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自己下手?” “小莲是自愿跟我的!” “她十五岁懂个屁!” 被裴延城的一声厉吼如当头棒喝,将方自君敲成了霜打的茄子。 他知道自己这事儿干得不地道,但在当时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他一两年才回一次家,如果不娶了她,他爹妈不知道要怎么磋磨人家,也就后几年生了儿子过得才好点。 “你家的事情你自己做主,但是不能影响部队,左右人家现在跟你随军了,好好待人家。” 裴延城吐了口浊烟,严肃的表情在烟雾后若影若现。 “那肯定的啊!不过小莲跟我后的确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我爹妈那性子......哎....不提也罢,好在大宝要上学了,他们也不好再留住人。” 以老两口疼孙子的劲,自然不会反对他们来军区接受更好的教育。只不过,小莲在老家的生活竟比他想得还要苦,要不是熬不住了,她也不会提前过来。 “家属房批下来了?” “批了,还没拿到手,得过两天。” “哪一块的?住的楼房?” “就靠东边里侧的小院儿,她住惯了老家的房子,还是平房比较舒坦,院子里还能种点菜啥的。” 听到能种菜,裴延城眼前一亮:“土肥不肥啊。” “你管土肥不肥,你丫又不.....诶我去,你跟白同志的婚事定下来了?” 方子君酸了,这老光棍厚积雄发后来居上后生可畏啊。 裴延城一脸得意。 “下个月初八,来喝喜酒。” 得瑟完,将烟头踩灭,头也不回地往招待所内走。 “抽烟了?” 人刚推开门,就被白夏的一句话叫停了脚步。裴延城脚步微僵,他没有烟瘾,往常也从没当白夏的面抽过烟,这是不喜欢闻烟味? 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见白夏葱白的玉指搭在门框,一把将半掩的屋门猛地一关。 嫌弃的声音从紧闭的门内传来:“臭。” 裴延城:...... * 日子定的农历三月初八,阳历是四月中旬,正好天没那么冷了。 初六这天,裴延城早早地就开车去火车站接人。 寄回家的书信一个多星期前裴家人就收到了,紧赶慢赶跟着生产队将早稻全都播种好,就拎着大包小包来了山北。 “哥!哥!爹我瞧见二哥了!小妹你带着妈跟紧我!别给挤散了!” 裴延辉还没下火车,就看到了月台上军装笔挺的二哥。裴家人个子都高,从小身体素质最好的裴延城,更是长到了一米九,密密麻麻一片人海,就他哥不苟言笑的俊脸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裴延城也看到了扯着嗓子喊他的小弟,脸上难得挂起笑容,破开人群上前接过裴母跟小妹裴文琴手里的行李。 “坐了一路的车累了吧?不是让你们别带东西,这里都有的买。” 一上手裴延城就知道是床被子。 “不累!要不躺着要不坐着,又不用干活,累啥?再说这些东西又不用我时刻拎着,你买是应该的,这是我给你媳妇准备的!” 这年头火车票不好买,裴家老小的车票是裴延城事先买好,再连同书信一起寄回去的。考虑路程远,给爹妈买的还是最为紧俏的卧票,睡一路确实不累。 倪佩云看向英武挺拔的二儿子一脸慈爱,都说排行老二上不受重视,下不受疼爱,可他家老二却是全村最出息的一个。 听他妈提到白夏,裴延城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清了清嗓子点点头,等裴家老大一家也走到跟前,就领着人往车站外走。 幸好开的是七座的大吉普,不然这么多人还真坐不下。 裴延辉眼疾手快的抱着侄子坐进了副驾驶,爱不释手的在车里东摸摸西瞧瞧。 “你别瞎碰你哥的车,你下手没轻没重的,别给部队的车碰坏了!” 裴父一个爆栗敲在小儿子头上。 “哈哈哈小叔又挨打了!” 坐在裴延辉腿上的5岁的裴小军,兴奋地拍着手,没高兴两秒就被他小叔一整个捏住脸。 “笑屁笑,再笑给你丢外面不带你回去!” “哼,你说话又不算,我有我二叔做主!” 裴小军挪了挪屁股,将脸朝向刚放好行李坐进驾驶座的裴延城,嘴上虽说不怕,小手却紧紧地攥着裴延辉的裤腰带。 势必腰带在他在,腰带不在他也得在。 “别吓小军了,你跟我说说,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裴延城打一照面就瞧见了裴小军额上的青紫,虽被他用头发小心的遮挡,但哪能瞒住长了一双鹰眼的裴延城。 “看!我就说吧三哥,二哥肯定一眼就能发现!” 裴文琴麻花辫一甩,她早就跟他说了还不信。 “怎么回事?”
第11章 见他捂着脑袋不知声,哪还有往日的张扬劲,裴延城皱眉。 “三哥不说我说,是刘狗剩找人打的!他上次跟他那个讨人嫌的娘来军区找你,没讨着好,回去还造你谣!然后被三哥打了一顿,他嘴贱就该打!不过他也没白挨打,我们家都赔礼道歉了,还给了一袋去年的新稻谷咧! 结果二哥你结婚的消息传到村里后,那狗日的不知道在哪找了帮外村的小流氓,把三哥套了麻袋!不过我们裴家人可没一个孬种,三哥一个人硬是把他们五个都给打得跪在地上直叫爹!” 裴文琴噼里啪啦一通输出,听着裴延城眉头越皱越狠。 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说话这么虎了。 “打赢了就行。” 裴延城发动汽车。 以为的批评没有降临。 裴延辉猛然抬头:“二哥你不生我气?” “生你什么气。” 年轻人有点血性不是很正常。 “我跟人打架啊!” 爹一直把二哥是军人是团长,不能给他惹麻烦挂在嘴边,他也谨记着。可这次他实在忍不了,刘狗剩那狗日的说他行,造他哥的谣就是不行! “你打输了我才生气。” 闻言挂着彩的小青年立刻笑成了一朵花,恢复了一贯来的张扬气,英俊的眉眼跟裴延城有三分相似,更多的却像倪佩云,面部线条更柔和清隽。 “延辉身手好。” 像二弟。 坐在后座默默无闻的裴大哥裴延正,突然表示赞许地点头。 立刻收获了媳妇的一记‘胳膊肘戳腰眼’。郑小敏在心底翻白眼,这哥俩不帮着劝劝,还鼓励人小叔子打架? 出了火车站后,路上就没那么多人了,四个轮的汽车也寥寥无几,裴延城一路畅通地驶进了往军区的路闸。 “过了播种季,村里生产队暂时也没什么要紧农活了,延辉就在我这里待一段时间,你不想当兵我不劝你,可以先找份工作干着,等你自己想清楚要做什么再去做。” 时代在进步,总不能一直呆在村里。 “当真?” 裴延辉兴奋地猛然坐直腰板,动作大的,将裴小军刚塞进嘴里的糖给抖了出来。 才尝到甜味的小娃嘴巴一扁。 “二叔!小叔又欺负我!” * 这头裴延城接到了裴家一家老小,而待嫁的白夏,此时正跟孙小玥在赵师长家剪喜字。 原先跟金大腿商量,她就从招待所出嫁,没想到却先一步被吴秀娥打点好了。新嫁娘家该有的,她一个不漏,给小两口安排的明明白白。两天前就把白夏接回了自家,让她从这出嫁。 老夫妻膝下唯一的儿子也不在身边,这么多年相处,早就把裴延城当自家人看待了。 剪好的红双喜一张张整齐地码在桌面,再用毛刷沾点锅边的米糊,就可以粘到嫁妆上了。上到缝纫机下到红瓷盆,不大的房间被放了满满当当,沿着走廊一路都摆到了客厅,更别说院子里还放了一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 其中大多数是裴延城昨天下来的聘礼,到成婚那天,再连同白夏自己的嫁妆一起抬过去。 至于白夏明面上自个准备的嫁妆,其实都是裴延城置办的,谁叫她是个一分没有的穷光蛋呢! 白夏:除了美貌,我一无所有。 “裴团长还真舍得,我瞅着这些东西就是在城里,少说都能娶三个媳妇了!” 孙小玥手握剪刀灵活地剪着红纸,想到自家那个大老粗,深叹一口气。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点东西还能娶三个媳妇? 白夏抬起头,细长的柳叶眉满是吃惊,诧异地眨了眨眼,视线往四周扫了一圈。 大多都是些棉被床单跟布料,最大件的是台缝纫机,她昨晚试了,做衣服果真快不少,以后给自己做小衣也方便。最贵的是块浪琴手表,两人去买的那天,裴延城直接就给她戴在了手腕上。 银色细骨扣的腕带,也不重,反倒衬得手腕更显白皙灵秀,白夏很喜欢。 葱白玉指翻飞,又剪好一张喜子。 他买这些的时候眼睛可眨都不眨,她瞧着也没多少东西,以为就是走个过场不值当多少钱,没想到就这些,还能娶三个城里媳妇? 白夏在心里咋舌。 这时代军爷儿过得可真穷啊。 “一辈子就这一次,怎么会不舍得?更何况是小夏这么出色的姑娘。” 在一旁踩着缝纫机的吴秀娥,回头笑嗔了孙小玥一眼。 “哈哈哈哈,那倒也是!我要是男的我都想娶!” 孙小玥笑声爽朗,瞧见身边水灵灵的新娘子,恨不得抱着她蹭一蹭。 “好了,小夏你试试看腰身合不合适,要是还大了我再来改。” 吴秀娥将连着缝纫机上的线头剪断,把改好腰线的喜服递给白夏。 说是喜服,其实就是一套正红色的西装,跟白夏认知里的新娘装完全是两种东西,虽没她下山那些年,瞧见的凤冠霞帔漂亮,但好在简明干练,穿着不繁琐也不累人。 “行,嫂子手灵巧,尺寸改得正好。” 四月份的天已经彻底瞧不见雪,白夏终于不用再穿高领毛线衣,里头就一件小圆领的打底衫,外头加上这套服帖的西装,深陷的腰线挺翘的胸脯,瞧得孙小玥羡慕极了。 “小夏妹子,我的肉要是像你身上的肉这么听话就好了,全都长在对的地方!”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你俩在我瞧来都盘正条顺!” 三人在屋里笑闹,恍惚听到院外的汽车轰鸣声,吴秀娥看向已经去里间换掉喜服的白夏: “是延城家属到了吧?” 感知到裴延城在院外的白夏点点头,率先快步走了出来。 踏出院门,正好瞧见他下车,男人穿着板正的军装,脱了棉服的他更显得身量笔挺,宽肩窄腰,举手投足似是带着风,充满了力量感。 白夏径直跑向他:“咱妈呢?在家里还是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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