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外就感觉到屋内有两道呼吸的裴延城,心口猛地提了起来, 他进村后就先清点了人数,确认媳妇一人住后才寻过来。慌忙推开门, 却怎么都想不到, 眼前会是这幅场景。 短暂的诧异过后, 根本顾不得地上多出来的人, 迅速把门从里侧闩上, 就大跨步上前将媳妇抱在怀里。 “受伤了吗?别怕都没事了。” 这副紧张的模样, 好像全然没瞧见刚刚他媳妇打人快准狠的模样。 已经去水边清洗干净的裴延城, 露出了冷峻的一张脸,浓黑的粗眉配着高挺的鼻梁显得野性十足, 却从没有哪一次像此刻一样, 露出了懊悔又后怕的神情,还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自责。骨节修长的十指不带一丝暧昧地迅速检查着白夏的身体,只想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感受到握住她胳膊上的指尖都在轻颤,白夏眨眨眼, 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情绪波动这么大,抬手一把握住裴延城的手, 他的指节格外修长,她手都握不全, 还露出了有些苍白的指尖。 “我没事,有事的是他。” 葱白食指指向地上的人影。 半天没听到徐昌平的动静了,即便她已经被裴延城抱离,脚更是早就没踩在他胸口了,对方却依旧没发出一点声响。 白夏有点忐忑,该不会真这么不经打吧。 她现在虽然无法使用术法,但对上拢共就没训练过几天的文工团干事徐昌平,可不就是单方面压制。 看起来结实的徐昌平被揍得昏死了过去,反观漂亮娇俏的白夏,除了鬓角落下了几缕发丝稍显凌乱,连气息都没喘。 “他没事。” 抬手将白夏垂落的发丝温柔地捋在耳后,就着对方握住自己左手的姿势,裴延城将白夏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吻,动作轻柔,声音却闷闷的,余光扫都没扫地上的人。 现在是没事,之后却有事了。 两步走近蜷缩在地上的人,漆黑的眸子不带有一丝温度。 原先盖在那人脸上的枕头此时歪斜在地上,露出了半张脸,即便添了几块青紫,裴延城也认出来了这人是徐昌平。 “他怎么处置?” 白夏手还被裴延城牵着,也走上前跟在他身侧。看向无比狼狈的徐昌平,眼神还有些嫌弃。 入室不轨,妄图破坏军婚,对女同志耍流氓,买通周沐瑶策划这一切等等,数罪并罚,不管怎么判,徐昌平牢饭是吃定了。更别说他们叔侄俩早就在黑名单上挂着了。 不过即便是这辈子已经完了,也分是痛快地结束,还是痛苦的残喘。 “我把他带回去,你就当做今晚没见过他。” 裴延城轻启薄唇,对白夏说话语调温柔,但落在昏迷的徐昌平身上的视线,却像两把悬而未落的利刃,似乎正盘算着第一刀先从哪下手。 以防吓着媳妇,还是把他带上山比较方便。 话落裴延城就顺势踢了徐昌平一脚,这一脚看上去幅度不大,像是没用什么力道,但其中的暗劲却直接把徐昌平从昏迷中疼醒。更巧的是裴延城踢的就是他才断裂的两节肋骨,不偏不倚,军鞋前边硬邦邦的胶皮头就踹在伤口处。 “疼疼疼......咳咳咳......” 徐昌平闭着眼神情恍惚的抽气,贴着地面的半张脸,直接吸进去一大捧泥灰,猛一下被呛得直咳嗽,这一咳嗽又带动了断裂的肋骨,一来一回好不受罪。 钻心的疼痛彻底让他恢复了意识,映入眼帘的,就是阴沉着脸看向他的裴延城。本就比一般人高大的身形,躺在地上从下往上看时,更是挺拔得吓人,一时间徐昌平突然想到了旧社会寺庙里,四大护法天王的骇人雕像。 以为自己也死了,顿时就哭出了声: “我死了?我被白夏那个骚|娘......” 嘴里的咒骂还没出口,就被裴延城扯起旁边的枕头堵在嘴里。他的力道可比白夏重多了,推得徐昌平的后脑勺狠狠地磕在地上,更隔绝了那双污秽的眼睛,企图看向白夏的视线。 见裴延城枕头用的这么顺手,白夏莫名有点小得意,这枕头多好用,不仅能遮住那张猥琐至极的脸,整个耳朵也都清净了。 单手将人提到了屋外的竹林,裴延城两三下解下了徐昌平身上的床单,却根本没等他有逃走的动作,直接咔嚓两下,就干脆地卸掉了他的双臂。 脱臼的胳膊不仅疼痛难忍,还根本使不上力,就在他闷声哀嚎的当口,裴延城已经利索地扯起地上的一根藤条,将他脱臼的双手在背后捆了一个结。 被夜里的冷风吹了几分钟,徐昌平也清醒了。 他没死,却更生不如死。 此时哪还有一个小时前油头粉面的模样,装斯文的小眼镜早就不知道掉到了哪去,先前牢固的跟涂了胶水似的发型,也沾满了泥灰,一缕缕的垂了满脸。往日细白的脸上除了各种青紫肿痕,还爬满了黏糊糊的液体,不知道是口水还是眼泪,将褪下枕芯重新塞在他嘴里的枕套都浸湿了。 毫无形象的徐昌平,此刻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他叔的情报有误,裴延城不仅没死,看起来还毫发无伤。他们暗中做的一切,或许也早就被上面人知道了。 顿感好日子到头的徐昌平,一瞬间像卸下了所有的精气神,瘫软在地上毫无反应。 “跟你同一个屋的是谁?” 原以为白夏是一个人睡,但是进屋的时候裴延城却瞧见了两套被褥,还有一个陌生的背包。屋中提前被徐昌平潜入,另外一人又迟迟不归,犯罪同伙一目了然。 “是周沐瑶。” 末了白夏又补充了一句: “她跟徐昌平是男女对象的关系。” 在隧道中跟裴延城说起徐昌平时没提到周沐瑶,他这一个月又不在军区,更是没听过他们两人之间的风言风语。想来应该是周沐瑶平日的小动作,并没有值得被调查组重视。 她这段时间唯一达成能提得上嘴的成就,应该就是今晚帮助徐昌平潜入她屋内。 “你先不用管她,我知道该怎么做。” 目前最要紧的是小旺村村民的安全,如果周沐瑶突然秘密被带走,不说不了解情况的文工团得留下来找人,就是潜伏在村子里的敌特分子也会起疑。 至于真实情况,事关白夏的声誉,就更不能说了。 想治周沐瑶不急于一时,回了军区还有一大笔账等着她。 * “你把门窗锁好,我待会下来陪你。” 房间已经被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除了本就老旧的铜盆又被磕出了几处凹槽。 裴延城用指背轻轻触了触白夏光滑的脸颊,忍着亲上去的冲动,动作粗暴的赶徐昌平上山。 待行至半山腰,山脚下的小旺村也早就被层层的树林遮蔽,早忍着气的裴延城,一脚将徐昌平踹翻在地,鞋帮贴着他脸颊踩在泛着腐败气味的枯叶上。 “刚刚碰到她了嘛?” 裴延城蹲下身,结实的腰腹劲窄,像一把紧绷的弯弓,伸手抽出徐昌平嘴里的枕套,声音低沉,没有一丝起伏。此时白夏不在身边,他也无需掩饰自己的另一面,眼神中的冷漠让徐昌平后背发麻,忍着胸口的疼痛慌乱摇头。 “没有没有,裴团长我真的还什么都没做,刚刚的情形你也看到了!” 被卸掉了两边手臂,没有着力点,被踹倒在地的徐昌平试了几次都无法站起来。 “那你是承认打算做了,想用哪只手碰她?” 重新将团在一起的枕头套又塞回他嘴里。 裴延城站起身贴着徐昌平的身侧移动脚步,耳边枯枝被踩断的咔嚓声充满了压迫感,他五官隐在了夜色中,躺在地上的徐昌平艰难抬眼,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那道冰冷的声音继续开口。 “这只?哦,忘了你是左撇子,应该是这只。” 徐昌平心里正慌乱着,求饶的话还没出口,就感觉到左臂传来钻心的疼痛。 凄厉的叫喊全数被闷在了嘴里,鼻翼呼吸急促,只溢出几丝噎呜在夜里的深山中悄悄回荡,这点声响被浓密的树林阻隔,根本无法传出去。他唯一能求饶的就是一脚踩在他手肘处的男人。 骨头咔嚓的断裂声并不干脆,反倒像是铁锹铲到坚硬的石块发出的声音,带着一点磨砂感,异常的刺耳。 裴延城收回了踩在徐昌平手臂上的脚,声音冰冷至极。 “你该庆幸你还没碰到她。” 在他痛昏过去之前,裴延城拽着他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拎了起来,丝毫不给他缓神的时间,继续拖着徐昌平往山上走。 临近营地的位置,裴延城朝一处不起眼的土堆带了个手势,伏在枯叶下站岗的士兵立刻麻溜的走上前。 “这是徐志和的侄子徐昌平,审审看都知道些什么,不弄死就成。” * 借着自己针脚差,缝的慢为借口,周沐瑶硬是在张莹的房间待到了凌晨两点。最后还是忍无可忍的张莹开始赶人才作罢。她不睡她们还要睡呢,屋里坐着一个大活人谁能睡得安心。 手里攥着随便缝的衣服,周沐瑶内心忐忑地磨蹭到跟白夏的屋子外面,先是把耳朵贴在门窗上听了会儿动静。 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难不成人已经走了? 那白夏呢?怎么也没听到动静?该不会因为不从被徐昌平给打死了吧! 周沐瑶慌了,心里七上八下。 她被那狗东西逼的没办法,才同意了让他进屋,男人嘛无非就是那档子事,最多白夏被他用强,反正裴延城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只要白夏老老实实的听她的话,她不说出去也没人会知道,她还可以继续做她的团长夫人,大不了就当被狗咬了! 至于徐昌平就更不会往外说了,流氓罪是要挨枪子的。 竖起耳朵又听了会儿,好像传来一道掀被子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动作放得极轻。 周沐瑶松了口气,以为是徐昌平,皱着眉朝里小声喊: “昌平?你好了没有?该走了!” 真是恶心,还要她来站岗。清秀的双眸闪过一丝残忍,事已至此白夏也别怪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要是不从,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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