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里是个标准的旅馆,住在里面的租客时刻准备拉着箱子走人。 没错,狐球深以为然地点头,他想做个蜜汁鸡翅都没有烤盘可用。 “所以今天我们的行程很忙噢,”莉莉安掰着手指,“医院、商场,还有专门的仓储式连锁家具城。噢,这是我们正式在一起的第一个秋天,要拍张可爱的照片留念,文森特你千万记得提醒我——” 医院。 “伤口恢复得很好,”熟悉的医生端坐在熟悉的、充满消毒水味道的诊室里,“可以马上拆掉,也可以隔几日在家里剪掉。” 听到这句,小狐狸瞬间从椅子上直起身。芜湖,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文森特要是不抓住机会离开医院,那狐狸就白白担了狡诈的名声! “回家再拆,”狐球的尾巴缠上莉莉安的手腕,“很简单的,用剪刀把鱼肠线剪断再抽出来就可以。甚至不会出血,莉莉安我们回家再弄。” 文森特压低声音,“不是还要拍照吗?耳朵上缝过纽扣的兽人都要特意去照相片做纪念的,我们干脆去完照相馆再说拆不拆的事。” 莉莉安仿佛被他说动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她和医生告别,“复诊没问题就好。” 街上。 “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医院?”没直接说出害怕这个单词,莉莉安给狐球留足了面子,“这就是你和麦迪逊关系不错的原因?讨厌医院的公爵大人和他的医生损友?” 说起麦迪逊,莉莉安顿时觉得有阵子没见到他了。 狐球怏怏地张嘴咬她。 “屑狐狸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文森特在莉莉安的手背上印出几个浅浅的牙印,“屑狐狸只能干点做饭陪聊陪逛街的不费脑子的事。” 狐球蜷缩进提包的最底层。 有点奇怪,文森特想,明明他在莉莉安面前已经不剩多少形象了,可是涉及到比较惨痛的回忆,他仍然下意识想要避开。 他竟然没有解释一番并趁机卖惨,狐球试图理清复杂的情绪,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直至今日,他仍然不能够与那时弱小无助的自己和解。 莉莉安感受到了狐球的低落。 像是触碰到了山体中成片的岩脉,她揉揉狐球暄软的皮毛。 文森特是个有故事的狐狸,而莉莉安察觉出他无言的抗拒。 “给,”从路边的流动摊位上买了两朵棉花糖,莉莉安递给狐球一支,“里面加了腰果和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坚果,我猜你会喜欢它?” 既然文森特不想说,莉莉安含着甜丝丝的棉花糖,她也没必要在大街上就急着寻根究底。 就像是那些被暂时遗忘的回忆,当繁星停留在恰当的星轨上,掩埋在心海深处的往事便会奔涌着重现世间。 【不要惊动,不要叫醒我所亲爱的,等他自己情愿。】① * 雷克夫人自以为隐晦地打量着面前的佣兵头目。 都说jsg这个男人是泰坦蟒和人族相交而生的混血儿,雷克夫人难掩面上的鄙夷,瞧瞧他粗野的外表! 他的眼睛居然是细线般的蛇瞳,黄澄澄的看上去就瘆人。更不用说他野兽一样的身躯和皮肤上苔藓般的硬质鳞片,雷克夫人故作自然地用羽扇遮住脸,恐怕那些鳞甲上还沾着荆棘上的脏泥! “塞雷洪先生,”雷克夫人强忍着恶心保持礼仪,“听说您带领着艾德蒙境内最出名的佣兵小队,我想请问您,这里有一个‘寻人’的任务您是否愿意接下?” 塞雷洪的眼中快速覆过一层透明的睑膜——这是泰坦蟒的种族特性之一,迅速捕捉讯号,薄薄的睑膜能让他们快速地判断出对面生物的情绪状态。 不出意料的,大部分的厌恶,等分的忌惮和轻蔑,还有一点微不可察的讨好。原本是不必再用睑膜确认一番的,在危机四伏的任务里战斗多年,佣兵头目早早读出了这位贵妇人动作中的潜台词。 但多年的经验告诉塞雷洪,雷克夫人这样的存在往往十分难缠。 不是体力上的压迫,而是陷入一滩沼泽淤泥般的难缠。除非能够斩草除根,否则,被她盯上的对手大概率会被拖入无止境的针对中不得脱身。 果然,塞雷洪的判断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这个女人叫莉莉安,”雷克夫人拿出一枚镶嵌着肖像的护心镜,“她玩弄了艾伦,我唯一的孩子的感情。” 蛮不讲理地颠倒黑白,这位贵妇在言辞间将莉莉安极尽贬损。按照雷克夫人的叙述,这就是一个心机深沉的落魄女郎,费劲办法想要攀在她挚爱的独子身上攫取地位、名声和财富。 “您说,”雷克夫人擦掉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我怎么能容忍我的孩子接着被这样的投机者利用!” 任凭眼前的贵妇宣泄,佣兵头目不感兴趣地看向周围的环境。 “您不必在我面前演戏,”他在雷克夫人停下的时候开口,“夫人,已经到了买.凶.杀.人的地步,您就是编出成千上万个理由也不能粉饰住自身的狠毒。” 游走在灰色地带,佣兵本身也不在意所谓的正义。 只要有钱;只需有钱。 塞雷洪冷漠地敲击桌面,“名义上是在‘寻人’,但您巴不得让我在找到目标之后立刻将她袭击灭口吧?” 五千镑的佣金,泰坦蟒姿势粗犷地靠在椅背上,这笔钱能让旁波的七口之家以中产阶级的消费水平生活数年。花费这样大的代价,何必还要装模做样地说,“只是想打探一下对方的行踪”。 “雷克夫人,”佣兵头目注视着贵妇身上凝聚出的愤恨,“我喜欢坦诚的客户。” 被说破了心事,雷克夫人的表情瞬间狰狞。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佣兵,她露出非常怨恨的眼神。 怨恨对方干脆利落地扯下她的假面,怨恨即便如此也只能倚靠对方的力量实现刺杀——艾伦和老雷克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尽管他们商议着在旁波和艾德蒙的通商交涉上给兽人使些绊子,但两人却完全没有处置莉莉安的意思。 以至于那个结满蜘蛛网的佩瑞旧宅还依然好端端地待在原地。 艾伦,她的好孩子,雷克夫人恨恨摇头,他过于年轻又过于重情,以为宽宏和退让能感化邪恶,殊不知这样只会让卑贱的存在永远寄生在雷克的荣耀上吸血。 “好,”将扇柄沉重地击打在护心镜上,雷克夫人咬牙切齿,“五千镑,我要亲眼见到她的头颅。” 一道裂痕从肖像的脖颈处碎开。 * 梦湖,斯威可街区,高档单身公寓,502室。 “好漂亮的舞裙,”莉莉安在穿衣镜前心醉,“我从小就喜欢舞娘们的裙摆,旋转起来像火又像花。还有那些闪闪发亮的彩玻片,反射出的光点配合着叮叮当当的小铃铛,我在梦里都会看到着迷。” 文森特的眼光真好,她仔细欣赏着裙子上的图案,买回来的这套确实比店里其他的都要精细。 而且颜色和款式都超级适合她!莉莉安想起她在更衣室里照到镜子时的震惊,美艳又不低俗,她当场就在自己的手臂和肚皮上流连忘返地摸了几下。 “不愧是狐狸,”她情真意切地侧过身体摆pose,“怪不得那些一见钟情的剧本里永远有一方是狐狸。” 也太让人心动了叭。 嘚瑟地嘤嘤几声,戴着新买回来的厨师帽,狐大厨撕开模具的包装袋并把它们扔到滚烫的沸水里煮。 “你之前没有学过舞蹈吗?”文森特用木勺子搅动锅里的模具,“据说旁波的舞蹈风气很浓厚,听不懂舞曲节拍的人甚至没法参与社交。” 叠好裙子和相配的上衣,莉莉安耸耸肩。 “流行的是华尔兹和芭蕾,”她和莱可恩约好练舞的时间,“这种部落风格浓厚的肚皮舞可不被认为是能上台面的东西。” 旁波是个很虚伪的王国。 一面说着,舞蹈的存在是为了抒发内心和灵魂的喜悦,无论形式,只要本质不变,各个舞种都没有高下之分。 一面又暗戳戳地把华尔兹和芭蕾捧到超群的地位,仿佛哪个女孩子不懂得“开绷直立”就是只配去牧羊的贫女。 “几十年前还有一种说法,”莉莉安把牛奶、糖和玉米油倒入盆中,“说融合部落风的肚皮舞是巫师蛊惑人心的手段,如果舞者穿着鹅黄色的裙子就暗示着她和地狱做过有关欲望的交易。” 她拿出烫干净的手动打蛋器,“嘴上说着舞娘的衣服太少舞姿太张扬,暗地里呢?有舞娘驻守的酒吧一个个到了夜里就满得挤不进去人。” 怎么就不能坦率一点,她搅拌起盆里的液体,承认部落风的舞蹈吸引人很难吗?承认他们就是被舞蹈里的野性和韵律迷住眼睛很难吗? 说穿了不过是控制不住下半身想要发展露水情缘,结果却偏偏要把责任推到舞者身上去。好像有了这层遮羞布就没人看得见他们的龌龊一样。 挺可笑的。 “你看我,”莉莉安颇为自豪,“我就很直白,我有掩饰过对毛茸茸的偏好吗?我没有。” 喜欢就是喜欢,弄得好像都是别人主动勾引的又有什么意思——莫非是越缺什么就越想装出什么。 嗯…… 狐球木着一张脸,“所以这就是你又把我的尾巴拽到怀里撸的原因?” 蹬着四条腿,小狐狸眼瞧着在莉莉安的胳膊上拉伸成一长条。 “好像猫猫虫,”莉莉安故意按上狐球尾巴上的黑桃心,“文森特,你是狐狐虫吗?” 被刺激得边抖边炸毛,小狐狸嗷呜呜地发出狗叫。 “莉莉安!!!”蹿到地上,狐球在厨师帽下落的过程中把它顶回头上,“再闹明天早上就只有沙拉可吃!!!一口肉也不给你做!!!” 莉莉安无所畏惧。 “明天再说明天的事,”摊开手,她摆出无赖样子,“哎呀呀怎么办呀,我们文森特被气得毛毛都褪色了。” 什么褪色了,狐大厨系紧了身上的围裙。 “再火红的狐狸,”他幽幽捞起冒着热气的模具,“肚皮也天然就是雪白的。” 莉莉安刚要回句什么,放在客厅的通讯石正好亮起。 来自卡沙女士? 抱着盆和打蛋器,莉莉安挪到软和的沙发上。 “莉莉安!”卡沙女士的声音有些急迫,“艾德蒙和旁波的通商会谈不欢而散,旁波的代表人约翰·雷克似乎就是艾伦·雷克的父亲。” 啊?莉莉安想了一会儿,哦,是有这么个人,旁波的老雷克侯爵。 “通商的事有其他人伤脑筋,”卡沙那边传来发火的声音,“约瑟芬女士正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长话短说,和你有关的是,我的朋友告诉我,旁波的贵族圈里疯传着你被雷克夫人买凶袭击的事情。谣言已经传得满城风雨,许多人都说你不是没回旁波,而是在回旁波的的路上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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