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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称呼顿时让宁岁岁面红耳赤，她假意瞪了裴知衍一眼，随后抗议道：“大师兄，不要取笑我。” “不是取笑，”裴知衍难得正色，他认真地凝视着宁岁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不要总想着别人，要多为自己着想，你才是最重要的。” 他一直都希望，宁岁岁成为一个自私的孩子。 之前在百花宫，裴知衍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但宁岁岁还是有些不解，她摇摇头，直言道：“我做不到。” 她不是绝对无私的人，但只为自己一个人着想，再怎么想也太自私了。 正道弟子修习术法，逆天而行，一直以来都秉持着除魔卫道，斩奸除恶的信念，她自然也想成为这般世人敬仰的修士。 “哼……”好似早已料到这个结果，裴知衍反而闷声笑了。 宁岁岁不解：“大师兄，为什么笑？” “只是觉得……我好像太了解岁岁了。”裴知衍摸了摸她的发顶，顺便给她将纠缠在发间的发带理顺，“但也没关系，我会护着你。” “走吧，先回去休息。” 百花宫弟子被统一放在一处监管，楚掌门做主把客院整理出来先让众人休息。无尽山只有他们二人，是以也住在一个院子里。 两人修整一夜，次日清晨便有弟子前来请宁岁岁前去正殿，说是楚掌门有请，应当是有要事相商。 宁岁岁带上那一卷书籍，跟着去了。 主殿内，裴知衍已经在了，见她进来，只轻轻颔首。 宁岁岁自发在他身侧站定。 不一会儿，洛拾尘也来了，看样子也是楚掌门派遣弟子去请的，似是刚起身，面上神色不虞，想是有点起床气。 洛拾尘站在宁岁岁的另一侧，问道：“楚掌门，您找在下？” 为了百花宫一事，楚一清彻夜未眠，一晚上和盛会那边用来传信的灵鸟都废了好几只。他面前堆放着文书，随手拿起一封，说道：“找你们来，是想跟你们核对一下细节。” 之后，宁岁岁三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旁有弟子将他们说的话都一一记录。 “还有这个，是在花盛殿中找到的，或许对这件事有用。”宁岁岁把袖中的书籍取出，双手递交给楚一清。 快速浏览过后，楚一清的神情愈发明朗，应当是明白了许多事情。他并未去追究这书籍的来历，只妥善保管。 不过一个时辰，他们便把秘境中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楚一清根据他们的讲述也整理出时间顺序和关系，不住点头。 “有一件事情，我还未能知晓其意。”楚一清皱着眉头，目光放在宁岁岁身上。 两人对上视线，宁岁岁不由得有些紧张：“掌门，请讲。” “花盛的目的不止是你的身体，还有内丹和心脏，内丹我尚可理解，但心脏……说实话，除了妖魔修行之道，饶是修炼邪术的修士，都不能从吞噬他人心脏来获取修为。” “宁小友可知为何？” 宁岁岁摇摇头，面上是毫不掩饰的不解和苦意：“这件事情，我也不能明白。” 说着，她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处，那里正平缓规律地跳动着：“我出生在一个寻常山村，之后在无尽山修行，一直到如今。” 这般说起来，她的经历也平平无奇，并没有特殊的地方。 若是说她这十多年来遇到过机缘奇遇可能还说得通，但症结所在便是她很确定自己只是一名普通修士。 之前也因为灵脉问题不得不放缓修炼的进程，但那也并非是因为心脏，而是灵脉。之后由墨林贤者救治，也再没有这种问题。 “或许你也曾听闻过潜清派中木青峰有一神医名叫药老，他精研医术百年，有妙手回春的美名。我女儿的道侣血脉奇特，他也曾出过力。若是你愿意，可随我……” “楚掌门。” 楚一清的话音未落，便被裴知衍打断了。他语气温和，嘴角甚至还带着笑意，可说出的话却不容拒绝。 “我师妹从小在无尽山长大，她的情况我们都很清楚，并无奇特之处。花盛会盯上她，或许只是情报有误，何必大动干戈？” 听此，场上几人都看向他，他面上神色未变，可见是完全拒绝了楚一清的好意。 点到即止，饶是不知晓具体情况，但楚一清已经明白裴知衍的态度，只好笑道：“原是如此，恐怕是我多虑了。” 就算宁岁岁身上真的有秘密，那也是无尽山的事情，是他裴知衍的事情，跟他楚一清和这正道有何关系？
第71章 锦缠道（三） 两日后, 百花宫内—— 宁岁岁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她双手托腮望着天边的夕阳，有些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随即脱力一般趴伏在下去。 她的面颊下面垫着一本奇闻杂记, 上面记载的事情光怪陆离, 可她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跟楚一清谈论过后，她便无事一身轻, 倒是裴知衍每天早出晚归，为这件事情忙得脚不沾地, 两人这两日基本没碰到过面。 此外, 还有一件事情让她有些烦恼。 她这两日睡得不好，夜半总是因为头疼醒来。这种疼痛和此前在百花宫中的症状很相似，但她如今恢复记忆, 也找不到原因。 没找到机会告诉裴知衍, 但好在情况并没有特别严重，她便也没去叨扰。 面向的夕阳有些刺眼，她调整姿势转向另一边。她的脑袋枕在左臂上, 右臂抬起遮住眼睛, 想要躲避光线。 百花宫地处南方, 饶是夕阳也十分晒人。 她背对着西边, 暖橙色的夕阳落在她后颈上，纤细雪白的脖颈看起来脆弱易折，好似下一刻就要破碎。 无人看见, 那单薄的皮肤下, 纤细的血脉中, 一个蚂蚁大小的蛊虫挪动。 或许是阳光太舒服，宁岁岁竟然就这般趴伏着睡着了。 一直到夜幕降临, 冷风吹拂时，裴知衍从外面回来才发现宁岁岁趴在石桌上，手臂遮住双眼，睡得深沉。 “岁岁。”他走到宁岁岁的身侧轻声唤她。 可小姑娘呼吸均匀绵长，显然是睡熟了。 他不由得轻轻摇头，看见她白皙的后脖颈，他伸手轻轻抚上。指尖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灵力，沿着他的手指流入她的体内。 原本躁动不安的蛊虫顿时安分下来。 但一味的压制并不是办法。 这些天，他白日里处理百花宫事务，夜里便翻找有有关于苗疆蛊虫的古书。可多情蛊少见，他几乎没看见有用的文字记载。 若非墨林完成使命，历劫成功已经回到百仙境，他或许还能有信得过去的医修可以询问。可如今，他一时半会也想不起谁对此有研究。 思虑再三，他决定先问问烬然和应柯。 把宁岁岁抱回房间后，裴知衍去往书房，分别写下两封书信，托灵鸟送去英华谷之外和无尽山中。 天道法则，从百仙境下来的神仙都会被压制神力和神性，饶是裴知衍也不能逃脱法则。 他们三人在凡尘间生活数百年，如今看来和普通修士并无二样。再加上他们有意压制修为和能力，这么多年来也并未惹来猜疑。 送出书信后，裴知衍来到院中，在宁岁岁原本的位置上坐下。 她未看完的书籍还未合上，因为被她压着睡觉，书角处已经被揉绉。他静默着，把褶皱一一抚平，随后合上书籍。 若他没记错，这是楚掌门的女儿，也就是楚杳杳派人送来给她解闷的。 当时在星月盛会，他也见到了那潜清派的少掌门。修为和天资皆为上乘，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道侣。 身负龙族血脉，也就是楚一清口中的血脉奇特。 裴知衍单手支着额角，手指在宁岁岁的书籍封皮上轻点。他没有兴趣深挖对方的身世来历，不过片刻又将其抛之脑后。 当务之急，还是宁岁岁身上的多情蛊比较重要。 第二天，百花宫的事情也到了收尾部分。 参加试炼的弟子都被送去星月盛会，各大门派会派遣最好的医修前去帮助他们调理身体，尽量恢复。 跟花盛计划无关的百花宫弟子也被放出来，她们按照楚一清的吩咐，先行整理百花宫内的事务，之后还会另有安排。 除此之外，主要负责抓捕在外弟子的苍山派也派遣弟子前来汇报进度，她们大多跟百花宫联系淡薄，对花盛的作为一无所知。 在回来接受审问后，也可以自行选择留下还是继续外出。 最后值得一提的便是那些被花盛用毒药控制的弟子，她们失去解药，从昨日开始便接二连三地暴毙而亡，死状惨烈。 事情了却，宁岁岁等人也准备离开了。 黄昏时分，她整理好这几日看过的书籍去往潜清派弟子休息的地方找楚杳杳，开门的是她的道侣祝淮安。 “找她吗？”祝淮安说着侧开身子，让她进去。 “叨扰了。”宁岁岁礼貌地行礼，随即抱着书走进院子。 楚杳杳坐在花树下的秋千上，手里甩着一根花枝，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她看见宁岁岁进来，问道：“你们要走了吗？” “是的，这几日多谢你的照拂。”宁岁岁把怀里的几本书放在桌上，转而跟楚杳杳行礼。 却被楚杳杳抬手止住，笑道：“虽然我比你年长，但你师尊是无尽山山主，我父亲是潜清派掌门，我们是同辈，无需过多礼节。” 她走下秋千，拉着宁岁岁在一旁坐下。 楚杳杳张口想说什么，却倏然转头看向一旁站立不言的祝淮安，微微眯起眸子：“你站着做什么？坐下。” 说着，还拍了拍身侧的石凳。 祝淮安听话地在她身边坐下，自然而然地端起石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他把果茶放到她面前，自始至终都没说话。 知晓他可能是因为方才没顾及他所以有些不高兴了，但有其他人在，楚杳杳也不好说什么了。 她又给宁岁岁倒了一杯茶，随手伸手拉着祝淮安的手指算作安慰，脑袋却还偏向宁岁岁跟她说话：“你这一遭秘境试炼，也说不清是福还是祸。” “嗯？”宁岁岁有些不解。 “这次去往秘境的弟子除了你和洛家的小家主之外，修为俱是大减。但我听我爹爹说，因为花盛将你当做容器来悉心培养，修炼上倒是进步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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