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夏,出事了出事了!” 王小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慌里慌张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白夏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双手扶住她胳膊声音镇静: “深吸口气,有话慢慢说,出什么事了说清楚。” 王小莲跟着白夏的节奏缓了两口气,声音比刚刚好些了,却还是有些哆嗦。 “俺原本看天黑了,方大哥还没回来,就想着去团部迎迎他,结果俺们回来的路上,刚转过医务处,就看到一辆满是泥巴的军车唰一下停在了院门口,还...有个人被抬了下来,盖...盖着白布,俺听到有个人跟方大哥上提到.....提到了裴团长!” 王小莲都快吓哭了,根本没记住方自君跟她叮嘱了些什么,只听见了让她先回家。 “你有确切地听到他们说,躺着的人是裴延城吗?” “啊那没有!俺还没听一会儿,方大哥就让俺先回来了,他一个人留在了医务处。” 虽听她这么说,白夏的脸色却也没有好转。 她下午刚通过合心结去感知裴延城,联络不到除了距离太远,法力值不够以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已经身死魂消。 白夏眉头紧皱,拍拍王小莲的肩: “你先回去吧,我去医务处看看。” 话落也来不及细听王小莲在背后,又细如蚊蝇地说了什么,直接快步朝医务处跑,结果在半道却遇到了回来的方自君。 “我就知道小莲肯定会去跟你说。” 方自君紧皱的眉头还没有松开,走近瞧见白夏苍白疲倦的脸色,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她想问什么,率先开了口。 “牺牲的不是延城。” 白夏重重松了口气,这时才感觉身上的力道仿佛都被卸去了一半。 “那他有消息了吗?” 愁眉紧锁的方自君苦笑地摇摇头。 将手里的电筒递给白夏: “你先回去睡吧,有消息明天我一定跟你说。” 出一个任务才三周,不仅通讯中断失联了两周,现在还出现了一名战友的牺牲,方自君今晚是不用睡了。 白夏点点头,也不为难他: “行,你去忙吧,明天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说。” 见她年纪虽小,遇到事情却非常沉着冷静,让她回去等消息也不闹脾气,这副乖巧的模样让以兄长自居的方自君更为惆怅,这老裴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在哪。 他得先去问问孔长墨。 * 第二天一早,白夏去找方自君后才知道,原来昨天夜里,孔长墨也回来了。 但是手断了。 清瘦的高个男人斜坐在临窗的木椅上,苍白的脸朝向窗外的梧桐树,看得无比认真,像在做什么研究,一身军装也挡不住通身的寂寥。 白夏踏进病房时,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你在看什么。” 感知到病房门开了又关,孔长墨也没有说话,只淡淡地念了首诗。 “蝶粉蜂黄大小乔,中庭寒尽雪微销。” 白夏:? “你身上的腊梅香,是怎么保留到现在这个时节的?” 孔长墨的思维有些跳跃,隔着擦得铮亮的金丝边眼镜,注视着白夏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冬日做的香膏。” 白夏随口一扯。 “自己做的?用的什么办法能保留得这么自然?” 他问得极其认真,清瘦苍白的脸上也挂满了好奇,好像当真是对她说的香膏感兴趣。 “脂吸法,比较费猪油,如果你想学得自备材料。” “哦?这年头的油水都不够吃了,你拿来做香膏?裴延城当真这么宠你?” 孔长墨笑了,泛白的薄唇夸张地咧到了耳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恨不得笑得前仰后翻,麻木的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看向白夏的脸上也是全然不信。 “孔长墨,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白夏突然觉得这是个疯子。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他随手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杯子不重,只装了小半杯水,他却拿得相当费力。整个手都在剧烈颤抖,连着手腕处绑着的白色绷带,格外的刺眼。 不过几个呼吸间,毫无生气的白色绷带,开始渗出细细的血色。 孔长墨却像毫无所觉,依旧悠哉又艰难的喝着杯中水。 白夏皱眉:“既然受伤了就换另一只手。” “然后呢?这只手就等他废掉吗?” 白夏:...... 这人怎么强词夺理。 见他似是不会再说裴延城的事情,白夏也不打算再待下去,将带来的水果放在病床边的小桌上,就准备转身离开。 却在这时,听到孔长墨开口: “白夏,你不用再等裴延城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听得白夏细眉拧紧,又重新走到孔长墨跟前,米色的宽松裤腿上,印满了窗外梧桐树叶的光影。疑问还没出口,就听孔长墨砸下一个晴天霹雳: “裴团长已经因公殉职。” 他一字一顿面无表情的盯着白夏,眼神有些病态,好像在等着欣赏白夏的痛苦与崩溃,跟他当初手被砍时一样。 可惜他失算了。 白夏只觉得生气,认为他在诅咒裴延城。 她刚从方自君那里出来,如果裴延城真的遭遇了不测,身为他的政委的方自君不可能没收到消息,也更不会毫无反应,可他除了依旧跟之前一样焦急以外,并没有产生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许是心里带了气,白夏说出口的话也毫不客气: “你因公殉职,裴延城的手都不会断。” 话落转身就朝外走,临走到门口脚步突然顿了下,回头绕到床边将带来的柑橘,又全都重新拎走。 诅咒她的金大腿殉职,还给他吃个屁。 门砰的一声被白夏带上,屋内孔长墨的视线还停留在紧闭的木门上。 刷着院里统一的米白色油漆,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颜色,可这扇门怎么瞧,都没有他办公室的那扇门好看。上边油漆刷多了,淅淅沥沥的流下来,左下角又脱了两块皮,露出了土褐色的木块。 是个失败品。 孔长墨的视线下移到受伤的手腕,精致的金丝边眼镜,也遮挡不住眼中的阴郁。 出了医务处,白夏原本往家属区走的脚步突然换了个方向,转而朝文工团去。 * 文工团外还是一派轻松的氛围,广播站的大喇叭,正在字正腔圆的朗诵着近期发生的先进事迹,广场上也都是朝气蓬勃的文艺兵。 白夏拦住了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女同志。 “同志你好,请问你知道邵曾远同志在哪里吗?” 说话的姑娘很是热情,拉着白夏给她指方向。 “你找邵曾远呐,就前面那栋楼,墙上才刷过白漆的那栋,进大门右手边有个排练室,他这几天都泡在那里。” “好的,谢谢。” 白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很方便就找到了邵曾远所在的排练室。 双开的暗红色大门半掩着,还没走近就能听到里头有节奏的打拍子声音,时不时来两句声情并茂的台词,宽敞明亮的排练室内粗粗一数有二十多号人。 白夏在人群外围瞧见了拿着本子的邵曾远,他还时不时的抬头纠正几句台词,再低头在本子上继续记着什么。 看起来像是个小干部。 “邵曾远同志。” 白夏在门口喊了他一声。 清亮悦耳的女声划破了紧凑的排练氛围,众人齐刷刷的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愣了两秒后,又齐刷刷的看向一脸懵的邵曾远。 “我去,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么好看的女同志!” “都不告诉我们,你小子闷声发大财啊!” ...... “去去去,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这是裴团长的夫人,说归说闹归闹,别拿嫂子开玩笑。” 邵曾远一溜烟地从地上爬起来,随手就近拍了两个起哄人的脑门,就颠颠地朝门口跑去。小麦色阳光的脸上笑得灿烂极了,打眼瞧见白夏手里的橘子,还不好意思地一拍大腿。 “嗐!您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 白夏:...... 顺势将手里的橘子递给他。 开门见山:“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小角色,找到演员了吗?” 避开排练室内时不时朝这边看来的视线,两人穿过走廊朝楼外的小广场走去。 “没呢没呢,团长夫人您有意向?” 邵曾远眼前一亮,两三下剥了个橘子就塞进嘴里,冰得牙根发酸也没在意,笑得活像个分到八担粮的庄稼汉。 哎哟今天出门肯定是踩着狗屎了,运气这么好!这叫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他邵曾远今日是时来运转啊! “叫我白夏就行,我听说...你们排完新剧都会先下乡演出?你们这次会去哪?” 白夏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倒先问起了下乡演出的事。 这话一出邵曾远哪还有不明白的,拎着橘子笑出深深地酒窝。 “这个还没定下来,估计就先去周边的几个村,白同志是有推荐的地方?不是太远的话,我这边都可以考虑!” 他果然上道。 “第一站去小旺村,我就出演这个角色。” “行!一言为定!” 白夏话音刚落,邵曾远就立刻拍板应下。 两人都是行动派,定好了明天下午来排练的时间,白夏就走出了文工团。边走边翻看起,邵曾远刚刚拿给她的剧本。 是时长一个小时的中短篇舞台剧,但是剧本却是厚厚的一大本。几乎每句台词下面,都做了详细的备注,比如需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跟动作,包括说这句台词时,表演者的心理活动,以及要呈现给观众怎样的感受都写的非常清楚。 白夏翻到扉页,低调的一行小字,编剧——邵曾远。 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人,做事倒是意外的细致全面。 等白夏回到家属院的时候,剧本也刚好看完。 故事很简单。 主人公叫刘老根,祖上三代务农,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每日被佃租压得直不起腰。 却有一个貌美如花的闺女,在解放前夕的混乱年代,好颜色生到贫苦人家,多半都没有一个好下场。担心女儿被恶霸看上的刘老根,就将刘小花小心的养在家里。 可天有不测风云,长到十六岁的刘小花还是被外人瞧了去,那人报给了当地最大的土财主,土财主欺男霸女坏事干尽,自然要拉她做小妾。性子单纯却十分刚烈的刘小花不从,在接人的轿子来的前一夜,跳了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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