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张小脸被寒风吹得通红。 “隔壁的许老太摔倒了,我跟胡红霞送她去了医院,这才不在家,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又不会迷路。” 大山里她都来去自如,在城市那么多人难不成还会把自己丢了不成。 后面一句话白夏没说出口,要是说得话,裴延城估计又免不得开始给她普及安全防范意识,明明对外是个锯嘴葫芦,在家里话却是越来越多了,难不成男人婚后都会养成碎碎念的聒噪习性? 任由他拉着手进了里屋,白夏坐在铺了毛毯的软塌上看他拿着蒲扇生火,悠哉的伸了个懒腰斜躺下来。身下的软塌是白夏两月前在旧货市场淘来的,一米五的优等紫檀料竟然只卖五块钱,可不就捡了这个大漏。 裴延城干活很利索,三两下就点着了木炭,也没起什么烟,挥动两下蒲扇加大了火力,寒气肃肃的屋子立马暖和了起来。 跑了一天也不知道饿,倒是有些累了,感受着周遭温暖舒适的氛围,白夏支着下巴开始迷迷糊糊地打盹儿。 转过身的裴延城瞧见的就是这一幕,穿着毛绒棉衣的媳妇儿像只猫儿一样蜷在塌上,胳膊支在毛毯上,手托着腮帮子不住地往下点头,一下下地越点越低,直到半张小脸都埋进了毛毯中才作罢,口中仿佛还舒服的喟叹了口气。 而后用脸蹭了蹭柔软的毛毯,没一会儿呼吸就均匀了起来。 裴延城目光瞬间软化,将燃得正旺的火炉往白夏这边移了些。双手拎着火炉的把手,动作放得很轻,确定好她睡着的时候,不会突然翻身勾到火炉的安全距离,这才走到软塌前蹲下身。 骨节分明的修长指节挑起她垂在脸颊上的黑发,凝神看了半晌,眼中藏着浓得化不开的爱意,低头凑近,在她饱满微红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这才起身往外走。 这一眯就眯了一个钟头,白夏是被鼻间的奇怪味道弄醒的,又酸又辣,复杂极了。 对于嗅觉灵敏的她来说,可就要了老命了,不停地耸动着鼻头皱着眉挣扎地睁开眼,入目就对上正低头朝她凑近的裴延城的一张大脸。
第70章 “醒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 白夏眨了眨眼,脑子还有些发懵,裹着被烤得温热的毛毯蹭着软榻坐起身,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睡饱了就来吃饭吧。” 屋里生了火温度高,裴延城一早就脱了军大衣, 身上仅穿着裴母从老家寄回来的毛衣, 耐脏的黑色粗毛线,还织了一个翻边的小高领, 贴着裴延城的脖子将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托起。白夏也有一件裴母寄过来的毛衣,不过她的是水蓝色的。 “你做了啥?这么一大股味......” 白夏掀开毛毯站起, 凑到裴延城的胸前闻了闻, 又立刻嫌弃地缩回了脖子, 怪模怪样地耸着鼻尖。 木材燃烧的烟火气, 夹杂着她先前半梦半醒之间, 闻到的那股又酸又辣的怪味。 “红烧鱼。” 裴延城出声, 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第一次做红烧鱼没掌握好火候, 结婚前大多时候也都是吃的食堂,就是以前他们外出拉练没有炊事兵, 轮到他来做饭, 也都是刚当兵那会儿的事情了,食材都是一股脑往里倒。 婚后他忙着部队的事儿,至多也就煮个粥下个现成的面条饺子之类,做红烧鱼这类的大菜, 还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白夏:...... 红烧鱼是这个味儿? 脚下往客厅走的步子顿住了,突然感觉肚子一点都不饿了呢。 为了不打击裴延城做饭的积极性, 白夏违心夸赞: “怪不得味道这么......额,特别。” 迎上媳妇的笑脸, 刚刚还有些忐忑的裴延城瞬间找回了自信,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语气倒是轻松了不少,隐隐有股求夸赞的意味。 “记着你喜酸喜辣,我还多放了三勺醋跟一大把干辣椒。” “干辣椒?碗橱下面的陶罐里的那个?” 白夏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见裴延城毫无心理负担地点点头。 白夏:...... 那是她入冬前晒干留着开春做种用的。他们院子能种菜的地方小,自然不能像在军区里那样大片的种蔬菜,至多能种些调味的佐料,因此她特地选的都是最辣的小米辣。 闭着眼深吸了口气,白夏一言难尽地看向一脸希冀的裴延城,忽觉得他背后,似是隐隐有条蓬松的大尾巴在摇晃似的,强忍着抽搐地嘴角,讪笑: “挺......好的,就是那辣椒有点辣了。” 何止是有点辣,三四颗都能让嘴失去知觉,更别说这家伙放了一把...... 听完白夏的话,裴延城还煞有其事地赞同附和: “是的,冒出来的油烟都熏眼睛。” 白夏:...... 即便迈着龟速,终是挪到了堂屋,待瞧见桌子上被焦黑的干辣椒堆满的餐盘,完全看不见盘子里的红烧鱼,最多能辨别出来一个疑似鱼形的躯干时,白夏的脸终于绷不住了。 让她吃这个绝对不可能,王母娘娘做的都不吃。 “白同志在家吗?我是公社的邹海阳。” 院外的拍门声正好‘解救了’白夏此时的困境,瞬间眼前一亮,立刻扬着嗓门朝外应了一声,然后便忙不迭地推开堂屋门迈进了院子,似是生怕裴延城要让她吃鱼,伞都没来得及打。 “邹同志?下这么大雪你怎么来了?” 打开院门就瞧见脑门上绑着头灯的邹海阳,白夏被光线刺地侧了侧脸。 后者见状,立刻手忙脚乱地将头灯转了个方向。 声音透着股紧张。 “打扰你休息了吧白同志?今晚公社里同事包饺子,我想着你今天忙着许老太太的事情肯定没工夫做饭,就给你送了点过来!” 下午公社去医院的人里头就有邹海阳,还自费给老太太买了粥,临走前也细心地打满了两壶热水,倒是个不错的小干事。 邹海阳话落似是怕白夏不收,毕竟能选上工农兵大学生的,思想觉悟肯定旁人无法企及,红着脸忙补充: “是替公社送的,我就是个跑腿的,今天要不是你,许老太太估计就......” 似是还在想着怎么措词,能让她顺利地收下这盘子。 可惜他想多了,白夏可没那么高的思想觉悟,话还没说完就接过了他手上的小竹篮,精致的眉眼顿时有股松口气的模样。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虽然她一顿吃不吃都无所谓,但是她不想尝裴延城的黑暗料理啊,这盘饺子就是个不错的说辞。 “那真是谢谢公社了,正好我晚上没有......” 做饭两个字还没出口,身后拿着军大衣的裴延城就走上来,白夏莫名有些心虚地瞬间禁声。 邹海阳视线还落在白夏的身上,看到走上前的裴延城一愣,条件反射地问出口。 “裴同志在家呢?” “嗯。” 他不在家能在哪。 裴延城将军大衣敞开盖在白夏的肩上,出来没一小会儿发顶就积了层薄雪了。 待把她乌发上落得积雪清洗干净,这才将视线转到邹海阳的身上,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看不清其中深意。 邹海阳的身量在金鱼胡同也是少见的大高个,但是在裴延城跟前还是比他矮了半个头,更别说此时对方跟白夏站在门内的台阶上,而他在台阶下,视觉上更比他高了一大截。 一向是看别人头顶的邹海阳还有些不习惯,正准备出声告辞,却见一向话少的裴延城主动问起: “公社今天发饺子?” 不仅个子比他高,声音都比他有男人味。 邹海阳不自觉把自己跟对方搁在一起比较。 笑了笑:“不是人人都有的,考虑到今天白同志见义勇为救了许老太太,没时间做饭,大伙儿一合计这才送了一盘过来,猪肉白菜馅儿的。” 还放了肉呢。 裴延城的视线移到白夏手中的竹盒上,纤细的指节托着褐色的竹盒边沿,莹白的肤色好像在黑夜中比冬雪还要白皙。他视线上移,正好瞧见邹海阳的视线也直愣愣地落在白夏的手上,突然有些不快,眉目渐深。 下巴轻抬示意对方手上拎着的另一个竹盒。 “所以那是给隔壁胡同志的?” “胡同志?” 邹海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问出口后愣了两秒,这才想起来还有隔壁的胡红霞。 “是呀,今天是我跟胡同志一起送许老太去医院的,我下午不是跟你说了嘛?” 白夏也适时地开了口,看向似是完全将胡红霞忘到脑后的邹海阳,微微皱了皱眉。 后者被她这么一看,瞬间尴尬上了。 一旁的裴延城隐在夜色中扬了扬眉,憋着坏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被两人极具存在感的视线盯着,邹海阳只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尴尬地提了提自己的那份饺子,有些难为情地硬着头皮开口: “是的,这盒是给胡红霞同志的,那我就先去隔壁了,天冷你们进屋吧。” 话落邹海阳也不想再待下去,忙不迭地抬腿往胡红霞家院门口走。 垂眸看向手上的竹盒还有些不舍,咂巴了两下嘴,晚上还是吃红薯吧。 门硬是敲了十几二十下,院内才有人应。 “谁啊?” 已经上炕的胡红霞,裹着棉衣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 “我是公社的......” 没等邹海阳的话说完,公社两个字一出,刚把门打开一条缝的胡红霞,想也不想立刻啪得一声,狠狠地又将院门重新关上,插销落锁一气呵成。 邹海阳:...... * “还挺多的,正好我们晚上吃饺子。” 白夏端着重新下锅的饺子进了堂屋,打眼就瞧见已经盛好两碗饭正要往里夹鱼的裴延城,心中一晃,一个箭步就冲上前,把手上的大汤盆哐当一下搁在桌上。 巨大的响动将裴延城弄得一愣,抬起头来看她。 “你不吃我做的鱼嘛?” 你不吃我做的鱼嘛?瞧瞧这话问的,再配上裴延城有些茫然的无辜目光,专注又忐忑的模样瞬间就让白夏有些找不着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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