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年年自问不算什么好人,但一想到二师姐因为朱丞在乱葬岗一尸两命的场景,她只觉得自己下手还不够狠。 朱丞不知其中关窍,以为自己捞到了宝物,便乐呵呵地驱使轮椅朝着孟流音的洞府闪电冲刺过去。 孟流音失了修为,身子困倦,这会儿刚刚苏醒,就听到洞府外吵吵嚷嚷的声音,还没等她起身,朱丞就冲进了她的洞府。 朱丞几天没睡没梳洗,胡子拉碴,眼眶黝黑,脸颊凹陷,身上华服更是乌糟破烂的,一点没有刚上无情峰时候的样貌了。 孟流音困惑道:“你谁?” 朱丞不敢置信:“……是我啊!几天就不认识我了?” 孟流音倒是听出了他的声音,皱眉道:“朱丞?” 朱丞知道自己状态古怪,不敢多说,只点了点头。 孟流音从前待他温柔,但或许是真正失去了修为之后的无力感,再加上这几日冷静了不少,心里终是存了怨怼:“我已经废去修为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需要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朱丞没想到孟流音对他是这种态度,张口就道:“孟流音你没了修为还敢这么和本皇子说话?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还不如青楼里的姑娘伺候得好呢!” …… “你说什么?”孟流音愣住。 朱丞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说错了话,驱使着轮椅往孟流音靠近了一些,试图补救:“不是,我的意思是……” 朱丞勉强从轮椅上站起来,对孟流音张开双臂扑了上去:“我的意思是,我们早日回南浔去吧,我因为你变成了这样,你得好好补偿我才行。” 还不等京年年出手阻止,孟流音向旁边躲了几步,朱丞扑了个空,就这么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朱丞这几日摔的跤,受的伤,比他过去二十年加起来都多,属于是摔出了经验,他在半空中紧急翻转,屁股落地。 即便如此,他还是将眼泪摔了出来:“我抱你,你躲什么?!” 孟流音没回答,只是掩住鼻子。 朱丞:??? 京年年配合地一个箭步走上前去,掏出了一面大镜子挡在了朱丞身前。 朱丞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如遭雷击。 这个像乞丐一样满身污血泥尘、腿骨歪折的竟然是他?原本引以为傲的俊脸,像是老了十岁,他看到这样的自己差点当场去世。 朱丞气急败坏,抹了把脸,忍不住说道:“我就是被你的这个小师妹害成这样的,你不是说你们姐妹感情好的吗?这个恶女将我害成这样,你不帮我教训她就算了,现在还嫌弃我?” 孟流音蹙着眉,今日的朱丞看起来格外陌生:“你说是我师妹伤了你?” 朱丞说道:“你这师妹粗鲁恶毒,真是个灾星,想来你们师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孟流音生平最厌恶的就是别人对她的师门和师姐妹出言不逊,心中顿觉厌恶:“我的师门,干你一个外人什么事?你这样无理,年年就算教训你也是你自找的。” 朱丞一时语塞。 孟流音冷着脸道:“你走吧,我今日不想见你。” 京年年将地上目瞪口呆的朱丞提溜上轮椅:“听到没,我师姐不想见你。” 朱丞破罐破摔地单腿蹦跳,上前抓住了孟流音的手腕:“你是我的女人,我凭什么走?我们难道不应该住在一处、睡在一起吗?” 京年年掰开朱丞的咸猪手:“我师姐还没嫁给你呢,再说了这里是她的师门,你不走谁走?” 孟流音也来了脾气,她甚少这样疾言厉色:“说我就罢了,你还当着我的面,辱我师门,编排我师妹,在这里大放厥词,从前我让着你,但不代表能容你在无情峰撒野!” 她无端生出了勇气与力气,双手拽住朱丞的轮椅,用力一转,朝着她的洞府大门狠狠推了一把。 京年年暗中用灵力控制着轮椅。 朱丞想操纵轮椅的方向,但无济于事,轮椅直接冲出了洞府。 他连人带椅,梅开二度地飞出了无情峰山崖:“啊啊啊啊你们给我等着——” 孟流音有些担忧地对京年年说道:“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他不会有事吧?” 京年年笑道:“没事,我送他的那个轮椅,可保他性命。” 孟流音松了口气:“不伤性命就行,他也该有个教训,看他方才言行无状,这几日是不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麻烦倒没有,就是他总是弄伤自己,又不配合治疗,难办得很。” 孟流音想起以前朱丞便是通过伤害他自己,来威胁她废去修为,这熟悉的套路令她更是不悦:“他不想治就随它去,真当无情峰是他南浔,想怎样就怎样吗?” 京年年挽住孟流音的胳膊:“不提他了,刚好现在还早,我正要去体峰,师姐可愿来陪陪我?” 孟流音拍拍京年年的手背:“好,那我也出去散散心。” 京年年扶着孟流音踩上桃夭剑,剑身化作一道长虹从天空划过。 而再次跌到无情峰山脚下的朱丞,人仰马翻地看着两人共乘一剑愉快飞走:“……” 说好的剑窄不能带人呢?! * 体峰上,京年年依旧是负重奔跑,只不过这一次身边有了同伴。 一众体峰的猛男将她护在中间,以防京年年摔倒。 京年年哭笑不得,体峰师兄个个都像一座山,她被围在中间,都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师兄们……你们能不能给个缝隙,我快喘不上气了。” “啊?!快,都散开点。”一个络腮胡师兄大喊,“龙辽,造点风给师妹吹吹。” 龙辽应了一声,结掌为印,当即狂风大作,周遭树木都被吹得沙沙作响。 京年年在风中奔跑,一时竟不知这些师兄是在帮她,还是在增加她修炼的难度。 不过幸好这次只有十圈,京年年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和药泉的滋养,跑完的时候,没有像之前直接瘫在地上,可仍是有些狼狈。 体峰石屋前,昊元真人和她的师姐孟流音在等着她。 孟流音看到京年年,急忙上前给她擦了擦汗,心疼道:“要不先歇歇?” “没事师姐。”京年年看了一眼昊元真人,复又回头对孟流音扬起笑容,“师姐不如去体峰的厨房看看,一想到有师姐做的吃的,我就不累了。” 昊元真人也道:“接下来要传授年丫头一些我道修炼法门,孟师侄去厨房回避一下也好。” 昊元真人都这么说了,孟流音便去了不远处的厨房。 孟流音走后,昊元真人对京年年说道:“你这丫头倒是机灵,不过传承一事谁也不能保证,机会能不能把握住,还是要看你师姐的造化。” 京年年望着孟流音的背影:“我相信她。” 孟流音一路行至厨房,门扉未掩,她就走了进去。 她刚刚还在发愁,修仙者本不必进食,若是体峰厨房里什么都没有该怎么办。 可她看到琳琅满目的食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货架上,而且肉眼可见的都十分新鲜。 厨房里东西齐全,甚至有许多食材、厨具连她都没有见过。 她从墙上取下一把寒铁所制的菜刀:“看来这体峰有一位了不得的厨师啊。” “你是何人?”从菜架的后面走出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长相平庸却气质出众。 孟流音观男子周身气度,又低头看到他左手大拇指内侧厚重的老茧,几乎肯定了此人就是厨房的主人。 孟流音行了一礼:“前辈,多有打扰,晚辈孟流音,可否借用一会儿厨房?” 男子也打量了孟流音一阵,“你原本是筑基修为的修真者?” 孟流音并不避讳:“是,不过修为已废,因师妹来体峰学艺,晚辈想着做两道小菜,等她结束后,能给她解解乏。” “新鲜。”男子神情有了几分兴味,从角落里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你用便是了,也别一口一个前辈,我不过是体峰一个老仆,唤我张叔就行。” “多谢张叔。”孟流音得了首肯,便扯下了绕在手腕上的缎带,干净利落地将头发都绑起来,挽起袖子,系上围裙,浑身气度一改温婉,变得利落飒爽起来。 她摘下一柄刀,手起刀落地处理着各色食材,宛若排兵布阵,有条不紊,厨房里只听得见刀与砧板相撞的声音。 起锅,下油,翻炒,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像是一曲音律。 蛋花扬起,葱段洒落,光是闻到味道便让人食指大动。 孟流音擦了擦额角的汗,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芒。 张叔则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第八章 天瀑是修真界最大的一道瀑布,而此刻瀑布的水花兜头盖脸地冲击着京年年的身躯,她站在极大的水流下,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却死死保持着双手将板砖举过头顶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特地在腿上加了许多负重,才保持住了下盘的稳定。 这样的姿势,远远看去,颇有几分艺术感。 方才昊元真人对她说:“体峰修炼的法门是对皮肤、筋骨甚至丹田识海的不断突破,而体修的本命灵器也并非使用灵力淬炼,而是借天地五行之力不断磨练,直至变成至强至刚的灵器。” 若是意志不够坚定,或是本命灵器不够坚固,锻体之路就危险重重、极难大成,所以近百年来,体修人数越来越少。 天瀑之下,京年年被水流冲击地险些失去意识,而举起的板砖同样迎接着最猛烈的冲击,却是毫无反应。 京年年手臂酸涩、意识昏沉,几个时辰之后,在快坚持不住的时候,灵台猛然一清,她明白,自己的身体又一次突破了极限。 感知到极限突破的时候,就是体修吸收灵力的最好时机。 她将神识布满身体的每个角落,虽是闭着眼,但她于黑暗中看到了水流中浩瀚如星海的灵力。 无数的星点在京年年的引导下朝自己聚合而来,附着在毛孔上,慢慢渗入肌肤。 水之灵气与她的火灵根最是相克,但此刻融入皮肤后,却没有丝毫不适,仅是触感冰凉通畅,肌肤更见晶莹光泽,显得灵动脱俗。 果然锻体之法和以前的修炼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体系。 昊元真人站在远处的树梢上观察着京年年的动向,直至此刻,他凌空而起,飞至京年年前方,将她从天瀑中带了出来。 昊元真人负手道:“锻体之法和炼器一样,只不过我们是将身体作为一件灵器来反复锤炼,此举欲速不达,你先暂且休息一下。” 京年年睁开眼,连双眸都蒙上了一层水雾:“那我先回药泉疗养?” 昊元真人道:“不必,我看体峰厨房方向灵烟升起,你师姐应该已经给你准备了惊喜,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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