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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不是？这…恕弟子愚笨。” “前头苦中间苦后天苦，只是结局是甜的。” 卫青鸿点头笑道：“谢谢潘仙人，弟子懂了，只要结局是好的就行，也算是个好卦。” 潘嵩笑道：“玉养魂好好照顾我徒儿，呵呵，你们的缘分，算了，算了天机不可泄露。” 潘嵩对堪舆阴阳风水之术天下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就算如此对两人的关系，他自己也有点看不清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只能内心叹道，看来小辈们各自有各自的缘法。 这会儿，师徒两人停在一处悬崖处歇息，关键是陈晏要吃饭，她从百宝袋拿出干粮，是从长安带回来的葡萄干和奶酥胡饼。一边吃一边将自己下山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师尊。 她有些无奈道：“我还没好好跟父母告别师尊就叫我走了。我还埋葬了那个入魔的可怜人，如果下次下山，我想去祭拜一下。要是能早点度化他就好了。” 师尊淡淡道：“他是灾星转世，你去多了怕也要倒霉。” 陈晏听此跳起来反驳道：“师尊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他天生就是可怜人，说不定不是什么灾星转世，就是比较倒霉了，师尊怎么能有这样的偏见。” 潘嵩欣慰的笑了一下，走上前摸了摸徒儿脑袋，他道：“你做得对，一直很对，几个月不见，你个子倒长高了不少。你太善良了，一些事一直看表面，当然你也会设身处地的为别人想，那也很好。但有些事情只有善良是远远不够的。你还年轻，可能还不懂。” 陈晏眼里有些不惑，但她还是坚持道：“师尊说我只会善良，那也不对，你看珞国灭了我越国，按理我应该报仇不死不休，但是我看清了，我知道现在国家不能再有战争了，我发动一场战争，复了我国又如何，天下搭进去这么多人命，老百姓也只是换了一个皇帝。所以我看谈了，师尊你看我自己也会开解自己。” 潘嵩欣慰的笑了，“扯远了，我们回到妖魔的话题上来，从前我跟你说妖魔的话不值得相信，这句话是错的，他们值不值相信，你要自己学会分辨。至于有什么技巧，为师也不懂。” 陈晏从袋子里掏出几枚铜钱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算。” 师尊狠狠敲了陈晏的脑门教训道：“别卖弄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世间万物时时刻刻都在变化，怎么可能靠算，就能怎么确定你算得是对是错。” “师尊你能不能别这么说，我害怕。” “为什么会突然感觉害怕？” 陈晏攥紧着衣袖说道：“我杀得那个魔如果是无辜得怎么办？” “有了歹念，便是入魔，我们身为修道之人，必须杀。妖魔又擅长蛊惑人心，不要让你的善心被他们利用。但有些人天生是妖魔，他们是天地所生，自然也属于天地生灵的一份子，我们修仙最后都是要飞升成神，既然是神，便要爱万物。修仙之人也要悲悯众生，怜惜一切生命。” “又要斩杀除魔，又要怜爱众生。徒儿不懂” 他叹了口气道：“所以呀，做神很难很难。徒儿你要记住，你是人，人因为团结一起才能繁衍生息成了九州大地的主人。所以你要恪守人性。其次你是修仙之人，斩妖除魔是我们的职责，而神是公平的，神爱着芸芸众生…” “所以我们要成为神，既要爱人也要爱其他，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小到蜉蝣大到鲲鹏，这些都要爱。所以师尊说一定要斩杀妖魔，因为我们是人，我们要保护弱小。师尊又说不顾一切的斩杀妖魔，是不好的，因为我们要成神就要爱他们，也许妖魔也有苦衷。所以我们既要拯救人，也要度化那些妖魔。那当神真的好难好难。” 掌门他欣慰一笑道：“走吧，上剑。” 苍穹之下，陈晏问道：“师尊今天怎么突然说这番话？” 潘嵩道：“我也不知，只是有些担心，度化妖魔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困难重重。” “那不也要试一试，人生短短几十载，不过是为了不留下遗憾，师尊我如今少了一魂一魄，我修为变低了，能力变差了，但我就是不后悔。我以后遇到杀戮深罪的妖也会杀的。如果遇到那些还有机会救赎的我也会努力去救的。当然他们犯错了，也要先受惩罚！再引导他们向善” 潘嵩笑道：“按你自己的心来就好，你要记住你永远是祤天宗的弟子。以后遇到困难就回家来。不过嘛，鉴于你现在太弱了，过一个月的师门比试你还是不要参加了，为师我实在丢不起这个脸呀。” 陈晏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那我可以私下和汐儿师妹和启辰师弟切磋切磋。” 潘嵩点了点头。这些小辈们其实都优秀，但选一个掌门独当一面出来实在太难，他们师兄弟三人觉得选不出来还是让陈晏当，但她现在魂魄不全，已经没有资格，这个傻孩子做了一个自认为无悔的决定，其实也断送了自己未来的一种可能性。 启辰太过沉默寡言，不能处好人际关系。有时候圆滑世故倒不是什么缺点。汐儿的修为只是中上，不能服众，性子又太过跳脱活泼。 只看只能从比试大会上，在外门弟子挑出一个培养成掌门人，既要懂世故又要不世故，不能太无私善良，必须将师门利益放在第一位，但也要心怀大义。 最让人头疼的是，将来要怎么处理好大徒弟与小徒弟的关系。 “陈晏。” “嗯？！怎么了师尊？”她好像越来越喜欢发愣了。 “比试大会如果选一个弟子当我弟子你乐意吗？” “乐意！！”她激动道，“师尊你知道的，启辰师弟和汐儿师妹总是形影不离，我就孤孤单单的没有个伴。” “那就好，为师怕你会难过。” “怎么会呢。”她捂着脸不好意思道：“那师尊能不能招个小师妹。” 潘嵩叹了一口气道：“唉，我这正人君子，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一连招两个女弟子…” “哎呀，那师尊自己看着办就好了。我都可我都可。”她跟师尊说话时，总是会不自觉得撒娇。
第16章 师门（一） 祤天宗内，汐儿正和师兄启辰一起吃面。今天是汐儿的生日。汐儿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身边唯一依靠的便只有师兄启辰。 两人各端着一碗面，汐儿爱吃肉不爱吃面，但又爱喝带着荤油与酱肉丝的面汤。于是启辰很自觉的将自己碗里的肉与汤匀给了师妹。 启辰不记得自己具体生日，便将师妹的生日当做自己的生日一块过了。 上等的人家都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大师姐是公主，二师妹是富家女。两人吃个饭那是个谈天说地，倒是启辰这个乞丐出身，举止投足间都有一股贵族公子的气派。 “掌门啥时候回来呀？师姐都下山好久好久了。你说师姐会不会带好吃的给我。” 汐儿长得一个鹅蛋脸，脸肉嘟嘟的，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声音很甜，甜得像嗓子浸润了蜂蜜一样。她今年十五岁，如果家里不遭难的话，今年也是及笄出嫁的年龄。 去年师姐的及笄礼，掌门师伯都在。今年轮到她，师姐有任务下山了，自己师尊恐怕不记得这回事。 最后只能启辰做了两碗面两人蹲在房顶边看星星边吃了起来。 汐儿在陈晏看来很活泼伶俐，其实她很认生的。面对不认识的人一句话都憋不出来，连上去打招呼都不太敢。 “如果你想下山的话，掌门师尊他们会同意的。”启辰道 汐儿连忙摇头，她摇头，用红发条扎成的两个垂髻和额前的刘海挡住了她半张脸，因为面热气腾腾，吃得有些流汗，刘海都贴在额前。 “我不要，我害怕，我想一辈子都留在祤天宗不出去。当然如果启辰你想下山，我也跟你下山。”前半句话她说得惊慌失措，后半句她很认真道 “嗯，好。”他回道。他又道：“想要什么作为你十五岁生日礼物。不过我可能请不到师伯他们，给你和师姐一样的及笄礼。” 听到这汐儿噗嗤一下，差点噎着，她笑道：“启辰你怎么比我还敏感呀，哈哈哈，你是不是以为没能跟师姐一样，会感到不开心。 没关系啦，要是跟师姐一样，我还不乐意嘞，我真的不想当着全宗门的面给掌门师尊师伯他们磕头，再想想掌门颤颤巍巍给师姐戴木簪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我想如果是我们师尊的话，他的手应该抖得没有这么厉害。” “启辰，我今天不太开心是因为我想爹爹了。其实师姐他们都很好，你也不要觉得我小心眼什么的，我觉得师姐比我乐观多了，她以前也是公主耶。我…我只是想我爹爹了，每年过生日爹爹我都会陪我一起的。”说着说着汐儿就哭了，她一边哭一边吃着面道。 陈晏她这个大师姐应该不会想到她这个眉头乐呵呵的师妹原来也会哭。 汐儿其实很爱哭，只有启辰知道。他们觉得启辰不爱讲话，但汐儿知道启辰要是骗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启辰是最会骗人的，骗到连陈晏掌门都认为他不善言辞不懂人情世故。 也是他们出生优渥，哪里懂得讨生活的苦。不偷摸拐骗，启辰这个从小就开始流浪的乞丐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汐儿的父亲是茶商，母亲也是商人之女，夫妻恩爱，他们一家子可算得上小康之家，并不愁钱财，当然两口子赚得也是辛苦钱。 但天有不测风云，在一次行船贩茶中被盗贼截了道，父亲被人杀了，母亲为了不被人玷污跳河了，只有她一个人瑟瑟发抖躲在框篓子，看着贼人对父母亲的暴行。 但她被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贼人见她不过七八岁，便把她卖到秦楼楚馆。跟着妈妈学了一年的卖笑。 这期间她一直想办法逃出去，终于被她瞅住机会，趁人不注意先是从二楼跳了下去，砸在小贩的雨棚上，撒着脚丫就跑，一边跑一边摘头上的金簪银环往河里扔。 一群人追她，她不要命的跑，跑到一个小巷子里，汐儿觉得她一刻她快疯了，她看到启辰，她什么也顾不得了。 “大哥哥，求求你救救我。” 汐儿笑着，是秦楼楚馆里妈妈教她的笑容，很甜很美，眼眶却满是泪水。 好像就是那一刻，流浪的少年突然觉得自己得过且过的生活有了一丝波澜。启辰很自私，他先是想了想，他觉得如果救下她，那她以后就是不是只对他这么笑。 捡个小跟班也挺好，实在不行，自己把她骗了卖了也好，反正他很会骗人。 这是个好买卖，启辰拉着她跑，跑了很远很远，绕过大街穿过小巷最后来到一座义庄处。 “大哥哥，谢谢你。”汐儿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她还是很有礼貌地道谢。 “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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