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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号馆回去后，云姝再也没打开过联络器。 本来她去的时候，还想麻烦顾行则把回来的楚肖钦和陆明珠接到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但现在他们大概是闹崩了，这种要求没办法再提。 她只能自己想办法，迂回一点，至少先让周京墨把他们从宁斯云手底下接出来。 短短一天，事情突然在要结尾的时候发生了变化，她心情有点受影响，头一天三餐都没怎么吃。 但邱阿姨问起她的时候，她又矢口否认。 “怎么吃不下东西？是心情不好？” 从三号馆回来那天晚上就沉默寡言的，邱阿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云姝一边捶着猴子玩具，一边云淡风轻说：“没有啊，可能是天冷了没胃口。” 事情收尾就在眼前了，她高兴还来不及。 邱阿姨不了解事情经过，这又是在别人眼皮子底下，也没办法安慰，只能按照她的说法，给做了顿很开胃的午餐。 全是酸辣口，辣味儿呛得刚进门的周京墨和左助理都咳嗽两声。 “做了什么？”周京墨皱眉问。 云姝瘫在沙发上甩猴，随口说：“失败的酸辣鱼。” 周京墨去厨房走了一趟：“当我看不见水池里的活鱼？” 她望着天花板不吭声，过了会儿才开口：“周京墨。” “没礼貌。” 她没管，继续说：“你说按照这里的物价水平，三百万是个大数字吗？” “问这个干什么？” “陆明珠他们手里有我分出去的三百万，还是要很辛苦地工作。我比较懒，不想工作，如果我正常花费，能用多久？” “按你现在住的房子穿的裙子，三天，”周京墨瞥她一眼，“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三天就用完了？”她蹙眉不相信，“你在我身上花了这么多钱？” 周京墨笑道：“你以为你很好养吗？” 云姝咬着嘴角又躺回去。 那三百万对他们这种人来说，确实不值一提。 “最好不要有什么歪主意，”周京墨淡淡警告她一句，又提起最关心的事，“还没学会做好鱼？” “差不多了。” 她对着光线举起手，用手指当日历计算着，轻声说：“今天五号，后天生日，晚饭不是一起吃吗？我可以在邱阿姨的盛宴里加一道鱼。她说我已经可以做得很好，这两天再试试，那天就能一个人上手了。” 听她轻声细语说着后面每天的安排，周京墨眉眼都舒展了些，靠在沙发上，伸手抚摸着她散开的长发，余光在她身上扫过。 “怎么穿长袜了？” 是那种白色的过膝袜，上面穿着燕麦色的毛绒格子短裙。 她第一次这么穿。 云姝两条腿交叠在一起，面不改色说：“觉得好看就穿了。你说我生日那天穿什么好看？邱阿姨说我穿粉色好一点，但我觉得那个是年龄再小点的人穿才合适。” 周京墨的注意力被错开：“你觉得自己年龄多大？” 十八岁，比他小了整整十岁，小得让人见了都有青春期滤镜。 是教学楼外操场边，蓝天白云下裙摆飞扬的校园初恋，就算横眉竖眼骂人，也不会有人对她生气的那种。 云姝看他：“你喜欢粉色？” 周京墨刚要说不，就听见她又说：“那也不是不可以穿，但家里粉色衣服只有两件，我都不太喜欢。” 他的否认停在嘴边，片刻后，对左助理说：“让人下午送点新衣服过来……粉色。” 左助理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写着“我懂我懂”，立马出门办事。 “你下午要留下来陪我看衣服吗？”云姝问他。 周京墨看了眼腕表，大概思考了一分钟下午的工作安排，然后说：“嗯，陪你试试。” 等吃过午饭，他就真的留下来了。左助理送来了一车的衣服，有个跟来的品牌助理把衣服一件件挂起来，推到客厅中间，足足有两个长排。 全是粉色，不同的粉，不同的款式，晃眼一看都觉得晕。 云姝在沙发里沉默良久，埋头不准备出来。 周京墨把她当埋脑袋的鸵鸟，好笑地伸手去拉。 “躲什么？不用你一件件试。” 她抓着沙发不放，窝在里面不肯出来：“那怎么挑？不然就不要粉色了吧？” “出来。有人试给你看。” “真的？”她抬头看，有三个身材和她差不多的女生走进别墅，其中一个甚至长相都和她有一丢丢相似。 周京墨看准机会把她抱出来，坐在那堆衣服对面。 “她们会穿着衣服试给你看，你喜欢哪件就说，展示完后会拿新的送过来。” 云姝感觉很新奇，目不转睛盯着她们看。 三个女模特换上衣服，在他们面前走过，全方位展示着衣服的做工，质感和搭配。 等她们下去换衣服的时候，周京墨就问她有没有看上的。 “还没有，再看看。” 她选得很认真，还注意着周京墨的反应，看他多扫过两眼，就指着说再走一遍看看。 反正不是穿给自己看的，是给那天发生的事里参与的人看的。 挑了半下午，他们才挑出五件。云姝选出其中她最喜欢但周京墨不太赞同的一件，留着说明天就要穿。 那是件在腰间分开的上下两件套，小香风的短外套衣摆上，还有呢子裙的腰带上，都是同色的刺绣玫瑰花边，叶片栩栩如生，如果穿着坐下，那两条玫瑰藤蔓就像交缠在一起了。 很漂亮，一定能让人印象深刻。 周京墨不想让她穿这种稍微有点性感的裙子，但她很坚持。 “我就想穿这件。生日的时候穿你最喜欢的那件不就行了？你要求好多。” “生日的时候穿我挑的那件？那好。但你明天不是要去射击馆？穿这件不方便。” 她语气平平：“没有不方便的衣服，只有不方便的人。你不让我穿也可以，后天我就不穿你挑的那件了，你留着你自己穿吧。” “……作怪精。”周京墨轻拍了拍她的脸，语气即便不怎么温柔，也听得出来宠爱。 客厅里模特和品牌助理都还没走，听见他们的对话，匆匆对视一眼，在心里啧啧称奇。 在宁家二小姐的故事里总以冷漠示人的周总，在一个不知道姓甚名谁的情人面前，居然是这样的。
第二百零八章 六号 六号一早，云姝就穿上了那套粉色衣服。 脚踝上的伤还有点痕迹，她用衣服配套的，本来是戴在手腕上的玫瑰刺绣花环给遮住了，看起来还挺合适。 下楼后她先和邱阿姨拥抱了一下。 “早上好阿姨。” 邱阿姨有点受宠若惊，搂着她叫了两声乖乖：“今天心情这么好啊？” “当然，”她停顿一下，“生日就要到了啊。我一年最期盼的除了过年就是生日。” 说着她牵着裙摆转了一圈。 “好看吗？以前生日没有新衣服，今年的生日有，很特别。” “好看好看。早餐想吃什么？” “吃咸蛋黄南瓜吧，突然想有点想吃那个。” “好，你在客厅玩会儿就能吃到了。”邱阿姨欣然同意，高高兴兴进了厨房。 云姝看着她走开，咽了咽喉咙，转头的时候又扬起笑，走到监控面板前。 “喂？你起床了吗？” 没人应答，周京墨大概不会在这么早的时候打开监控。 但她仍然一个人继续说下去。 “待会儿我要去射击馆，今天不练霰弹枪，我重新玩儿左轮，僵尸人靶子我已经可以打到九十环了。” “然后回来我就再试试做鱼，说不定你今天就可以吃到，帮忙尝一下看味道怎么样，不好的话我还能再有机会改改。” “这件衣服好看吗？阿姨说特别漂亮，我也这么觉得。不知道你眼睛怎么长的，喜欢的全是些淑女衣服。衣橱里的裙子都快装不下去了，要不然今天下午我挑一些出来放在你那间房间里去？反正你也不经常来住。” 碎碎念一通，厨房里邱阿姨让她进去喝银耳羹，她回头“哎”一声，又对着监控小声说： “我想出去买生日蛋糕，邱阿姨明天要忙很久，我不想再麻烦她做。下午你要是有空，回来陪我一起吧，我都不知道哪里有。” 说完一直没听到回应，她皱着眉拍了下监控面板。 “只能你联系我，我又不能找到你，一点用都没有，我明天要把这个也拆了。” 发泄两句，她走去了厨房。 早餐的咸蛋黄南瓜还是和第一次吃到的味道一样，咸香扑鼻。 不过大概是好吃好喝养了几个月把她嘴养叼了，多吃几块后就觉得有点腻人，她放下筷子，垂眸多喝了几口白开水。 饭后照常和邱阿姨说拜拜，司机已经在别墅外等着她，云姝多带了件大衣，只在上车前和下车后穿。 外面的天冷，但别墅里，车里，包括射击馆都有暖气，她不用一直穿得很臃肿。 上车后她靠坐在左边车窗，嘴角带着很浅淡的笑，目光看向窗外。 从清泉山去射击馆的路她已经走过很多次，对路上的标志性建筑，行道树，红绿灯个数都记得清清楚楚。 路边行人都匆匆忙忙的，红灯前停着的车排队太长，还有人急不可耐地伸头出来骂老天爷。 他们都在为生活奔波，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赶在这个点出门是为了去射击馆玩枪。 其实射击馆一般都是下午到晚上营业，特别是晚上的人会更多点。 但她习惯在早上做完要做的事，所以和周京墨提过后，射击馆就变成了早上向她一个人开放。 又一阵喇叭声响起，她回过神，看着窗外重新开始移动的风景，有种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感觉。 她现在应该想的是，今天的计划能不能顺利实现，宁思瑜会不会来，周京墨会多久到，她又应该用什么办法躲过周京墨的搜查成功跑出去。 充足的理智面前，她在脑海里构建起到时候的情况，一点点思考着每个关键节点的可操作性和试错度。 到了射击馆，她若无其事地给自己挑了把左轮手枪，又像第一次那样挂了张僵尸人的靶子图在对面，装弹，上膛，开保险，射击。 砰砰砰的枪声震耳欲聋，但她戴着护耳，一半的声音都隔绝在外，连续射击时身后教练们说的话她也没听见。 “不上班火气也这么大？靶子下半身都被打烂了。” “她看起来像在苦练技术只为枪决歹徒。啊，又一枪爆头了。” “冷着一张脸上膛的时候，还有点像周总……” 云姝收回枪，熟练吹了下手背上的弹药残留物，继续装弹上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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