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多要紧的事情? 沈悦年深吸一口气把呼吸压平,接着开门见山地说:“我有个八卦一定要当面跟你讲。” 时楚:“……什么?” 她疑心自己听错了,并且忽然感觉沈悦年没喘顺的那口气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心脏在过度离谱的状况中暂停了一秒。 “不对,不能这么用词。”沈悦年想了想,改口道,“事故,嗯,有一个必须当面讲解的事故。” 时楚这回反应过来了,开始挽袖子准备揍人:“别告诉我你神神秘秘地说个预告,然后绕一大圈跑过来,就为了讲八卦?” “事故!不是八卦!”沈悦年连连后退,伸爪子按住时楚的手,强调道,“很严重的事故!我亲眼目睹的,真的很可怕。你还记得联谊舞会的那两个Alpha吗?” “联谊舞会?”时楚的动作立刻一停,“我记得,他们怎么了?” 沈悦年一边拿出手机扒拉相册,一边说:“出事了,等我给你找找聊天记录……你真是神了,真的,你那天怎么想起来要给他们做信息素分析的?” “网上看到的,怎么了?” “你看这个。”沈悦年把一张聊天记录截图举在时楚面前,嘴里还不忘解说,“昨天晚上其中一个Alpha突然休克了,半夜两点多,听说先是一直抽搐,捂着脖子喊疼,被送到校医院的时候腺体都胀破了。” 时楚一目十行地扫过屏幕,将心中的震动压下,神色中掺入一抹恰到好处的震惊,问:“腺体破了?为什么?校医院怎么说?” “具体的不知道,人直接送去附院了。”沈悦年划拉屏幕,调到下一张照片,“但我刚刚在医学院附近见到管控局的人了,跟着他们偷偷听了几句,这事好像是跟违禁药物之类的有关,还提到了什么旧案。” “违禁药物?” “没听错的话应该是,他们语气特严肃。” 时楚闭了闭眼,嘴角忽地扯起一个很淡的微笑,侧脸上洒落的阳光随动作一闪,变得如月辉一般。 她的神情在这一刻和墓前的时文琦几乎重叠了。 “那也没到需要特意跑过来和我讲的地步吧。”时楚偏头看看屏幕,画面中几个穿着管控局制服的人正从过道穿过,她问,“所以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嗯,你看论坛了吧?江教授今天早上不是突然离职吗?” “看了,和这有关系?” “我问了附院实习的熟人,她说一小时前看到江教授急匆匆地回了院内的实验室,听说是被临时叫回去的,离职是管控局的要求,就是为了协助调查这件事,实验室东西都没收完就走了。” “嗯……” “不过这个不重要。”沈悦年摆摆手,说,“我这么着急是因为管控局把跟那个Alpha相关的人都叫走了,等会多半也会找你,他们刚刚从学院调走了联谊舞会的事件报告单。” “刚刚?什么时候?” “二十分钟之前吧,还特意调了你上次的体检资料,但我想大概就是例行询问一下,你也没对他做什么——你没做什么吧?” 时楚摇摇头:“没有。行,我感觉没事,管控局要是找过来我就去一趟。” 沈悦年举起手指比了个OK,又急急忙忙地跑走了:“那我就回去拍宣传片了,有事打电话,拜拜!” “拜拜。” 送走沈悦年,时楚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转身从南湖旁的侧门走出学校,径直回了家。 房间内非常安静。 前天离开时,她只简单收拾了散落的东西,客厅卧室的窗户都没开,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清幽的茉莉花香在房内流动,浅到难以发觉。 冰凉而微渺。 时楚反手关上门,站在玄关抬眼看这间熟悉的房子。 在时瑾周夫妇死前,时楚一直跟随他们住在位于郊区的实验室旁边,只有极少数的周末会到外公家来住。 和代代做学术的时家不同,时楚的外公是一名外科医生,但不在A大附院上班,对女婿的工作并不了解。 楚苑是他唯一的女儿,爱屋及乌的,外公也非常疼爱时楚,只可惜他们见面的次数也并不多。 他在时楚九岁时就过世了,临走前立下遗嘱,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她。 包括这套房子。 时楚迈步向内走,没有拉开窗帘的打算,直接在玄关打开了家里灯具的总开关。 她成年之后就把这边的房子稍微翻修了一下,收拾东西搬过来住了,一方面是因为离A大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远离从前的环境。 时楚穿过走廊进入客厅,来到冰箱前,从底层翻出来一个小铁盒。 揭开盒盖,十管装有透明药剂的玻璃安瓿瓶正静静躺在海绵块中央,水晶吊灯的光线洒在上面,显得剔透又清澈。 她将写着“A97”的红色标签从盒盖上撕下,然后连盒带药全部拿到了洗漱台前,随手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枚游戏币,连续敲碎其中九支安瓿瓶,把药剂倒进洗漱台冲走,瓶身放进一旁装护肤品的篮子里。 最后一支药剂静静躺在盒中。 时楚将它拿在手中,垂眸看着瓶中透明的液体。 暖黄灯光经玻璃瓶身折射,再落入她眼中时已经变为银白色,如一点寒凉的月辉。 她看了很久,直到瓶身在手心开始微微发热,才将它放回洗漱台上,把游戏币扔了回去。 处理完残留的垃圾,时楚回到卧室,将身上的黑色连衣裙换下,简单梳理好头发,喷了点花果调的淡香水。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客厅坐下。 最后一支安瓿瓶被拿到茶几上放好,从冷藏室中带出的凉气在六月初的空气中散尽,蒙在玻璃身上的水雾淡去,它看起来就像纯净水一样无害。 时楚就看着这瓶药剂发呆,一动不动。 直到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屏幕上显示出一串六位数的号码,下面跟着一排显眼的小字——“信息素管控局”。 时楚接起电话。 “您好。” “这里是管控局,请问你是时楚吗?” “是。” “五月三十日下午,你与A大经济管理学院的……” 问完一串无关痛痒的问题之后,电话对面终于提出了最后的要求:“请你现在立刻到管控局总部,参与信息统计并配合调查。” “好。” 电话随即挂断,时楚放下手机,轻叹一口气,将桌上的安瓿瓶拿起放进衣袋,神情平静地走出了门。 管控局全称“信息素管控局”,是一切信息素相关案件的最高管理机构,相对其他机构拥有优先执行权,判罚极重。 八年前,管控局已经发现时瑾周那些实验的蛛丝马迹,逐渐有特派员开始对此进行调查,然而在他们掌握了基本信息后,时瑾周就忽然销毁一切,把真相和自己全烧了个干净。 时楚就是在那时第一次踏入管控局的。 当时主管这件事的专员遍寻证据未果,疑心时楚私藏了时瑾周的部分资料,询问了她很久,直到超过扣押时限才不得不放人。 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放弃调查真相。 十五分钟后。 时楚站在管控局门外,从上至下扫视了一遍门卫室的金字招牌,停顿三秒钟,抬脚走了进去。 大厅一侧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时楚向他走过去,率先开口打招呼:“赵警官,好久不见。” 赵令昀闻言抬起头,冷眼看了时楚一会儿,露出一个公事公办的笑容:“好久不见。” 他直起身,向左边的过道抬了抬下巴,随即迈步走了过去。 “来询问室,你知道路的。” 赵令昀就是当年负责调查的那位管控局专员。 在时瑾周自焚后,他第一时间赶到郊区的实验室,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档案柜和干净如新的实验器材,曾经查到的人体实验毫无踪影。 但凭借仅有的几次交流中,时瑾周给人的影响以及说出的理念,赵令昀绝不相信是情报有误,他坚定地认为一定是有人打草惊蛇,让时瑾周提前处理了实验室。 他将与之有关联的所有人都审问了一遍,甚至不放过时瑾周年仅十一岁的女儿,却仍然一无所获。 尽管最终不得不停手,但赵令昀从未改变过自己的观点,仍然没有放弃对那件事的调查。时楚相信他会第一个发现郑辞他们的行动。 此刻,他像八年前一样,带着时瑾周的女儿走进询问室。 时楚低着头向前走。 她的确对这条路熟记于心,但没有加快步子,仍旧规规矩矩地跟在赵令昀身后。 询问室里人不少,好几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围在一起看几份报告单,间或开口讨论着什么。 时楚一眼看见了让她心绪不宁了一早上的人。 几步开外,江清燃也看见了她,眼神微微一定,有些惊讶的样子,但很快移开了视线。 时楚微微抬眸扫视前方,神情平静,目光也丝毫没有在江清燃身上停留。 他们不可以认识。 时瑾周的学生和女儿,分开来看或许没有什么,但如果两人熟识,就变得非常敏感了。 时楚目不斜视地走进了询问室内间。 “坐吧。”赵令昀站在桌前,点了点对面的椅子。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时楚摇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赵令昀,神情茫然得很真实。 赵令昀微眯起眼睛看她,说:“把五月三十号下午在宁悦酒店的事儿讲一遍。” “五月三十号下午吗……嗯……我参加学校组织的联谊舞会,中途外出透气,遇到两个Alpha,然后……” 时楚简单讲了那天下午的事情,略过了后续和江清燃相遇的部分。这件事她只和周芸阿姨提起过,依照信息素研究中心的保密级别,管控局应当还不知道这件事。 赵令昀果然没提,只是接着问:“根据记录,你在这件事发生后,曾要求那两名Alpha做血样化验和信息素分析,为什么?” “因为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我感觉他们俩——至少是主动挑衅我的那个Alpha,他的信息素很奇怪。” “哪里让你觉得奇怪?” “按理说Alpha在闻到其他个体的信息素时会产生领地被侵略的错觉,继而感到不适甚至发怒。”时楚一脸认真回忆的表情,说,“但他的信息素并没有那样,甚至有点……有点像Omega。” 赵令昀略一挑眉,没有对这番超出常识的说法表示过多的惊讶,显然已经心中有数:“那天之后你有身体不适吗?” “没有。” 赵令昀又问了时楚几个与此相关的小问题,总共花费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接着把笔放了下来。 他不是爱翻旧账先入为主的人,何况他原本就不对时楚抱有太多怀疑,毕竟她那时候才只有十一岁,年纪实在太小,时瑾周夫妇对孩子的态度又很冷漠,没人真觉得她会知道什么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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