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越王和王后便住在此了,你们在此小叙,等结束了,我再送小姐回宫。” “多谢,王公公。” 小小的院落,坐落在宫外的僻静处,一座两层高的楼为主楼,左右均有围墙围着。外头看院里只有一棵瘦高的梧桐树。有几名带刀侍卫站在门外。 陈晏推开了门,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一棵梧桐树,院里还有两个大水缸。旁边有座矮屋子,她从透过窗户看去里面是个灶房。 “是晏儿吗?” 陈晏闻声抬头望去,十年未见,陈晏已经快认不得母亲的脸了。 “三爷,快起来,快起来,晏儿回来了。”女人朝屋里喊道。 陈晏也连忙上楼,刚走了几步便碰上了下来接她的母亲。 “爹爹,现在还好吗?” 女人叹了一声道:“不大好,入了秋便生病了。” 陈晏太紧张了,毕竟好久没见到父母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被母亲领进去屋,就听到躺在床上的父亲埋怨道:“回来了,出去混了十年也不来看看我们。”屋里很简洁,只有一张床,一张小方桌,两张椅子,两个木柜。 “我…” 女人赶忙打圆场道:“晏儿别听你爹胡说。累了吗,你怎么来长安了。” 陈晏坐到小房桌前,女人赶紧倒水上茶,“师尊让我来给皇上献礼。等过了八月十五中秋庆典,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就回师门复命去了。” 女人摸着她的脸庞感慨道:“都长这么大了。在祤天宗过得好不好?”女人又叹了口气道:“一个人在外受了委屈也没人说。”说罢眼中含泪的看向一边。 “娘,我跟着师尊过得很好,大家对我也很好。没受什么委屈,跟着师尊也学了不少本事。”说着陈晏从随身携带的百宝袋里掏出一个木盒子。 “娘这里都是做的药丸,我现在在学医,做了很多。这个是美容养颜的,这个是安神的,这个清心丸有镇静祛风作用…这些都是给你和爹爹的。” “晏儿,真是有出息了。”女人欣慰地拍着她手背道。 “我下山之后,还去了一趟南浔。南浔还跟以往一样。娘,我还从南浔带了一个好东西送给你。” 陈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个是凤仙花膏。娘可以用来染指甲。” 陈晏记得母亲爱弹琵琶,她的手很好,手指很修长。但她的指甲更好看,她弹琵琶是不戴假指甲的。自己的指甲留得二寸长,一年四季都用凤仙花染得通红通红的。 陈晏这时也督见了木柜上琵琶,“娘,这个琵琶上有五色花,是不是你一直弹得那个。” “是。”女人笑道,她一生低眉顺眼,没有别得本事,拿得出手的只有她天下一绝的琵琶曲和她生下的女儿。 “听说仙门也有拿乐器当武器的,你可懂音律。你娘什么都不懂,但是音律还是略知一二的。如果你想学,娘就教你。” “是有这么回事。师尊那有很多乐谱,但我看不懂,也不太感兴趣,不曾学过,就自己做了个笛子吹着玩。” 躺在床上的陈喻明听闻,拍着床板上怒吼道:“你学那东西干什么!!!给人唱曲吗?” 陈晏被吓了一跳,怯生生喊道:“爹,您身体不好,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他呵斥道:“学了个三脚猫的功夫卖弄什么!” “对…对不起。”陈晏不知所措道。 “你说你去南浔了,南浔的桂花这个季节也开了吧。天天被关在这里,看不见家里的一草一木。只有一棵半死的梧桐陪着。” “爹,你是想看南浔的桂花吗?”陈晏站起身来,走到父亲的床前。 她见父亲已经满天银丝,脸上也布满皱纹。一身灰色粗布衣裳上还打了几个补丁。 陈喻明精书法、工绘画、通音律,是个在女人堆里长大的风流才子,却偏偏不是个做皇帝的料。如今落得这个地步,满腔怨恨竟向亲生女孩撒了起来。 陈喻明一把年纪了,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追着陈晏问南浔的秋天。 “爹,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南浔。我记得娘爱染指甲,却忘了爹爹最爱桂子。” “晏儿,你爹病了说胡话呢,我们家人难得一聚,再说你去南浔,怎么去。你还有任务在身呀。” “没关系的,我御剑飞行,几天就能回来。” 陈喻明听闻,语气难得缓和了一些道:“可长安的冬天太冷了,种不了桂花。” 女人气急了,冲到床前,她掐了一把躺在床上的丈夫。哭了起来,“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聚一聚,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天天念叨着南浔南浔,你回得去吗,南浔你死了,也见不着了。是不是要等你亲生骨肉没了,再天天念叨她。” “爹娘你们别生气了,是我考虑不周。爹爹你还想要什么,我这就给你去寻来。”即使这样陈晏也没有半分责备他们,南浔人本来就恋家。她初到祤天宗,也是哭闹得不行,后来师尊栽了好几朵南浔的花儿才不哭的。父亲这么喜欢春花秋月的人,天天被关在这里一定很难过。 陈晏握着父亲的手腕,她想了一会儿道:“爹爹的忧心病很重,花能解忧,我有几颗百花丸,爹爹你吃下会好多的。这里到南浔有百里远,御剑也要好几天,我今晚就得走了。得赶在中秋庆典回来。你们不要担心我,我在外面过得很好,也没有人欺负我。跟着师尊学了些本事。南浔的百姓过得也很好。” 说完陈晏背起桌上的百宝袋就走了。女人赶紧追上去道:“晏儿,你不要怪你爹,他就是这个坏脾气。知道你来了长安,天天一大早就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 “娘不用担心我,你们是我的父母,我又未能在你们身边尽孝,如今爹爹只想看一看南浔的花儿,这一点我还能办到的。” 女人将陈晏送到门外,倚着木门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泪不成声。 不久之后,在长乐宫内皇帝听到属下的汇报,无奈笑道:“那陈喻明倒也别扭得很呀。” “陛下,陈小姐从越王那回来往东宫去了,不知所为何事?” “啊这,梓潼已经跟我说了,谢天谢地,鸿儿没有龙阳之好,是我多虑了。记住了,一定满足陈晏和鸿儿的一切要求。”他又笑嘻嘻道:“不,是尽力撮合他们。” “是,陛下” 皇帝摇头咂嘴坏笑道:“潘神仙呀潘神仙,别怪我从你手上抢人了,人家要是两情相悦,咱们做长辈的可不得依着他们。”
第7章 偶遇被娇纵的小王爷 “小姐,殿下去跑马场了。可能晚些时候才回来。”东宫的宫人回道。 因为陈晏说了今日要去看望父母,所以卫青鸿这日倒没有来打扰她了。 珞卫民风开放,民间的未婚男女倒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防范。不过贵族宫廷还是稍微严格了一些。 这两天几天腻一块,各宫的宫女们私下里都八卦上了天,更别说皇帝下旨撮合,他们倒也乐意爱自家殿下能不能追到这清新脱俗的仙门仙子。 陈晏跑了个空,便回去了。只是回下榻鸣凤阁的路上,遇到了端王爷。 两对人同一条路相对而行,相隔数米远时,陈晏让宫女们先行避开,没想到对方也同时避开。 正当她有点不知所措时,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年朝她走来,眉目柔和,嘴角带笑。 “是祤天宗的弟子吗?” 陈晏行礼道:“是。” 端王笑道:“我是端王,姑娘可是来寻王兄。” “是。” “姑娘不必拘谨,你与王兄的事,宫里皆知。王兄每日习武等傍晚时分才能回来。” “谢谢殿下提醒。”陈晏浅浅一笑道:“那殿下您先走吧。” “姑娘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您先请。” 陈晏心想,他们家好像只有两个兄弟,那这个端王殿下,应该就是卫青鸿说的那位弟弟。端王殿下看起来也没那么不近人情。 “这…那就多谢了。“陈晏看不好推辞,便先行一步了。这才刚走几步就被端王喊住道:“姑娘,下午可有时间。王兄不在,小王倒是想拜访您。我对这修仙一事倒也颇为兴趣。” 陈晏心中笑道,好吧这两兄弟都对修仙挺好奇的。 “有空,那我们回鸣凤阁谈吧。” 陈晏在前,端王在后,他嘴角依旧带着笑意,不是刚才的热情还是一种嫌弃的冷笑。 “王兄啊王兄,凭什么你撩拨一个女人,还要如此兴师动众。我跟宰相府的千金不过眉来眼去几天,你们斥我浪荡。这女人,是有几分姿色,但跟那长安第一美人比可是落了下乘。我倒要看看王兄你喜欢她什么。” “姑娘可有表字?”路上端王低声温和地问道 “没有” “姑娘可有尊号?” “没有,尊号可是宗门很厉害的人才有,我没有。” “那我便唤你陈姑娘好了。”端王浅浅一笑道。 “我叫陈晏,叫我陈晏就行,“晏”是上面一个日下面一个安的晏。” “那我唤你晏儿姑娘了。”他的声音很好听,如果说卫青鸿的声音是带着少年独有的爽朗豪气。那他像春风拂过耳畔。又如清晨的白露划过青叶滴向湖面般清脆。 “没关系,殿下爱叫什么就是了。”陈晏嘴上说,心中感慨道,不愧是亲兄弟,都挺自来熟的。搞得她倒是拘谨得有些不合时宜。 到了鸣凤阁,端王注意到桌案上一摞医书。他指着桌案道:“看来,晏儿姑娘学得是悬壶济世的本事。” “我才刚学没多久,这几天晚上忙着背医书呢。” “晏儿姑娘是御剑来的?小王在这长安城还没看见过有这等本事的人。” “并不全是啦,殿下既然要看,我就献丑了。” 端王心中听闻冷哼一声,心想果然和她那戏子父母一样。还是那么喜欢演。 陈晏要是听到了端王的心里话一定会表示,不是你想我看得? 对于他这个冷宫出生的孩子,他将自己的王兄看为自己最大的敌人,嫉妒已经扭曲了他的性格。 小时候将卫青鸿推下河,和哥哥读书时故意推翻油灯。那时候年幼的他,是从来没有掩饰过他的恶毒。现在他长大了,倒是比之前会演了,但演技还是拙劣,只能骗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罢了。 “殿下你看。”陈晏念完口诀,自己的配剑灵宝便飞出百宝袋。 “这是我的配剑,叫灵宝,是越国的钱塘人士闻人绍所铸,此人以铸剑闻名,这把剑也是我故去爷爷的配剑。虽然这把剑比起师尊剑库里那些有剑灵的剑逊色了几分,但我还是喜欢他,因为他是我老祖宗用过的剑,我相信老祖宗冥冥之中会保护我的。”陈晏靠着桌案前笑吟吟道。 她有一双桃花眼,笑起来会有因为卧蚕的缘故,眼睛会眯成一对月牙。不笑起来,却给人一副敬而远之的严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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