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把赵令昀送出门,时楚反手将门掩上,声音放低了一些,问,“上次说帮忙就加学分的,还算数吗?” “啊?”赵令昀已经忙得把这事忘记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点头道,“算数啊,之后跟你学校联系——那天你不是说这个事无所谓吗?” 时楚笑了笑:“这个嘛,当时确实觉得无所谓,不过最近我突然有需要学分的理由了,而且比较急需。” “缺学分?挂科了?” “那倒没有。”时楚想了想,解释道,“只是想随大流地卷一下,以此弥补年龄上的劣势,哎呀,我年纪太小了嘛,早点进社会比较好。” 赵令昀:“……?” 年过三十的赵警官感觉受到了暴击。 “行,我知道了。回头给你开个证明。”说完这句话,赵令昀干脆利落地走进了电梯,背对着时楚挥了挥手。 看来管控局今晚又得通宵加班。 干坐了一会儿,时楚感觉那股席卷大脑的眩晕感稍微轻了点,她左右没什么事,干脆点开教务系统开始研究下学期的课表,没有再继续思考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说到底,她也只是局外人——现在外加上一个证人身份,但整件事其实与她无关。尽管出于责任心,还是配合赵令昀的要求,但不至于把它当成当下最主要的事情。 当务之急是提前毕业的事。 时楚划出手机自带的计算器算了算学分。 离修满还差一大截。 好在她大一下学期曾经萌生过要提前毕业的念头,为此在前两个学期都有多选课,实践学分也在各种活动里修的差不多。确实就像沈悦年说的那样,只要“拿出高三的劲儿”猛学一年,多半能来得及。 她低着头划拉屏幕,开始安排下学期的课表,没注意到江清燃已经洗完碗,从厨房里走出来了。 这一届的学分计算方式是新出的,时楚算了半天还不太明白,加上脑子发晕不想思考那么多,干脆给当学委的李云溪发语音。 “云溪,咱们的学分是怎么算?实践分加的时候是折半……” 说完一句话按了发送,时楚转了转有些酸疼的脖颈,拉开椅子站起来,刚一后退,就撞上了身旁没来得及躲开的江清燃。 “哎,江老师,小心!” 她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手腕,堪堪将他端着的小碟子稳住了,没让杯子里的东西洒出来。 江清燃将瓷碟放在餐桌上,说:“煮了点银耳汤,趁热喝。” 说话时,他无意扫过时楚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饶是念了这么多年书的科研工作者,也被那份密密麻麻五彩斑斓的课表震住了一下。 “这是下个学期的课表吗?” 时楚原本打算等这件事有把握办成的时候再说出来,因此这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点了点头,说:“是,下学期比较忙,每个时间段基本都有课,周日空出来,可能会去拍实践作业。” 她轻轻叹了口气:“希望到那个时候,这些事情都解决得差不多了。” “很担心吗?”江清燃问。 或许是因为时楚平常表现出来的状态太稳重,就连遇到了那么严重的袭击事件,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太大的情感变化,好像这只是一件寻常事,才会让人根本看不出来她只是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 直到和她聊起和学校相关的事情时,江清燃才有了些实感,意识到面前的小Alpha年纪还很轻,是尚未真正步入社会的学生。 即使她已经经历了那么多。 “没有,没有在担心。”不出意外,时楚摇摇头,这样回答道,“不管是谁想让我‘保持安静’,都能想到现在已经不是个好时机了,相对来说,我现在比以前没出事的时候还要安全多了。” 时楚靠在餐桌旁,暖黄的灯光从身后打过来,在她周身镀上模糊的轮廓,让她说话的声音都显得轻柔了一些。 “坦白来讲,我没有任何感觉,害怕、担心、兴奋……都没有,毕竟现在正在调查的事情已经超出我的知识范围了,一无所知,所以也不害怕吧。看来我这辈子都赶不上赵警官了,没有他那样的责任心啊。” “这本来就与你无关。”江清燃说,“不要有负担,你只需要配合问话就好,查清真相是管控局的责任。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没有必要紧张……并且要听话,至少在做决定之前让我知道。” 江清燃本来没有准备说最后一句话,但视线从时楚缠着纱布的脖颈一路下滑到苍白无血色的指尖,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说了这么一句。 “好,我知道啦。”时楚将挽了一半的袖子放下来,遮住露在外面的针眼,总算显出了一点带着心虚的学生气,“下次注意。” 她坐回椅子上,拿起小勺开始喝那碗冒着热气的银耳糖水。江清燃站在旁边看她。 房间里安静下来,唯有泛着甜味的水汽升腾溢散。 糖水很快见了底,瓷勺在碗壁上碰撞出叮当的响声,时楚咬着勺子想了想,忽然回头看向江清燃,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看。 小Alpha的视线太灼热,江清燃被盯得有些脸热,不自觉地偏了偏头,问:“怎么了?” “没什么。”时楚飞快地回答完,接着又是莫名其妙的一笑,突然说,“我好像还是有点紧张。” 她微微笑着,晃了晃手上的勺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看到您就开始紧张,感觉心跳都变快了。” “但是又忍不住想看。”
第43章 时楚这天晚上睡得很早。 不论她本人的想法是怎么样的,透支身体所带来的影响最终还是到了无法人为克制的地步,眩晕感逐渐消退,转换成了另一种深深的疲倦感,让她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再不休息我要死了,时楚想。 洗完澡,她穿着睡衣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忽然一跃而起,跑进了隔壁房间。 江清燃刚把一摞书抱进卧室,准备将白天请假没来得及做完的工作稍微看看,就听见门口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时楚走进门,先没跟他打招呼,眼睛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没看见自己要找的东西,才转头看过来。 “在找什么?”江清燃问。 时楚没答话,笑了一下。她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嘴唇没有血色,但精神不错,眼睛亮亮的。 江清燃不知为什么感觉有点不妙。 “江老师。”果不其然,时楚半认真半调侃地笑了笑,摊开手,“我来拿兔子呀。” 尽管现在也不太明白江清燃那天为什么非得塞给自己一个哄睡玩偶,但不妨碍时楚把这事拿出来再逗一逗人,她每次见到江清燃害羞就觉得非常有意思。 时楚在小地毯上盘腿坐下,笑眉笑眼地盯着他。 她本意只是想开个小玩笑,但没想到江清燃顿了一会儿,突然偏开视线,嘴唇轻轻抿着,仿佛有些难以启齿似的。 时楚有点疑惑地看他。 “兔子不在这里。”江清燃越说声音越轻,几乎有点让人听不清,最后破罐破摔地冒出来一句,“在研究所。” “嗯?”时楚下意识反问,“拿到那边去是……” 话未说完,她忽然反应过来,眼睛飞快地眨了两下,有点不确定的问:“您把它拿到办公室去了?” “嗯。”江清燃低低的应声。 “啊,好,那就算了。”时楚一时间莫名感觉舌头有一丝发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拉长尾音说了两个语气词,匆匆讲了晚安就推门出去了。 她重新坐回床上,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 奇怪,我脸皮变薄了吗? 也许是和江清燃待在一起太久,时楚感觉自己也被带的有点纯情,要不然也不至于因为这种小事就不自在,咦…… 她躺倒在床上,拉过被子把脸遮住了。 第二天一早,赵令昀准点出现在了楼下。 经过昨晚的通宵加班,他似乎得到了什么重要信息,整个人精神得简直有点可怕,明明熬了几乎一晚上,看起来却比连睡了十个小时的时楚看起来还清醒。 “早上好啊。”时楚打着哈欠坐进车里,透过车窗看了看昏暗的天色,顿时觉得更困了,问,“怎么是您亲自过来?” 昨晚盯梢的便衣已经换班了,前排座位上是两个面容陌生的警察,唯一熟悉的是那副仿佛一脉相承的热情。 “不,我不是来接你的。”赵令昀摆了摆手,“只是顺便蹭个车。我们直接去刘队那边。” 时楚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没有对这个安排提出什么意见,点头“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江清燃这次没有和她一起,请假已经到了时限,研究所里还有堆积了一整天的事情等着处理,他只来得及在临走前叮嘱了时楚好几遍“不准胡来”,就匆匆地走了。 车里放着一块说不出味道的熏香,既像花果味又有种奇异的酸涩,闻得时楚微微皱眉,硬生生把困意磨灭了,她睁开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赵令昀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然开口问:“你好像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心理负担?”时楚想了想,说,“您是说我母亲的事情吗?那确实没有,我们关系并不好。” “我记得八年前调查的时候,有很多人提到你和楚苑平常很亲密,和一般的母女没有什么区别——你们关系不好?” “您说那个啊。” 时楚抬眸看了眼前排座椅上的两个警察,叹了口气,倒没有把这些家事看做隐私的意思:“我只是按照她的要求做事情而已,那个时候,我也没有什么选择权。我父母都是科研工作者,他们可能是把我当成他们俩共同的‘科研成果’吧,所以也不至于虐待我。” “既然如此,我何必跟我母亲把关系闹僵?” 赵令昀问:“你对她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当然。”时楚诧异地看向他,比了个数字,“我说的那些可能和我母亲有关的细节,都是在八九岁的时候,我确实记事比较早,但也不是什么神童,能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就很不容易了,更何况是分析她有什么问题。做不到的。” 赵令昀知道这问题提的不妥当,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抱歉。” “所以说,”时楚问,“昨晚找到了什么新线索吗?” 赵令昀看她一眼,点头:“嗯。” “和我有关系?” 赵令昀继续点头,但纠正道:“不算是新证据,应该是新发现——或者说新思路,不至于怀疑到你身上,但是……你过去就知道了。” 他不再往下讲。 时楚也没有细问,重又闭上眼,继续休息。 也许是因为性格本身偏于冷淡,或者被这段时间的各种意外弄得有点烦躁,她发觉自己对于查出真相的热情有些消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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