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齐哑口无言。黎司非心说它们怎么没咬我,只是大部分时间咬不到我我有运气比较好而已。危月燕扯了扯玛图索的袖子:“要不就给他摸一把?” “好吧好吧。”玛图索终于妥协,“先说好,只有一次,下不为例。要是你偷偷摸它们然后被咬了,中毒死掉,可不能赖在我头上!” “当然不会!”单永暮终于摸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神蛇。可能是被叫到了名字,它格外配合。蛇也摸了,药也拿了,男女有别,黎司非终于成功把他拖走了。玛图索看他们走出好远以后才开口问:“他来做什么?” “找药。”危月燕示意普亚戈回到她身边,“他应该已经发觉了他体质有异,想把事情瞒住,但又因为已经被你发现了只能尽力说得模糊些。他说他特别招蛇待见,问我要一些驱蛇的药粉。” 玛图索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你给他了什么药?” 危月燕笑了一下:“当然是真药了。他可不能因为这个死在这里啊,否则我们怎么交代?等到了长宁寨,我们再准备一些真的驱蛇药粉好了,行军时总会用到的,提早给一点给他也未尝不可。” “这倒是。”玛图索逗着阿山亚,露出一个相当虚伪的笑意,“我说依诺凰,你好狠的心呐。人家刚救了你就要被你算计,你怎么半点知恩图报的心都没有呢?” “一码归一码。我和他做的事有什么区别呢?”危月燕也露出一个笑容,“他救我是为了瑞朝,我杀他也是为了云诏,都是各取所需故而做戏罢了。” “瑞州人真是好算计。”玛图索感叹一声,“你也不得不学会这种东西了。很累吧?” 危月燕眼帘低垂:“你知道,我没有说这话的资格。” 玛图索走近她身边,抱住她单薄的肩:“没关系,很快就会有了。”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匆匆而过。不巧的是,夜里下起了小雨。单昭问能不能等雨停后再走,被玛图索拒绝了。她说驻地在半山腰,这时节的雨只会越下越大,不想被困在山里浪费时间就加紧下山的步伐。大军便按照原定的时间开拨。下雨山路泥泞,下山用了不少功夫,但还是在一天内翻过了大瑶山。雨果然越下越大,云诏以多沼多雾出名,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合适的地方扎营。度过了疲惫的一晚后又继续向前进发。往前走了大概三天,终于进了一片谷地。 “看!那片圆圆的屋子就是长宁寨的地盘了。”玛图索在前面遥遥指着,潇潇的雨雾里似有灯火闪动,“那是你们瑞州人修的屋子,虽然能住下不少人,但我们住不惯这种地方。我们加紧步伐,今天晚上就可以进到寨子里!” 黎司非等人顿时有了信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而危月燕问她:“长宁寨被分出去了么?现在是谁的领地?” 玛图索看了她一眼,道:“乌朵。但是大寨周围的领地还空着,是留给你的,老师亲自在管着。依诺凰,你别……别不高兴。” “你别担心,我不是觉得你们不要我了。”危月燕的声音很平静,“你们都过得很好,比我走之前要好,我很高兴的。” 玛图索转过头来看她,神色极为认真:“你放心。你为云诏做了那么多,我们绝不会抛下你。就算你回不到云诏,我、乌朵还有阿兰若,我们都会尽力把你带回来的!蛇神的孩子不该漂泊流落,我们一定会把你带回故乡的!” 危月燕笑了起来:“我知道,我等着你们来接我。” 不远处的黎司非看着她们俩,心中隐隐生出羡慕来。他从没有像这样的朋友,也没有人会像玛图索对危月燕一样对他。他突然有一点嫉妒危月燕了,大家都是金碧枷锁之中的囚鸟,都被困在层层朱墙之中,她此时此刻还能在无垠天地间恣意呼吸着自由,还有人一直在朱墙外等着她回去。而他就像一只无脚的鸟儿,落地了就不能再离开,一辈子被困在高高的朱墙之中。霎那间危月燕回头,刚好对上他的目光。她的眼睛澄澈如琉璃,似乎是对黎司非说了一句什么,那声音在风雨里转瞬即逝,黎司非并未听清。但想到那双眼睛黎司非恍惚间觉得自己看到了月亮。有一瞬间他心中涌出莫名的悸动,旋即又消失不见。黎司非只当这是同病相怜。 或许是好久没看见皇城以外的景色了吧,多少有些动容。他这样说服自己。 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此行之中最重要的一个补给点——长宁寨。这名字还是当年昭襄帝起的,他亲手写的牌匾也挂在瑞朝军队所在的圆楼上。说是吉利,但没有人会这么觉得。这里是南疆各部最重要的交集处,也是它们最重要的边界,能管理这里的人必然有极大的权力。听说长宁寨现在包括越川、云诏和禹谷的一部分领地,山诏和西岭则会通过自己相熟的部落来做生意。黎司非打听了一下,云诏在长宁寨的地盘历来有大巫师直接管理,仅次于云诏大寨周围的地区,其重要性可见一斑。他们抵达时,有瑞朝和云诏的士兵领着他们前往其中一座圆楼。一切看起来都已经打点好了。黎司非没说什么,危月燕倒是问了起来:“乌朵来过?” 玛图索点点头:“肯定要来,不然哪能那么快。”她们说这些话时并没有避着黎司非等人,用的还是瑞朝官话,不像刚刚一路上都是南疆话。乌朵,这个名字已经在她们的话里出现好几次了。黎司非猜应该也是一位圣使,而且与她们俩的关系都很好。进了圆楼以后,黎司非他们跟着瑞朝的士兵住在一头,而云诏的人把危月燕和玛图索带到了另一头,还在一层楼。不知道是不是有心安排,危月燕住在黎司非的正对面。有心也好无意也罢,黎司非觉得只要能住就好。他们在山里好几天,又淋了几天的雨,黎司非现在只想要个屋檐栖身,最好能洗个热水澡。他刚脱了铠甲,躺下没多久,单永暮就来敲他的门:“司非哥!老头子让我们换便装出去,商量商量军情!” “好,你等我一下。”黎司非便找了件外衫匆匆出门去。开门时还把单永暮吓了一跳:“你动作这么快的吗!” “我本来就卸了甲打算休息,奔波劳累几天了,你不困么?”黎司非问他。单永暮摇摇头:“我第一次出来这么远,感觉挺有意思的。不过我觉得也不全是我自己,万一真是神蛇保佑我了呢?司非哥,你要不要也去摸摸它们?” “……”黎司非沉默了一会儿,“我就不了,它们都还挺讨厌我的,咬我怎么办。被蛇咬可痛了,我可不想再来一回。” “好吧。”单永暮的样子看来相当惋惜。黎司非右眼皮直跳,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而此时,一只漆黑的蟾蜍一蹦一跳地跟着他们,但无人发觉。 玛图索和危月燕住处 “赤蛛蛊,越川的东西。”玛图索捏死了一只蜘蛛,摊开手掌心给危月燕看。危月燕则拎着一只蝎子:“西岭的。长宁长宁,长久不宁吧。真是没半点安生的,瑞州皇帝还亲自题的名字呢,真是讽刺。” “他们经常做这种事情。我们自己的蛇肯定不会来,山诏也不会来,现在就差禹谷的黑蟾了。”玛图索把那只蜘蛛的尸体丢给了她的蛇,而她自己则找了一块布擦干净手上的汁液,“再看看?” 危月燕摇了摇头:“先把我们的蛇都召回来吧,或许有些线索,能让我们栽赃嫁祸的呢?” 玛图索眼神一亮:“你的意思是……” “嗯,它没必要只跟着我们。” 黎司非和单永暮跟着一堆老将军研究了半个时辰的战局,才被放回去休息。现在云诏和西岭斗得难解难分,和云诏结盟的山诏则在与越川打仗。但前线的探子来报,越川的大将军似乎已经从山诏前线离开,带着人马支援西岭一侧的战线。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越川与西岭的联军现有十五万人,越川占三分之一,西岭的援军则还在路上。前线云诏则有六万军队。 他们商议后决定兵分两路以保全力量,一路先回云诏大寨,而另一路直接投入战场。黎司非成为了云诏一路的主将,带七万人前往云诏大寨,单永暮做他的副将。而单昭直接带八万精锐突袭西岭和越川的联军,。大方向已定,现在就是准备粮草和武器了,他们还要在长宁寨再停留七日。双方约定休战还有十五日终止,长宁寨又是各方交汇之地,单昭相信一定来得及。黎司非久不上战场,对这种事早已不熟悉,便全权由单昭安排。他和单永暮回到各自房间,刚想进门时却被一个人拦住了路。 是长宁寨瑞朝驻军的打扮,黎司非便好脾气道:“有什么事么?” 那人双手奉上一封信给黎司非,他有几分迟疑地接过:“少帅,卑职替人传信,将这封信交给您。” “什——”黎司非的手狠狠晃了一下,信跌落在地 他诧异地望着那个人,“你叫我什么?” “您先看信吧。卑职得回去复命了。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谁知那个人把信捡起来递给他,便潇洒地转身离开了。“等一下!”黎司非从未如此惊慌失措过,他很想追出去,又怕惊动了别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之中。黎司非看着那封信,上面的花纹很简洁,其中有一个图腾很是眼熟。 他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立刻冲回房间,找出建宁帝给他的锦囊。黎司非双手颤抖地解开锦囊,拿出了一枚印章。印章的料子很好,印泥已经干涸许久,上面还有似血一般的红痕。 黎司非取了一点雨水,极艰难地在那信封上印了一下,和原本的花纹一模一样。 ---- 又是关于新角色的伏笔。 还有关于背景故事的伏笔哦。
第7章 长宁之地(下) 黎司非手握信件,心乱如麻。那封信上的图腾不是别的,正是他父亲还在西北时,黎家军的军旗!而建宁帝给他的锦囊里,就是他父亲的私章!刻这块章的玉料就是建宁帝赐给他父亲的,上面也刻着靖远黎氏的凌霄花图腾,黎司非绝不可能认错。当年黎晖还活着时便最喜欢它,黎司非整理父亲的遗物时并没有发现,还以为遗落在了战场之中。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建宁帝手里!只有他父亲的旧部会称他为“少帅”,也只有他们会用这个图腾来联系他! 可黎晖的旧部应该在西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西南?而建宁帝既然已经拿走了他父亲的私章,又为什么还给他,是知道他们一定会联系他吗?知道了又想做什么,是借他的手除掉他们,还是…… 要将他们一同铲除呢? 黎司非顿时产生了一种深深地,被玩弄的无力感。他被建宁帝从军中剥离出来太久,已经什么都不懂了。不得不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那个人的所作所为,即使是他的亲舅舅。黎司非记忆中,父亲的确有往西南寄信的习惯,他也在遗物中见过没写完的信。可信上分明是个南疆人的名字,怎么会和他的旧部扯上关系?或许他该去问一问单昭,又或许该把这件事偷偷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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