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月燕觉得有道理,便附和着点头。二十年前若不是想要镀军功的显贵或者落难的瑞州人,是绝不会想着来南疆的。黎司非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先帝亲缘寡薄,兄弟姐妹中只活下了两位公主,在二十年前都已经故去了。至于皇子公主就更少了,除了先帝的惠妃,就是我外祖母。她所出的三个孩子,即我母亲敬德长公主,姨母敬文长公主和陛下,之外无一幸存的。听说太后所生的四皇子只活了三月便殁了,想来也是一种诅咒吧。宗亲极少,来过南疆的就更少了,应当不是姓苏吧。退一万步说,就算姓苏,也和皇室扯不上关系吧。” “这样啊。”玛图索很遗憾地叹了口气,“算了,纠结这个又有什么用,也不能解决问题。你们还是赶紧去换衣服吧,不是还着急行军么?” “换什么衣服?”黎司非和单永暮一齐愣住了。危月燕看着他们:“不是说好要乔装打扮的么?还不赶紧打扮起来?” 半个时辰后 “哇,你们看着还不错嘛!倒是很像我们这边的俏小伙呢!”玛图索把一脸别扭的黎司非和单永暮推了进来,“依诺凰,你快看,我挑的衣服怎么样?” “哟,我看看。”危月燕很配合地探出头来。黎司非穿着一身云诏制式的紫袍,原本绑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被绑成了参差不齐的麻花辫,想来是和单永暮互帮互助的结果。单永暮的装扮和黎司非差不了太多,只不过是一身红袍而已。危月燕看他们俩忸怩的样子就想笑,她半掩着面,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怎么了?这不是挺好吗?挺好看的呀。” 单永暮耳根红透了:“好什么呀!我们是去行军打仗的,不是去让人夸我们好看的!”黎司非可能脸皮稍微厚一点,倒是没单永暮那么害羞:“没什么,只是不太习惯左衽的衣服。之后或许会好一点。” “这很正常,我也不习惯右衽的衣服。”危月燕极自然道。黎司非有片刻的分神,他才想起来危月燕是不喜欢也不该喜欢瑞朝的服制的。单永暮还没从那种类似被调戏的感觉中回过味来,黎司非已经先向危月燕比了个“抱歉”的口型。危月燕并不意外,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眼看着单永暮和玛图索又要掐起来,黎司非赶忙出来当和事佬:“好了好了,既然南疆服制也换了,是不是该收拾东西出发了?” 两个人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玛图索说:“郎青不远的,我们计划在他们境内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去隐谷。现在出发的时候日落时分就能到郎青。” “那还磨蹭什么,出发吧。”黎司非说。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往南去。黎司非还在思考着危月燕她们说的郎青山的故事,一时间没注意周遭的情况,显得有些愣愣的。危月燕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她拍了拍黎司非:“还在想刚才那个故事?” “嗯,是。”黎司非对此也没有任何意外,“这个故事能被云诏的大巫师记到现在,不止是因为瑞州人的冷漠无情,还是因为郎青山上产出的是极为罕见的药吧。” “你的聪明还真是四处都用得上。”危月燕说,“不错,的确如此。郎青山上有神树,树的汁液能解百毒,对郎青山种出产的毒物有奇效。把汁液提炼,就能得到脂膏似的药。据说人服用后能百毒不侵,甚至能将这种百毒不侵传给下一代。但这只是传说,实际上有没有用没人知道。郎青山倒是有一块号称以传承百年的药膏,但被那个瑞州女人骗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有第二块。” “百毒不侵……”黎司非拖着下巴想了想,“那个女人拿到了这种东西以后,一定会立刻离开云诏。离郎青越远就越能保住这东西。但京中可没有任何关于云诏神药的消息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那女人确实是个落难的瑞州人,落魄到没有任何人想结交,所以也没人知道她得到了这种东西。二是……” “这个瑞州女人是真正的显贵,就算知道了她手上有这种稀世珍宝,也是无法得到的,泼天的显贵。”危月燕给他补上了后半句话。黎司非难得有了遇上知己的感觉。他看了一眼危月燕:“你的才智也并没有只用在一处嘛。” 危月燕看他:“谢谢夸奖。你是不是还想问,郎青山上的神药是不是和你的百毒不侵有关?” 黎司非看出她有几分为难,便答:“如果你拿不准的话,不答也可以,毕竟我没有直接问你。似是而非的答案都不是大家想要的结果。”危月燕抬眼看他:“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可能的结果,还是想问么?你是在怀疑谁么?” 黎司非垂下眼帘:“因为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或许是最接近真相的可能,所以我想问问是不是真的。不过都是猜测,要是说不准也没什么的。” “让我来猜一猜。落魄至极的人你八成也不会认识,尤其还是个女人。那就是你说的另一个了。”危月燕学着他的样子摩挲着下巴,“泼天的显贵。是你母亲拿到了那种药么?” 黎司非摇头:“不,或许是我姨母。我母亲说,我姨母少时聪慧好武,身体康健,或许就来过这里。她年纪轻轻因急病而亡,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东西的缘故。你说郎青山上的神药已经传承了很多年,没准就在这传承之中,药性变了也说不准。” “但你的猜测是无根之萍,对吗?”危月燕轻轻道,“你没有任何依据,也没有听说过任何有关郎青神药的事。只是因为你的百毒不侵想到了一种可能的结果。可是你的百毒不侵并不一定与之相关,我说得没错吧。” “你上次拿走了我的血,知道我身上有问题,应该也想过它是怎么来的。”黎司非很笃定地向她确认,“你怀疑的对象是我母亲吧。但无论是根据你得到的消息,还是你在我朝的见闻,你都找不出一个确定的答案,所以什么也没有说。” 危月燕笑了起来:“我现在觉得你越来越对我胃口了呢,要是再让我杀你,我可能真的会下不去手呢。不错,我是什么都找不出来,只能大概确定你身上的东西可能出自郎青山。就姑且当你的一个把柄来看吧。不过放心,我不会拿它来要挟你做什么的,没什么意义。” “那真是多谢了。”黎司非说,“我们的规矩是,交换过秘密的人应该更亲密些,你想不想帮我个忙?” 危月燕故意凑过去:“什么忙?你终于想好入赘的事情了?打算嫁给谁?” “不是这个!”黎司非耳尖通红,赶紧和她拉开距离,“教我南疆话!”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终于想开了呢。”危月燕看他的表情觉得很好玩,故意把尾音拉得很长,“好吧好吧,南疆话其实有很多种,我只会南诏官话,也是用得最多的。等我空闲下来就教你。” 话虽如此,危月燕回头和玛图索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叫大军暂且休息一下,学几句基本的南疆话。郎青巫师生性敏锐,要是穿帮了谁都讨不到好果子吃,危月燕和玛图索也会被追责。一行人经过简单的培训后就再次出发,终于在日暮时分抵达了郎青的领地。这是一个和云诏大寨结构相似的寨子,中间也有一座鼓楼,只是小很多。危月燕向守军等人表明来意,而玛图索亮出了自己的蛇和令牌,他们便顺利进了寨子。一行人安顿好后,玛图索点了一队亲兵,有瑞州人也有云诏人,跟他们去见郎青巫师。黎司非和单永暮被当做她们俩的贴身护卫跟在身后。他们来到鼓楼前,玛图索表明来意,但鼓楼前的护卫很不解:“带这么多人做什么?见巫师大人又不危险,这是什么意思?” “前线战事吃紧,家贼难防啊。”玛图索附耳过去,“你是不知道,前边打得有多要紧,西岭连象兵和人蛊都拿出来了呢!我们来这里就是要和巫师大人商量援兵的事情的。这几个都是精锐,核查过绝问题才敢带着。要是其他人里混有奸细或是出了事,他们还能把消息带回去。” “这样啊,那你们赶紧去找巫师大人吧。”护卫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巫师大人就在鼓楼后面的山上,神树最近出了新芽了,他可高兴了,成天守在那里呢!快去吧。”玛图索点点头,招手示意其他人跟上。危月燕加快步伐和她并肩,黎司非和单永暮跟在他们后面,身后是整整齐齐的两排亲兵。他们到了鼓楼后的山上,这里也有护卫把守。玛图索把刚才的说辞重复了一遍,那个护卫也点点头:“那我先去通知巫师大人,看他是下来见你们还是让你们上去。” “好的好的,麻烦了。”玛图索连连点头。那个护卫便转身上山,过了好一会儿才下来:“巫师大人让你们到鼓楼等他,他亲自下来。” “多谢。”玛图索给危月燕递了个眼神,危月燕便用南疆话道:“走,往鼓楼去!”这是他们来的路上就教过的,黎司非听懂了,也跟着应了一声:“是!”众人便到了鼓楼里等候。过了有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袍,握着蛇形木手杖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身上带着繁杂的银饰,制式和很像云诏大巫师,而他的眉眼却和云诏国主有七八分像。他身上盘着一条黑底绿花的蛇,就像当初在长宁寨咬黎司非的那条一样。这就是郎青巫师。黎司非猜到了什么,但是没有说话。郎青巫师扫了危月燕一眼:“是你?你从瑞州回来了?” “是我,巫师大人。”危月燕行了一个礼。没想到那郎青巫师冷哼一声:“背井离乡在瑞州人手底下赔笑的人,就不用向我行礼了,我受不住。”玛图索脸上出现了鲜明的怒意,刚想说话就被危月燕拉住了。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巫师大人不必说这种话,您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可比瑞州人地位高多了,有什么受不得的呢您已经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了,军情紧急,您还在这里废话做什么你?” 郎青巫师冷冷扫了她一眼:“呵,别的没学会,瑞州人的诡辩倒是学的像模像样的。不就是借道去隐谷吗?可以,但你们要留下血印!” 危月燕和玛图索的脸色都变了。 ---- 不知道血印在哪的,指路第五章复习哦。
第17章 旧事(一) 印?这个黎司非倒是记得,之前玛图索有和他们提起过,是云诏的土俗之一。但她们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黎司非倒不觉得她们是害怕割腕放血,而是在忌惮别的东西。果然,玛图索说:“留下血印?除了我们带来的人以外,我们俩也要?” 郎青巫师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那不然呢?难道你们俩打算单独在外面扎营诱敌么?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佩服你们的勇气,同时惊叹于你们的愚蠢。” “当然不是。”玛图索赶紧辩解,“我只是担心我们身体里的蛊,要是随意放血惊动了它,造成伤亡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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