼看着他。 “你也知道，我不爱出面的。再说了，这无尽山有你和那群老家伙就够了，我还去搅什么浑水？” 裴知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意，但转而又想到宁岁岁每晚抱着这些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不由得更加恼怒。 所以宁岁岁当真以为他和何箐是一对？ “这些话本，你看了多久了？”他尽量平复心情。 好友昔日是神尊，虽然这么多年一直有意压制神性和威严，但烬然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威压。他虽然也有尊位，可自然比不上裴知衍。 只能坦白从宽：“估摸一年多了……这话本子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从最开始也只有几个弟子传阅，只是近几个月传看的人多了起来。” 这幕后作者是谁，裴知衍当然知晓。 “但是……不得不说这作者进步其大，你是不知道，你最开始在这话本子中是何模样，若非名字，都不知晓是你！”烬然尝试挽回。 但在裴知衍看来，这自然是火上浇油。 不欲与烬然多说，裴知衍冷哼一声，随即甩袖离去。 与此同时，宁岁岁的房间内—— 冬日严寒，她刚结束三月一次的考核，也顺利夺得文考和武考的双双第一，正是最为放松的时刻。 正巧罗香凝昨日傍晚给她送来了新的话本，是以她今日便找出来翻看。 书中主人翁依旧是裴知行和何青，经过这么久的自我洗脑，宁岁岁观看话本时已经能完全将书中两人与大师兄三师姐剥离开来。 二来，罗香凝的笔力确实在逐日增长，两位主人翁在每一本话本中都有不同的设定和发展，感情上也能碰撞出不同的火花。 罗香凝前段时间还说，下一本会尝试给两人改变性格，后续更加精彩。 就在此时，窗户微微作响，宁岁岁抬头看去，只见一抹新雪般的白团子从窗口跳了进来。小白踩在地板上轻微抖动，将毛发上的雾气甩去。 夜里雾重，宁岁岁连忙翻身下床先把窗户关好，再扯了一方布帕给小白擦拭身子，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小白没有做声，只安分地享受宁岁岁的服务。 等擦干净之后，宁岁岁便抱着它往床榻上走。 怀抱温软，小白心情略微放松舒缓，但转头便看见宁岁岁还翻开摆放在枕头上的话本子，一双金眸略微深沉。 “好好休……”宁岁岁的话还没说话，怀中的毛团子便倏地脱离怀抱，一爪踩在她的话本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很早之前她便发现小白不太喜欢她熬夜看书。尤其是这些话本子，它尤为不待见。 “啪——” 突然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寻声看去，只见小白已经把话本踹下床榻。可怜的话本已经合上，正惨兮兮地落在地上。 “怎么了？”宁岁岁有些不解，弯腰把话本子捡起来。 下一刻，小白便也跳下床榻，站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她。 两人目光相接，宁岁岁从它的双眼中看出了明显的排斥。那个意思就好像是在说，这张床上，它和话本子只能存在一个，要她做出选择。 来不及多想，她连忙把话本子丢开，然后抱住小白蹭了蹭：“哎呀，我不看了，早点休息，好不好？” 开玩笑，话本子哪里有最喜欢的小白重要。 小白似是满意了，趴在宁岁岁的肩头不再挣扎。 “前段时间去哪里了啊？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了。”宁岁岁侧躺在床榻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和小白，一手忍不住摸了摸小白的侧颈。 宁岁岁很喜欢跟小白说话，虽然从来得不到回应。从它周身的灵力来看，她知晓小白至少是有灵智的灵兽。 听闻灵兽修炼到后期，也能口吐人言，甚至可以化出人形。 这样的故事，在罗香凝的话本子中也可以看见。 思及此，宁岁岁不免有些兴奋地坐起来，双手托着小白的腋下把它抱起来，细细地瞅着它的眼睛，问道：“小白，你什么时候可以说话啊？” “你应该在无尽山待了很久了吧？这里这么多灵力供你汲取，你也能感受到天地灵气了吧？” 小白微微转头错开她激动的目光，表明自己不想跟她继续这个话题。 但宁岁岁又把它的脑袋转过来，继续说道：“《神纪》中记载，上古混沌时期有一神兽修炼神格，自后登上神尊之位。” 听此，小白的耳朵动了动，眼眸微动，似乎很有兴致。 “你应该也……”说到一半，宁岁岁突然卡住了。 因为她知晓小白是雄性，于是她收回刚才的话：“算了，你还是别修炼出人形了。” 一句话，小白的耳朵又耷拉下去。它一时有些搞不明白，宁岁岁到底是希望它能有人形，还是只喜欢它毛绒绒的模样。 殊不知，宁岁岁想的是若小白变成男的，那她还怎么跟它亲近，更何况是像现在这样一起睡觉。 简直不可理喻，别说她了，大师兄也不会同意的。 没有话本，宁岁岁枕在柔软的枕头上，尤其是小白在身边，竟然很快感受到一阵困意。 但她肯定小白又要在她醒来前离开，便撑着眼皮又和小白说话：“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看话本？” “是因为我熬夜吗？”她揉着小白的下巴，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宁岁岁很喜欢灵兽，此前还专门去学习抚摸灵兽的手法。就算小白并非寻常灵兽，此刻也在她的手指下慢慢变得乖巧。 “那你这一点跟我大师兄还挺像的。”见小白微微眯着眼睛的模样，宁岁岁也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垂首亲了亲它额头上的一点血色红痕。 额上的触感明显，小白倏然睁开双眼，但只见她调整了一下脑袋的位置，施施然闭上双眼，樱红的嘴唇微动：“我睡了。” 亲了它，然后自己像个没事人一样睡了！ 小白想站起来拍打宁岁岁的面颊，质问她刚才是什么意思。 但宁岁岁应当是困极了，闭上双眼后没一会儿便睡着了，徒留下它一只毛团子在这里兀自难耐。 折腾了一会儿，小白也不想吵醒宁岁岁，便在她肩颈处挨蹭下，但一双浅金色的眼眸还是大睁着。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睡到半夜，宁岁岁有些迷糊，她分明记得自己被窝里没有放暖炉，也没放汤婆子，可怀里却一团滚烫。 她无意识地伸手去摸，入手是一团毛绒绒，可这毛绒绒的温度实在太高。她把被子扯开一些散热，口中喃喃：“小白，你怎么这么烫？” 小白缩在她的怀抱里，没有做声。 它一整夜都在想着睡前的一个吻，但现在冷静下来，顿觉悲凉。 她现在这么亲它，以往是不是也亲了其他的灵兽？
第9章 清平乐（四） 罗香凝最近有些兴奋，因为她最新写成的话本在小范围内反响十分不错，不少同门都在询问这幕后作者是谁，能不能尽快出后续。 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是最大的鼓励。 她没有暴露身份，还是隐藏在幕后潜心写作。毕竟，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为了庆祝这件事，她又誊抄了不少话本。眼看着传播范围越来越广，她得到的赞誉也愈来愈多，不由得有些飘飘然，以至于不小心把裴知衍和何箐的本名誊抄上去。 话本传播出去后，立刻就有细心的弟子注意到这一点，一顿惊讶：“什么？原来这话本的原型是裴师兄和何师姐！” “什么？我之前看着二人名讳便觉得兴许有联系，毕竟过于凑巧，但没想到这笔者真的是以他们二人为基础！” 期间也有人表示这书中二人跟现实中的两人不同，无论是性格还是身世都沾不上关系，但立刻就被淹没了。 但好在，何箐为人冷淡，除了修炼之外的东西都不感兴趣。裴知衍人贵事忙，而且还有一个小师妹要教导照顾，没有闲暇在意他们每日打发时间的东西。 所以这些话本子，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两人的视线范围内。 但耐不住有胆大的好事者前去询问。 青云台之上，何箐正守着弟子们练剑，一名年纪比她小的师妹上前。满面羞红，支支吾吾，欲语还休。 “说。”何箐红唇微张，吐出一个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这师妹想往后退的路也被打断。她只好鼓起勇气，问道：“何师姐……传闻你和裴师兄是……是道……道道道……” “什么？”何箐好看的眉毛皱起，不明所以地看着那位师妹。 “就是……有人说何师姐，你和裴师兄是那种关系！”被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眸盯着，师妹顿觉压力颇大，只好一口气全部说出。 只见何箐眉头皱得更紧，表情好似吃了世间最恐怖的黑沙虫。 虽然她和裴知衍说不上不合，但也可以是相互厌恶。若是没有他，教导小师妹的职责定然是落在她身上，而非这麻烦的青云台。 一想到这里，何箐的心情怎会是难受和厌恶两个词语可以概括的。 状着胆子前来问询的师妹眼见着何箐的面色变化，也知晓自己可能闯祸了。但她就是为了这个答案而来，自然想等何箐亲口说出。 “何师姐？” 何箐深吸一口气，冷冷一笑，自红唇中挤出四个字：“别来沾边。” 与此同时，裴知衍方才从紫竹林走过，余光中瞥见几个女弟子正凑在一块，脑袋挤着脑袋讨论着什么，隐约中可听见他和何箐的名字。 他心头一沉，目光下垂。 果然在那几个人手中看见那熟悉的封皮。 从那些人口中，他听明白了，是罗香凝不小心写了他和何箐的本名。裴知衍握紧手中的剑柄，觉得额头处的青筋都在突突地跳。 他有意走近，那些弟子立刻发现了他。 “裴师兄！”其中一人最为警戒，连忙把话本子背在身后。 裴知衍露出一抹笑意，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什么也……”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另一名弟子摁住她的肩膀，然后大胆问道：“裴师兄，我们可以问问你和何箐师姐的关系吗？” “我和她只是寻常师兄妹的关系。”他故意放缓语速，生怕她们听不清楚，再传出什么让他不快的谣言。 “啊……原来是这样。”几位弟子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虽然裴知衍平日里看起来温润有礼，但她们也深知掌有绝对权力的裴知衍并非能随意议论的人物。方才开口直言已经失礼，这个话题还是就此停止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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