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凑过去看他掌心,那里躺着一块极小的玉牌,上面还带着血迹。黎司非看着张孟参,对方示意他可以拿起来。黎司非便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块玉牌,问张孟参:“这是?” “这是禁军统领和以上职位的人都会有的玉牌危急时刻可以用来证明身份,主要还是用在收尸的时候。”张孟参说,随后他把那件血衣捧起来,指了其中一个破口,“被放在这个地方的内袋里,破损太严重,我差点没有发现。玉牌上面有名字和官职,他是谁?” 黎司非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在玉牌上找到了名字:“禁军统领,周祁。”随后他的脸色就变得不太好了,黎司非认识他。这个周祁是建宁帝身边最为亲近的几个禁军统领之一,忠心耿耿,建宁帝也很喜欢他,经常把一些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去做。之前危月燕被软禁在质子府的时候就是他负责看守。这种事张孟参显然比他更清楚:“怎么会是他?!”单永暮可能没有听说过他,但看他们的脸色也知道情况不妙,聪明地闭嘴没有说话。张孟参看着黎司非,而黎司非则是握紧那块玉牌,重重叹了口气:“希望他能够活下来,然后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黎司非三人又十分紧张地等待了大概一刻钟,有军医进来说周祁身上的外伤已经处理完了,但身上不知道有什么毒,希望能有云诏或者山诏那边的人来帮忙,不然有可能挺不过今天晚上。黎司非顿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决定亲自去找危月燕。危月燕原本听说黎司非有事就没有去找他,还在云诏大帐和乌朵等人商议事情,见到黎司非亲自找来就知道是出事了。在这方面,乌朵和鲁德要比她更为熟悉一些,四个人很快又回到了伤兵营。乌朵一看到周祁的样子就皱眉:“这是越川的毒。你们的信使不是从北边来吗?怎么会碰上越川人?” 鲁德仔细地查验了一会儿,得出了更确切的结论:“这是姜央韶的毒。她不是应该……算了,这个毒解起来很费时间,只能先暂时压制。我知道怎么做,乌朵来帮忙。但是姜央韶的水平远在我之上,我只能够尽力而为。如果他命不够硬……我也没有办法了。” “多谢。”黎司非冲他和乌朵拱手行礼,“这个人对我们非常重要,请一定要尽力。” 所幸周祁命比较硬,乌朵和鲁德的医术也非常精湛,黎司非等人又等了半个时辰,终于得到了周祁性命无虞的消息。但是人还在昏迷,想要问话是不可能了。黎司非松了一口气,随后吩咐军医们好好照顾他,等他醒了再说也不迟。但是周祁那边轻松了,黎司非这边就很是头疼了。原本他设想之中是他问周祁答,结果变成了鲁德和乌朵来问他。他们的问题也是黎司非想知道的,但是这个答案只有周祁有,所有人都只能等着。 可是真的没有答案么?黎司非问自己,或许是有的,只不过是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 为了专心处理周祁这边的事情,次日黎司非下令不要再次和姜央月开战,如果她在边界上闹事的话也不要搭理,冷处理就好。姜央月不知道是不是也收到了什么风声,隐隐有了后退的迹象,黎司非觉得她的动作肯定是没安好心,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好时机,老老实实在军营里处理起周祁的事来。周祁不负众望,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醒了过来。他还是要求见黎司非。黎司非到伤兵营里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吃了一些东西,缓过来很多了。他看见黎司非,满脸的严肃,但看到身后的张孟参又立刻松了一些。黎司非站在他比较远的地方:“周统领,你千里迢迢而来,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们?” 周祁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垂下眼帘来。黎司非不着急,就等着他的回答。周祁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您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黎司非有几分摸不着头脑。周祁随后又说:“黎帅,敬德…不,敬文长公主发动了宫变,意欲称帝。官家下令,命令各地守军带兵勤王。您……亦在其列。” 黎司非脸色一白,身体晃了一下,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就算他已经有所预料,但不意味着他就能接受。但也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果然如此。单永暮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而张孟参则是高声叫了起来:“这——怎么可能!”他转过头看黎司非,又看周祁:“禹谷大巫师说的……?” “这能说明,他在这个地方上没有说谎。”黎司非狠狠地吸了几口气,又觉得心中有块大石头落下了,在单永暮的搀扶下勉强坐稳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周祁望着他,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点哀痛:“抱歉,黎帅。”黎司非摇头:“无事,你继续说。不用在乎我。” 周祁轻轻点了点头:“前些日子……官家,官家去了秣陵祭祀,是先帝的忌日,您应该是知道的。在秣陵的时候一切顺利。但是我们回京的路上出事了。我们甚至连皇城的大门都没能逃出。大殿下被杀害,我护着二殿下逃了出来,把他交给了他的外家,但估计也是保不了太久的。官家……生死未卜。” 数日前 建宁帝带着浩浩荡荡一行人,从秣陵回到了京华。大皇子苏子珏和二皇子苏子珧跟在他身后的马车上,他则走在队伍最中间,禁军在前方带路。京华城中意外地安静,在他们进入京华回到皇城的路上,一路上都静悄悄的。建宁帝稍微觉得又一些不对劲:“为何城中如此安静?” “官家,可能因为是您回来了,所以禁军以前在城中布置了一下。”白菩提说,“不过真是有些奇怪,平日里就算是要清理官道,也不会有这么少的人啊?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头了?” 建宁帝垂下眼帘来,但是没有说话。白菩提拿不准他的意思,只能主动去看一看到哪里了:“官家,快要到了。” 见到建宁帝的车队,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但是越往里走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进入皇城是过午,按照建宁帝平日出巡的规模,这个时候绝不会这么冷清。就算三宫六院的人不能出来迎接,也会有禁军和宫人列队,不会像现在一样,走到正殿前了都没有声音。建宁帝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拿起放在身侧的佩剑:“白菩提,叫子珏和子珧待好。朕亲自下去看看情况。” 白菩头想拉住他,但没有成功:“官家!”建宁帝手握佩剑,一个人下了马车。周围的禁军已经摆出了战斗的姿态,见到他来立刻回头:“官家!那儿有人!” 建宁帝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议政殿前果然站着两个人影。日光灼灼,看不清脸,身形似乎是两个女人。建宁帝怒从心起,高声喝道:“何人胆敢立于正殿之上!” 风吹得殿上女人的衣袖翻飞,隐隐能见到凤凰的纹路:“本宫亲自来迎官家,立于正殿之上等待,何错之有?本宫倒是想问,这些禁军拿着箭,指着本宫,算是什么意思?”建宁帝一愣:“长姐?您怎么来了?” 正殿前的女人就是敬德长公主和姜央韶。听到这一声呵斥,周围的禁军立刻把武器放了下来,但是没有收起来。敬德长公主建宁帝的话后也并没有走下台阶来,而是远远地和他解释:“本宫身体好了一些,不得去秣陵祭祀父皇和二妹,自然只能在殿上迎官家以聊表心意。本宫有些许不舒服,下来可能要慢一些,还望官家海涵。” 话虽如此,她可没有半点要走动的意思。不知道建宁帝想到了什么,缓缓地把手放到剑上,“如此劳动长姐,真是朕的过错。不过朕倒是觉得,这件事长姐可以寻皇后来代劳,不必亲自来此。只要心意到了就好。” 敬德长公主淡淡道:“官家说的哪里话。这种事情本宫能做,就不必劳动皇后了。再者说,皇后两日前已经薨了,又如何能来替本宫跑这一趟呢?”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建宁帝一愣:“皇后薨了?长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止皇后,太后四日之前也薨了。还有些其他的妃嫔,皇子公主也有一些去了,宫里现在就还有锦和活着了。”敬德长公主的语气十分平静,但说出来的话让人从心底感受到恐惧,“他们都是先下去给官家探路的。不用担心,很快官家也要去陪他们了。” 建宁帝不至于到这个时候都反应不过来,他拔出剑来,周围的禁军士兵们也随着他的动作一齐将手中刀剑对准了敬德长公主。建宁帝面沉似水:“长姐,不,二姐。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难道想逼朕退位不成?” 敬德长公主,或者说敬文长公主静静地望着他:“官家好眼力。不过官家只看出来了一半,并不全。本宫的确是想官家退位,但可不是逼!来人!” 随着她一声令下,在周围埋伏着的禁军和越川武士鱼贯而出,将建宁帝的队伍团团围住。建宁帝脸色大变。他不知道苏长歌已经准备到了如此地步。敬文长公主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她拍了拍手,示意那些人可以动手了:“本宫说这些话自然是有本宫的底气,皇城已经不是官家的皇城,而是本宫的。来人,送官家,不,先帝去见皇后她们吧。”建宁帝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了刚刚那一切都并非虚假,怒骂道:“苏长歌,你要做什么!你想弑君么!” “显然如此。”被拆穿了,敬文长公主也不和他虚与委蛇了,“斩下苏昌云首级的重赏!若是有越川人帮本宫取他首级,本宫则帮越川踏平两诏!”周围的越川武士比她手下的瑞朝禁军还要疯,迅速和建宁帝护卫的禁军拼杀在一起,甚至建宁帝的禁军还落了下风。建宁帝度过了初次的愤怒,很快冷静了下来:“周祁,杜宇听令!杜宇带人护送大皇子和二皇子立刻出京!周祁去京中驿站联络各地,命他们速速带兵勤王!还有南疆……你办完事以后直接去南疆,让黎司非立刻给我回来,朕要他将功补过!” 周祁和杜宇都是建宁帝最为信任的禁军统领之一,这个时候被点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建宁帝身边也就只有这两个禁军统领。杜宇反对道:“官家,我们都走了,您呢!”建宁帝皱了皱眉:“一介女流,有何可惧?就算她有禁军又如何,等到周围大军一入宫,不也是手到擒来?她过了这么多年仍是不知悔改,朕要将她抽筋扒皮,叫她入地狱赎罪!” 周祁和杜宇自知劝不动建宁帝,只能低下头接受了他的命令。建宁帝吩咐完他们,就让白菩提把苏子珏和苏子珧都叫了下来。他们年纪都很轻,一个十七,一个十五,头一回见到这种鲜血淋漓的手足相残之景。苏子珏虽是害怕,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父皇,我要留下!我要陪——” “胡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建宁帝斥责他,“你知道那苏长歌有多可怕么!她现在还和你讲半点姑侄情分么!这个时候走为上策!不要胡闹,赶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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