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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是真睡，还是假睡，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唯独这个人。 脆弱易折，难以琢磨。 啪。 老式怀表开盖的声音。 时凉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块怀表，报时道：“11点05分，预计还有十分钟降落。” 旮旯里祝愿望见他手里的表，眼睛一亮。 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了！ 戚暖也低眉瞄了眼那块表，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秒。 虽然很短，但时凉察觉到了。 “怎么？喜欢？” 戚暖扭头，没说话。 飞行器穿过厚重的阴云层，光线暗了一瞬，又亮了起来。 戚暖透过窗朝地面看去，那是此行的目的地。 天空很暗，飘浮着阴云，冷白的日光偶尔会从云朵的缝隙落下一两束，冰冷无比。 空旷的荒野上，矗立着一座冷金属打造的钢铁城市，泛着暗蓝色的光泽，像一只沉睡的巨兽。 而城市的边缘地带围着一圈百米高的钢筋铁墙，墙下有许多大型虫兽的骨骸，乌鸦穿梭其中。 戚暖想起了季叔说的那场毁掉雷城的战役。 一会儿的功夫，飞行器已经驶入雷城的上空。 广播声响起，是系统专有的音质。 【准备降落，1号航线被占用，4号航线被占用，7号航线被占用……】 片刻后，001和002互怼的声音通过广播传来。 001：“咋就被占用了？老二，你行不行啊？” 002：“闭嘴。我行不行，你来试试。” 001：“试就试，前面、后面？” 002：“你别瞎摸！！！” 001：“不是，你的皮带……” 休息室里。 众人：“……” 连时凉都不禁眼角抽搐了两下，“……” 信息庞大，内容丰富。 戚暖低头看了眼时凉腰上的皮带，“天空城民风挺开放。” 审判官大人当场脸就硬了，“反正我不开放。” 戚暖：“哦。” 时凉：“……” 戚暖：“没别的意思，我尊重恋爱自由。” 时凉：“……” 你别瞅着我说！ 跟001和002说去！！ 说来也奇怪，雷城荒废多时，平时天上连个拉屎的鸟儿都看不见，今天领空中盘旋了不少飞行器，都是等待降落的。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戚暖望着那些飞行器上统一的“警”字图腾，“那是？” 时凉看了眼，一脸见屎的表情，“警务部的，雷城暂时处于他们的管辖。” 由于寻找不到合适的航线落地，戚暖一行人乘坐的飞行器开始在空中转圆圈。 嗨，都是小事。 但是！！！ 一百多圈后，就不是小事了。 众人都快转吐了，两眼直冒金星。 戚大佬淡定依旧，一手支着下巴，俯瞰着城市的街景。 ——废墟般的高楼大厦林立，穿插着无数空架公路，像巨兽的血管。 可惜，那消失的繁华灯火无不暗示着，这只巨兽并非沉睡，而是永恒的死亡，血液已经凝固。 【38号航线空置，即将降落，请全员系好安全带。】 在系统的广播声中，飞行器着落，舱门大开。 盛放第一个冲了出去，哇的一声吐了。 大家相继软着脚爬下了飞行器。 戚暖照旧走在最后，眼瞅着要到门口了。 某只不长眼的玩意大步一跨，堵住了路，嬉皮笑脸道：“还行吗？我抱你下去。” 戚暖白了他一眼，“比你强……唔？？？” 时凉投喂得很有技术，那东西越过了舌头，直奔嗓子眼。 戚暖只依稀尝到点苦味，嗓子不太舒服，“什么东西？” 时凉瞧着她裹着白绷带的左手，“毒/药，见血封喉的那种。” “幼稚。” 戚暖大概猜出是伤药，没再和他计较，“让道。” 时凉笑了笑，纹丝不动，把路霸得死死的。 戚暖：“……” 这就很窝火了。 她不明白，时凉这么欠的人，就没被人群殴过吗？ 现在，“欠殴的人”笑得跟朵娇花似的。 “说真的，新考场的考题据说只有一道，是什么不清楚，但很难，死亡率百分之百。而且，这里不归我管，是警务部的天下。” 戚暖挑眉，神情有点高兴，“哦，那再也不见。” 时凉：“……” 感觉好心喂了狗！ 时凉：“看在你第一场考核中，曾经救过我的份上，我可以给你开个小灶……” 戚暖打断道：“谢谢，不用。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当时就算没有我多管闲事，那只虫王照样也伤不了你。” 虽然说出来很不爽，但这是事实。 奈何时凉是个听不进人话的，自顾自地掏出一枚暗黑袖扣，别在戚暖的袖口。 “高科技，作弊神器，按下上面的小按钮，什么难题统统搞定。” 戚暖上手就想给他撸下来，被时凉紧紧攥住了手腕，劝道：“大宝贝儿，就算你不需要，也可以为你同组的考生想想。” 戚暖顿了顿。 说了半天废话，就这一句还有点参考价值。 “放手。” 她扯了劲，算是收下了，可某人还恬不知耻地握着她的手腕。 “哦。” 时凉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笑嘻嘻地双手上举，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他瞄了眼。 这人真的跟瓷娃娃一样，自己刚刚明明没用多大劲，居然把手腕给攥红了。 唔，下次一定要轻点，时凉心里说道。 戚暖要是听见了，估计会扇他一个大嘴巴。 还有下次？？？ 时凉立正站好，表情严肃了不少，“问个问题。” 戚暖抬眸看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审判官大人就默认是能问，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于归的母亲埋在骨生花海下？” 戚暖：“听见的。” 时凉：“啥？” 戚暖：“她自己和我说的。” 时凉：“……” 这就很玄学了。 不过也有可能，听那些一辈子泡在实验室的研究者说，精神力高到一定程度的人是可以直接和灵魂对话的。 所以，他很好奇，眼前这位大宝贝儿到底哪儿来的。 说没有一丁点怀疑，那是假的。 没在天空城听说过这号人物啊！ 难道是仲裁庭那边的杀手锏？ 或者是傻逼系统派来杀他？ 也不像啊！ “可以让路了吗？” 时凉的思绪被拽了回来，没羞没臊道：“最后一个问题，还生我的气吗？” 戚暖愣了愣，“没生气。” 时凉乐了，“你瞧我瞎吗？” 戚暖：“……”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生气。 她不是个热情的人，对什么都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别人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换做任何人，她肯定都无所谓。 所以，她昨天在气什么呢？ 气审判官？气垃圾制度？ 她好像只是纯粹地在气时凉。 本能地觉得，他不应该是那样一个人。 就像时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执着于戚暖生气这件事，本能地不想让她再生气。 仅此而已。 被猪油蒙了心吧！ 时凉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笑道：“不管怎么说，我就当你不生气了。” 戚暖被他无名指上的黑金戒指吸引去了目光，抿唇，没说话。 时凉戴戒指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喜欢？我怎么觉得，好像是我身上的东西，你都喜欢。” “你这个人我不喜欢。” “……” 副官 互相伤害完，戚暖和时凉慢悠悠地走下飞行器。 001和002也随后出来。 002比较惨，一副被糟蹋了的样子，素来刻板的脸都气得红润了不少，照着001的屁股给了一脚。 “你是猪吗？” 001疼得“嗷”了一嗓子，捂着屁股，委屈得像小媳妇，嘀咕道：“我不是想帮忙嘛！谁知道你皮带上的钩那么尖，会挂住我的衣服。” 002：“那你瞎摸什么？” 001：“不摸怎么解啊？你一说我更气了，不配合我就算了，竟然揍我！” 002：“……” 你还有理啦？ 然后两人就安静了，净顾着掐架，下飞行器也没四处看。 这是……被华丽地包围了？？？ 警务部特有的装甲车堵了一圈，将众人团团围住，高架枪架了一层又一层，枪口瞄得贼准。 欢迎仪式隆重盛大！ 盛放等人早就不吐了，在几百杆枪口的“注视”下，鬼才能吐出来！！ 002整了整军装，恢复了一丝不苟的严谨模样，走到时凉身侧低语道：“老大，刚才在天上瞎转圈的时候，就发现雷城其他几个停机场都满了，清一色的“警”字图腾，而且还有新的飞行器在不断降落。” 所以，航线才一直被占用。 001也凑上前，“老大，什么情况？” 雷城虽然是警务部的管辖区，但那帮老油条，平常也只是象征性地派几个人来巡视一下就算了。 001挠着头，二百五道：“今天这是年终大聚会？” 时凉冷“呵”了一声。 盛放等人都瘆得慌，默契地移动步伐，往戚暖身旁靠拢，赫然已经把她当成了主心骨。 “姐，怎么办？” 怂怂发出了日常性的灵魂拷问。 “嗯？” 戚暖遥望着雷城最高的标志性建筑——乙丑楼，有些神游天外，懵懵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神游天外。 怂怂：“……” 他很慌。 噹的一声。 领头的装甲车车门被一只白皙修长的美腿踹飞，一个身穿红色晚礼裙、烫着波浪卷长发的女人妖娆地下车。 “妈的，好好的宴会参加到一半，居然把老娘派到这种地方来！” 盛放望着那扇报废的车门—— 居然被高跟鞋踹出了凹凸有致的轮廓。 他嘴巴长得老大。 头次见到这么暴力的女人。 不过……挺美的。 至少在场的男人都两眼看直啦！ 前凸后翘，细腰长腿，仅仅是一个挑眉，也知道这是风情万种的女人，最能让男人腿软的那种。 美人一手掐腰，傲然地环视了众人一圈，一副“普天之下皆傻叉”的表情。 当目光停在发呆的戚暖身上时，猛地顿住了，脸上的肌肉疯狂地痉挛。 ——敌意的目光，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 这是戚暖感受到的。 她从神游中回魂，看向女人，“我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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