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昭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遇上了杀不死的人呢?” “什么?!”不光是单永暮,黎司非也傻了。单永暮结结巴巴地道:“老,老头子,你唬我呢吧。这世上怎么会有杀不死的人呢?怎么能做到的?” “那你就要问西岭是怎么做到的了,别来问我。”单昭说,“昨天的事到我们撤军,可还没完呢。” 单昭继续说下去。昨夜他们撤军回到大营后,又被一队人马突袭——严格来说,是一队死人。那些人脸色发青,满身是血,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一样。他们没有什么神智,只知道胡乱撕咬,被咬死的人直接暴毙。守卫的士兵吃了一惊,又有不少损伤。云诏的援军来的突然且及时。领头的人告诉单昭,这是西岭的人蛊秘术,和在自己体内饲养蛊不同,而是直接将活人炼成母蛊,再用母蛊生出的子蛊去操纵其他人。西岭现任大巫师就是近百年来西岭唯一成功的人蛊。这些尸体都是新死不久,注入了子蛊才能再次活动的。只要用火就可以击退。这一遭下来,瑞朝军队的士气更弱。而今之计只有原地休息,还有等待云诏的援军。人蛊并非不可破,只是要用到的药材还要依仗云诏那边准备,还要一些时日。这边得到的消息是云诏大军比瑞朝军队晚了大概半日出发,而且因药材数量很多,相对笨重,明日正午才能抵达。但人蛊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更头疼的是那些象兵,他们现在没有任何有效的手段遏制其行动,也就无从破此困局。 黎司非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该怎么办。单昭叹了口气,好像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无事,不急于这一时。这两件事本来就棘手,你们先去好好休息吧,明日等云诏的援军到了,我们再商议接下来的事。” “是。”黎司非很不甘心,但又无比无奈地道。 另一头 川岭联军大营 摩埜姒琅站在中军大帐之中,对着面前的海碗割腕放血。她的血是奇异的紫红色,还隐隐泛着青。姜央月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姜央韶看着正在放血的摩埜姒琅,不知是惊叹还是嘲讽:“不愧是西岭的大巫师,人蛊之术,竟如此可怕。为了得胜,西岭还真是下了血本呐。” 摩埜姒琅没有接话,而是等血放完才淡淡道:“地巫大人谬赞。西岭的蛊术再精妙,又怎能及越川呢?来人,把这碗东西带下去,再去养一批药尸出来。”摩埜姒琅拿起桌面上准备好的东西慢慢包扎。不知为何,她的伤口似乎愈合得很慢,没过多久纱布就被血浸透了,她也不管,而是看向姜央韶:“希望地巫大人记得我说过的事。” 姜央韶面带微笑:“我当然会记得的。请您好好休息吧,之后我会把它送过去的。您还是好好包扎一下手臂吧,人蛊的血极为珍贵,要是遗漏了,那就可惜了。” “多谢您。”摩埜姒琅走出帐子,“我会好好注意身体的。”姜央月见她走了有一段时间,才开口道:“姨母,您同她做了什么交易?” “当然是对越川有利的事。”姜央韶微笑道,“阿月,你说她可不可笑。十多年过去了,到现在才想要自由。摩埜帝宇真是炼了个失败的蛊呢。” 姜央月吃了一惊:“她想摆脱人蛊的身份?!可这怎么可能?我听说她出身低贱,十多年前摩埜帝宇把她带回西岭王宫,就是为了拿来炼蛊的。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成为人蛊以后带来的。而她……竟然想要放弃?别的暂且不说,就说这人蛊一术,如何能除?” 姜央韶扫了她一眼,淡淡道:“阿月,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摩埜帝宇已经把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蛊基,自从蛊引种下去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不算个人了。弄死一枚蛊,你还不会么?至于她为什么想放弃……谁又想知道一枚蛊在想什么呢?” “那姨母真要帮她?”姜央月问。姜央韶笑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为了区区一只蛊与西岭交恶,即使是一只很珍贵的蛊,我也不做这种蠢事。我们要聪明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能做黄雀,才是最聪明的。你过来。”她招了招手,姜央月便附耳过来。姜央韶低声说了好一会儿,才抬起身来:“明白了么?日后姨母不去西岭,这件事就交由你做了。可千万要办好。” “我明白。”姜央月点点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次日中午 云诏驻地 “援军到——!”伴随着呼喊声和号角声,云诏大军踩着日光,进入了驻地。玛图索和危月燕穿着暗紫色的军服,在队伍最前面。领路的人见到她们,很是激动:“玛图索大人,依诺凰大人!你们终于来了!胡若大人和巴克大人在里面等着你们呢!” “好。”危月燕翻身下马,对玛图索说,“你先过去,我去安排药材和驻军的事情。”玛图索点点头,跟着信使到了中军大帐。大帐里是一男一女,一个壮硕一个清秀,便是此次云诏的主帅巴克和随军圣使胡若。玛图索把一条蛇从怀里捞出来,丢了过去:“喏,你的蛇。” “辛苦了。”胡若稳稳接过那条蛇,“怎么不见依诺凰?” “她去安置援军和药材了,一会儿就过来。人蛊的事我们听说了。”玛图索说,“西岭可真是拼,拿出人蛊不说,就连象兵都拿出来了。他们是想一举吞并云诏吗?” 胡若没有说话,反而是巴克摇了摇头:“玛图索大人不用担心。有瑞州人在,就算有象兵,也没那么简单。西岭的兵力在前些日子已有不少消耗,长线进攻只能仰仗越川。而越川正是打不起长线的。只要我们能破人蛊,再破象兵 ,西岭便不足为惧!”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巴克大人,您看局势向来明了。”玛图索连连点头,“只是我们有什么办法能制住象兵呢?” 巴克叹了口气,还是摇了摇头:“我们目前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象兵和川岭军队一同行动,周围还有药人,他们的补充速度相当快。我们就算制住了象兵。也难以立刻将之杀死,况且想要限制它的行动就必须在战场上有所布置,很容易被川岭联军发现。” “瑞州人或许会有办法。”一个人掀开帐门走了进来,正是危月燕,“他们有很多奇怪的阵法,能够有效阻拦行动。或许有一些阵法能够派上用场。” “依诺凰!”玛图索和胡若很是喜悦。巴克则皱了皱眉:“这我知道。可布阵要人吧,什么样的阵法才能让人拦下大象来?” 危月燕淡淡一笑:“未必。对于瑞州人而言,陷阱也是阵法的一种。” 片刻后,黎司非等人抵达了云诏中军大帐。单昭写进来,一坐下便道:“双方援军已到,本帅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云诏现在可有破人蛊的办法?” “杀掉下蛊之人的没有,对付药尸的还是有的。”危月燕说。单昭又问:“那对付象兵的法子呢?” 危月燕摇头:“这方面倒是要仰仗你们了。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能够限制住象兵的行动。只要它们无法任意行动,我们就有办法。我想问问大帅,瑞朝可有能够限制大军行动的阵法?” 单昭思考了一会儿,道:“有是有,但你确定能够限制住象兵的行动?未免太天真了吧。” “非也非也。”危月燕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我说的是那些,你们设伏时用的陷阱。比如,比如那个……” 黎司非忽然心中一动:“桩阵?” 所有人都回头看他,危月燕一拍手:“对,就是那个!可行么?” “如果够大,应当是能够拖住一段时间的。”黎司非说。单昭也点点头:“的确。这个阵本就是为了埋伏而创,还是黎晖当年在南疆学来的。只要改一改,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时候单永暮也反应过来,相当激动地看着他们。其他人则是一脸的疑惑,单昭拍了黎司非一下,他咳了一下,解释道:“就是一种埋伏的方法。在马道上布置陷阱。陷阱之中钉入两头削尖的木桩,布上勾网。敌军落入便挣脱不得。” “听起来很像捕兽的法子,但象的体型极大,如若想要困住它,需要挖多大的陷阱?而且我们这么做一定会引起川岭联军的注意。”巴克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又问,“这法子可行,但能不能做得更隐蔽些?”黎司非点了点头:“的确是从捕兽的法子里学来的,但不必拘泥于此。如若陷阱并不都是布置在马道上呢?如若整个军营都是这样的陷阱呢?如若陷阱里还有其它的东西呢?”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黎司非不紧不慢道:“我们可以在营中准备一份大礼,让他们有去无回。” 黎司非的计划很快被采纳。大军立刻开始行动起来。云诏军营被用于设伏,精锐们趁着运送伤员的队伍一同离开。黎司非和危月燕则肩负起布置营中陷阱位置的任务,单永暮负责盯着勾网和木桩的进度,玛图索和胡若则去配置能遏制人蛊的药,顺便准备涂在木桩上的毒药。黎司非挑好了陷阱的位置,递给危月燕:“这样行么?” 危月燕很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问:“你并没有全部把陷阱打在马道上,但它们仍有规律,是么?” “是,这是按我父亲先前用过的阵法稍作修改了的。”黎司非答,“全都放到马道上太容易被看出门道来了,我估摸着到这个地方他们就该发觉了。这里的陷阱里前一个有些距离,他们也更容易放松,然后会上当。你觉得可行么?” 危月燕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而后连连点头:“嗯。我觉得以姜央月的才智,到这里也该发觉了。啊,姜央月就是此次川岭联军的主帅,也是越川的大将军。她和你一样十岁就上战场,现今已经有二十年了。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黎司非“嗯”了一声,危月燕又说:“我觉得在军营前和马道上挖一些稍深的沟,再洒上一些碎石和火油,多多少少能阻拦一些,象兵也更容易跌入陷阱之中。陷阱之中的火油量要加大,这样象兵在挣扎的时候能沾上更多的火油,我们之后火攻也会更方便些。” 黎司非拿来纸笔,在图上加上了危月燕说的东西。他看了看危月燕:“我现在发觉,你也挺心狠手辣的。加火油是你想出来的,加碎石和淬毒也是你想出来的。我有点好奇了,你和你口中心狠手辣的姜央月究竟谁更狠一点?” 危月燕给他一个白眼:“当然是她咯。我只是对敌人的手段稍稍狠了一些,不至于像她那样赶尽杀绝。姜央月在南疆最出名的一役就是她刚成为大将军那一年,屠杀了禹谷和越川交界的一个部落,逼得那个部落遗民投奔了山诏。那时我刚要被送去瑞州,对这件事情印象相当深刻呢。不过越川向来不喜外族,她这么做也没有任何错处,就是名声不太好罢了。” 黎司非又再地图上加了几笔:“原来如此。那这样看来还是她比较狠,做事做得更绝一些。这几个地方的桩步得更密一些,勾网上也要淬毒,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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