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把我师尊弄到哪里去了!”寻晚晚本来一直在后面安静如鸡。可是她眼见着朝恒玉消失不见,心里警铃大作。 “我警告你,我可是浮屠山掌门的关门弟子。以后我会继承掌门之位,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你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别以为我们曾经是一个门派的人,你就可以欺负我。我实话告诉你吧,师尊连你的名字都记不住。我来了两年了,都没听他主动提起过你。哪怕是你回来,他也是一会儿说桑榆,一会儿说桑葚的,他才没空去管你。” 看桑榆好像在看她,寻晚晚顿时闭嘴,半天不敢和她对视,隔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你把我放了,我把他让给你。”寻晚晚皱着眉头道,“我不要他了。” 好聒噪。 桑榆真的不理解。 这俩人到底为什么要缠着她呢? 一天到晚的浮屠山、掌门人、亲传弟子、师尊……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过她。 她到底需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远离他们? 这啊那啊的。 什么让不让的,她不想要这个人。 并不想。 一点都不想。 【是啊是啊,你看看他们总是惹你不开心。】 【本来你都不想这些事了,朝恒玉还要在你耳边不断地提起。】 【他做了什么呢?他口口声声说付出,又付出了什么呢?他总说是他成就了你,可是你却连过往都不曾记起。桑榆,你扪心自问,你认为他做的真的是对的吗?你真的认为他是在帮你吗?帮你,不过是帮他自己罢了。】 【桑榆,除掉他们吧。这样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在你耳边吵吵闹闹不是吗?】 是啊。 桑榆点点头。 她口中默念咒诀,就像是寻晚晚刚刚做的一样,一招一式,如数奉还!只不过她的修为更甚,灵力更强,千丝缠缚这种招数在桑榆的手里,真正是将字面意思发挥到了极致! 寻晚晚只觉得红线遮天蔽日! 她不知为何就被困在了一个红丝线做的蚕茧里面!红线不断从四面八方向她逼近,她进也不能退也不能,不出多久连呼吸都觉得难受! “桑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我要告诉师尊!” “好啊,你最好不要让我出来,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 “师尊一定能够找到我!我也可以大大方方告诉你,我和他前两天已经结契了!他一定会来找我!” “桑榆,我知道你以前做了什么,但是你做了那么多事,最后他还是我的,你心里应该很不好受吧?” …… 桑榆连眼皮也没有动一下,她听着寻晚晚炫耀般的话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没有并不搭理寻晚晚的话,她不感兴趣,也没兴趣听他们的洞房花烛趣事。她往前走着,一路走出了这献祭的地方。 待离开那邪气四溢的地方后,桑榆的理智恢复许多,眼神慢慢变得清明,脑海里的疼痛感减去大半。 【你反正都和这么多人闹僵了,不如也和宁念初划清界限吧?多一个也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呀。】 【难道你不觉得他来历不明吗?难道你真的不觉得他很可疑吗?】 【桑榆,斩草不除根的话,事情又会变得愈发棘手。要是宁念初变成第二个朝恒玉怎么办,要是宁念初以后也仗着治疗过你,救过你,让你一辈子为他效力怎么办?你就真的能断定他和朝恒玉是不一样的人?】 【桑榆,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他区区一个医修罢了,打不赢你的。】 【反正你也好了一半了,也可以自己治疗后续的伤口了,还留着他吸血干嘛啊?】 【他是个拖油瓶啊!你还没看明白啊。】 “是又头疼了吗?”宁念初看出桑榆蹙眉。他立刻来到她身前,轻轻捏着她的两只耳朵,“看我。” 神识逐渐回笼,她迷茫的眼神重新有了焦点。她抬起眼,乖乖看着宁念初。 宁念初细细观察她的眼瞳——眼神依旧清明,不像是上次那般,被心魔完全所蛊惑至神识不清的程度。 “我没事了。”她说话间,语气和神态已然恢复成往常那般,“我们快些去找琢玉,不能让她献祭那些小孩子!” “嗯好。” 说这话时,桑榆心里还莫名有些发怵。她回想起自己刚才的对朝恒玉那两人的态度,内心不免有些疑惑,只觉得当时说话的人是自己,但好像又不是自己,整个人都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有些担忧地看了宁念初一眼,看他没有生疑,这才不再想这事。 【桑榆,宁念初——】 心魔还要再说话,却被桑榆的神识瞬间封杀。
第36章 ◇ ◎重逢◎ 育幼堂不见人影。 桑榆和宁念立刻分开行动!短短半个时辰搜遍了全城的街道。 最后, 他们追踪到了一处荒凉的山村。 如今满月节还还有到来,天上的圆月还没有到最圆满的时候。 但是端阳公主已经将小孩子都带到了这处。 “更深露重,公主为何不回堂里歇息?”宁念初走上前来。 端阳先是一怔, 她看了宁念初一眼,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桑榆, 秀气的眉头只蹙起短短几息功夫,好似已经弄清前因后果,“原来你不是小孩子啊……” “公主!你还在等什么, 赶紧动手啊!”琢玉在她身后频频催促, “他们两个都是些居心不正的修士,重伤了守城的侍卫不说, 还在内城为非作歹!就在刚刚,他们和他们的同伙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要伤我!” “还好没有听你的,让她当主祭的花童!我今日不试探一下,岂不是就要被他们得逞了?”琢玉愤愤道。 哪怕啄玉记得要跺脚,端阳的神情却依然未变,她依旧是那副温柔端庄的模样,对桑榆笑了笑, “我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 但是看在我们这几日的情分上,能否不要插手此事?” 桑榆看了看她身后睡得沉沉的小孩子们,摇了摇头,“你真的认为献祭这么多幼童,就能换回望月神君吗?” 献祭本来就是歪门邪道,而望月神君是掌管日月星辰的神明。即便这么多幼童的灵魂能换回他的半缕灵识, 可是他愿意用这样的方式回来吗? 她最近在育幼堂, 看了那么那么多关于望月神君的传记。传闻总是有真有假, 但如果这些传记属实,那么这位传闻中的望月神君的确是一个温柔又强大的神明。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越发不会用卑劣的方式重新回到人世间。 “收手吧。”桑榆看向她的眼睛,轻声劝说。 都说眼睛是人灵魂的象征,高洁纯澈的人的眼睛多是黑白分明,清澈纯粹。而心思深沉的人的眼睛,难免污浊不堪,藏污纳垢。桑榆看向端阳,只觉得她的眼睛也非常干净,甚至比她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澄澈。 “我不会伤害他们。”端阳公主看向身后的小孩子们,怕吵着他们睡觉,轻声道,“我从他们身上汲取的‘气’已经足够让我换回神君的魂魄了。小孩子们不会有事,我也可以保证不伤害别人。所以,您可否放我一马,装作没有看到我做的事呢?” “这样不值得。”桑榆的情绪很淡。 除妖的时候,她经常处于一种很压抑的状态,脑海里会有奇怪的声音促使她立刻动手不要恋战,面对的妖兽会用嚣张的方式挑衅她。每每遇到棘手的任务,她的脑海里甚至常常让她失去理智。但这还是第一次,桑榆没有用这样的心情面面对对手。 端阳公主,很奇怪。 桑榆看到她的第一眼已经判定她就是这个任务的目标对象。 可是她手上没有沾血,她的身上也没有妖气。但凡她身上沾染了这些东西,桑榆能够毫不犹豫地除掉她。 可是……她不是这样。 “你把‘气’放在了哪里?”桑榆的手掌已经摸上了自己的灵剑。她的声音很淡,语气也很淡,听不出悲喜,辨不明情绪,和在育幼堂里的表现大不一样。琢玉看着她,莫名觉得桑榆本该就是这样不带情绪地、在执行每个任务的时候,都是这样机械地、木讷地去完成。 周身剑气压人,琢玉立刻意识到她根本不是桑榆的对手。 “能不能不要伤害公主,求求你!”琢玉眼看端阳有危险,她心里一乱,脑海里什么害怕恐惧都忘得一干二净,她赶紧跑到桑榆跟前,跪地乞求道,“是我自作主张带你去献祭台,是我一念之差,想看看你是否能作为献祭的容器,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你不要迁怒公主,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她真的不知道啊!” “你把‘气’放在了哪里?”桑榆并没有理会琢玉的话。她其实也很疑惑,真的非常疑惑。从生人身上提取的‘气’是不能被单独保存的。不论是凡人身上的‘气’还是修士身上的‘灵力’,都需要…… 忽然,桑榆像是想通了什么。 她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语气很是不确定。 “你用自己做容器?” “是。” 从凡人身上提取的‘气’需要有血有肉的容器存储,端阳居然把它们存储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如果是桑榆猜想的那种身份,那她更应该知道每个人所能承受的‘气’是有限的,像是她这样每日收集每日吸收,哪怕她是金刚不坏之身,也终有一天会灵脉破碎爆裂而亡。 “为何如此?你不该这样做的。”桑榆下意识皱了皱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她心底会涌起莫名的情绪,按道理来说,她不该有这样的任务之外的情绪,这属于干扰任务的因素,而她不能允许自己受到干扰。 端阳公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只是温柔地笑笑。“今夜的月光真温柔啊。”她抬头仰望夜空,夜空里悬挂着一轮遥远又漂亮的圆月。她保持着仰望月亮的姿势,下意识挽了挽头发。抬起手臂时,膨胀到血红色的静脉夺人眼球。 “小桑榆,我不知道你是哪里的修士,但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所以,麻烦你等一等我好吗?”她笑了笑,月下她的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桑榆下意识想要抓住她,但她却像是随时会消散一般。她肌肤下的筋脉和血管都充盈成血红色,白皙的脸颊下,红色纹路若隐若现。 她实在是吸收了太多的‘气’了,她快要撑不住了…… 桑榆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脑海里不断回忆起这段时日她的话语。端阳在危难时候保护她,在低落的时候开导她,她的举动得体又端庄,甚至能以一己之力将皇室的风评扭转。可是、可是—— “你需要尽快放血。”不然撑不过今晚。 “我不需要,我需要的是让望月神君回来。”端阳看着夜空,眼里温柔又眷恋,没有一丝惧怕。 桑榆看到她身上红色的纹路,便知她的身体已经承受着巨大的折磨和痛苦,但她就像意识不到疼痛一样,眼里没有畏缩与退却,唯有满眼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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