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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最开始，从他们的家庭情况，价值观念来说，这已经是份特别昂贵，昂贵到可以说是大众脸充胖子的礼物了。 但现在，楚肖钦穿着很有质感的衣服，陆明珠买了名牌包包，她全身上下都是奢侈品，这条项链好像也就变得不值一提。 仿佛一丛枯烂的草涂上了亮眼的油漆，大家都在竭力抛开过去的穷酸，维持着表面的光鲜。 或许这次见面不会高兴，她想。 “我很喜欢，谢谢，”云姝收下礼物，问，“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昨天生日的？” 他们之前并没有提起过彼此的生日。 陆明珠抿唇还是没吭声，楚肖钦回答：“是让我们回来的那位周总托人提醒的。不过我们本来是住在公司提供的地方，昨天又被人带到了这里，也不知道这事是不是也是那位周总示意的。” “那可能不是。带我来的人姓顾，和周京墨是敌对关系。”云姝平淡道。 话里意思已经触及重点边缘，楚肖钦的温和收敛了点。 她视而不见，盯着陆明珠：“你怎么回事？不说话不抬头，做了亏心事吗？” 陆明珠这才抬头，扯出一点笑：“你上次不是说，让我没事别回来了吗？” “所以现在就是有事啊，”她定定看着陆明珠的眼睛，平心静气说，“你看起来像知道了点什么。” 不知道秘密的时候，最多只局促两句就会迫不及待开始分享她的美妙生活。 知道秘密了，才会这么紧张这么不对劲。 还是楚肖钦代为回答的：“是我告诉了她点猜测。昨天被人转移地方，感觉不太对劲，我就告诉她了，担心她太单纯听什么信什么会出问题。” 他说话一直这么中听，傻也能说成单纯。 让陆明珠的埋怨都轻了点。 “你们两个都知道，就是不告诉我，看着我犯蠢很有意思？” “如果早点告诉你，你就现在紧张得一脸心虚的样子，你猜谁看不出来你有问题？”云姝面无表情说。 陆明珠梗着脖子，想反驳都找不到话说。 她又问楚肖钦：“你怎么告诉她的？之前也没来得及交换信息，我还不知道你了解多少。” 楚肖钦还没说话，陆明珠抢过去回答：“你们能不能别一副只有聪明人才配参与对话的样子？他告诉我什么难道不应该我来说吗？” 语气有点冲，但云姝摸着手腕上的玉石腊梅花，心平气和不准备怼回去。 “好，那你说。” 真问到她了，陆明珠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犹豫来犹豫去，就烦躁地总结成一句话：“不就是那个游戏可能是假的，后面的人有更大的阴谋吗？所以我们都跑远点最好。” 云姝突然短促笑了声。 “就这个？” 她再问楚肖钦：“你只说了这个，还是你也只知道这个？” 楚肖钦眸光闪了闪：“我了解得也不清楚，都是猜测。” “说谎。” 云姝直勾勾盯着他镜片后的眼睛：“你可不是什么蠢货，有怀疑的事，出去碰到人不会问？你说话又讨人喜欢，拐着弯也能从别人嘴里问出有用的消息。而且上一次，宁斯云说你是自己推脱了才没回来的。你看起来可不像是只知道一点。” “不过这也不重要，反正马上就能知道了。”她又收回视线，把来这儿的目的摆出来，言简意赅直接说出了真相。 “那个游戏确实是假的，没什么穿越，我们只是在离家很远的地方。一切都是宁斯云那个人渣为了用人取乐，把我们从偏远地方带了过来，专门给他表演节目而已。” “他大概还给我们用了什么违禁药品，所以每次换地图我们都不清醒。除了他，还有另外三个被他拉下水的‘观众’，就是游戏里开通打赏通道的那三个，他们叫周京墨，闻堇年，祁舟，主要就是前面两个人。” “周京墨势力大，宁斯云需要他帮忙扫尾，所以把我送给了他。不过他们两个现在已经闹翻了。闻堇年家里掌控着很多医院，违禁药品的事应该是他帮忙解决的，那是个没礼貌的神经病，碰到了可以绕道走。” 短短三段话，就把她这几个月想方设法了解到的东西都概括清楚了。 说完她自己都怔了怔，然后看向对面。 陆明珠愣愣的，微张着嘴，像是还在消化信息中，回不过神来。 楚肖钦扶了下眼镜，没发表震惊的看法，倒是带着笑评价她一句： “你现在说话的架势，有点像那位宁总…不是说你和他这个人像的意思，就是感觉你和以前比变了很多，言行举止都更像他们那种人，已经看不出你是从山区走出来的了。” 更像他们那种人… 好像他已经单方面把三个人分成了两个阵营，他们之间开始升起天然的隔墙。 他说话的味道也和以前一样，偶尔比陆明珠的多嘴多舌还让人讨厌。 云姝再次认真打量他，语气平平说：“你也一样，已经很像这座城市的原住民，我都快想不起你最开始是什么样了。” 陆明珠变得倒是不多，趾高气昂里总有点外强中干的意思，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局促。 “人总是在变的，”楚肖钦仍然好脾气地说，“过什么样的生活成什么样的人。人口流动带来的不只是住址和经济的改变，还有见识和想法，有点虚荣心也没什么吧。” 云姝沉默两秒，说：“我没说你虚荣。” 他也不需要像村里唯一一个有见识的人一样扯着政治变迁的话语，来举证自己的不同。自认为风轻云淡，实际上太刻意。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争执【补10.5加更】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云姝也没有再打太极的耐心。 “我来就是告诉你们这件事。还有，宁斯云他们做了这种事不可能不付出代价，我准备收集证据告他们。” “告…告他们？”陆明珠仿佛才回过神，又紧紧捏着她那个包，“能行吗？那群人有权有势，我们只是三个普通人而已。” “云姝不是普通人，”楚肖钦笑着对她说，“说不定真能成功。不过到时候我们作为受害者，都是要上庭，要被警察盘问的。” 陆明珠一下就变了脸色，声音拔高：“我们也要被警察问？会被很多人知道吗？” 楚肖钦：“也不一定。可能走不到警局我们就会先被那位宁总解决掉。” “那……” “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云姝冷脸看着他，“你知道我脾气不好，听得不舒服就容易针对人。” 接着又对陆明珠说：“又不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么惊慌干什么？我们是受害者……” “受害者就真的能让加害者付出代价吗？” 楚肖钦截断她的话，斯文温和的表情彻底褪去：“有权有势的人哪怕弄死人，都能继续过他们的好日子。你真的相信告他们就能讨到公道？云姝，你是这么天真的人吗？” 村里县里的蛀虫一抓一大把也几十年都没人管，在这海城里一手遮天的人做了点坏事就能被成功打倒？ 下层人最不应该相信的就是这种童话故事。 云姝转回视线盯着他，面不改色：“不相信，所以我找了别人。” “刚才带我来这儿的那个人，叫顾行则，和周京墨是死对头，比宁斯云权势更大。他能比我们更容易查到证据，也愿意帮忙。” 有了帮手，能讨公道了，这样总行了吧？ 陆明珠看了眼楚肖钦的表情，欲言又止。 她看起来还有点稀里糊涂的，云姝说的那几个人的名字她估计都没分清楚，对自己到底受到了什么不平等的对待并没有那么的清晰。 她试探着说：“有人能帮我们，也算好事。但他会因为想对付那个周…反正就是那个人，就愿意帮我们吗？不会有别的条件吧？” “我。他想要我。”云姝平静说。 “你……”陆明珠瞪大眼睛，“你不是……” 不是周京墨的情人吗。云姝知道后面这句话，但她不想再多提起那个人。 “想要他们付出代价，我就得事先也付出同等的代价，这很正常。我能做到这一步，就代表这件事必做不可。”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楚肖钦说的。他似乎在忍着什么情绪，过了会儿才开口：“非得这样吗？” 他眉间堆积起不解和心烦意乱，在镜片折射的光下看不清晰： “现在的生活不好吗？你能穿得起高档衣服，能住在大别墅，能出入上流社会的会所，比一些明星都过得好，比我们好得太多，难道还不够吗？” “是她说的？”云姝扫过陆明珠，看得她眼神闪躲。 “我是能享受到这些，可那是依附别人得来的，难道我要因为想过上灯红酒绿的日子就不要礼义廉耻了？” “哈！礼义廉耻有什么用？能买来什么？！” 楚肖钦突然情绪激动地站起来，指着他的眼镜，衣服说：“这副眼镜一千三，在我现在看来很便宜，但在我高三每周走二十几公里的路去上学的那一年！我爸妈累死在外面也没挣回来这么多钱！那时候戴的眼镜都是捡别人不要的，度数本来不高也只能戴别人的高度数眼镜戴着！这件衣服，八百块钱，你知道在我那个老家，八百块钱相当于什么吗？相当于一年的吃穿嚼用！在那个烂地方，我就算用一辈子也穿不上这么好的衣服！我就算卖礼义廉耻我也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 他怒吼的时候脖子上青筋都要爆出来了，斯文温和的人突然爆发，吓人程度翻倍，云姝直面这样的情绪，有一瞬间的怔忪。 楚肖钦吼完，又稍稍平静了点，压着声音继续说：“你现在能把礼义廉耻，把公平放在最在意的位置上，不过是没尝过最苦的日子。等你那样过个二十年，有人告诉你卖掉礼义廉耻就能过上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好生活，你恨不得爬过去跟着他走！你现在的日子是太好了，好得你贪心不足，还想要公平！真的公平来了，让你再回到原来那个穷地方，你真的愿意吗？你真的还能甘心吗？！” “我是不甘心！”云姝也被激起了愤怒，心里的卑劣情绪涌出来，“体验过好日子的人自然不想回到原来那种生活！但我更不甘心被人当条狗一样玩弄！你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玩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别人可以随便羞辱你耻笑你，你他妈还得舔着脸点头附和他们！ 晚上闭眼就觉得到处都是监控到处都是眼睛盯着你，你没办法料到会不会有一天你的裸/体就出现在别人手机上，出现在商场的大屏幕里！早上睁眼又会想到现在的一切都是别人施舍的，你现在过的好日子，别人一句话一个不高兴就能全部收回！别人让你笑你就得笑让你哭你就得哭，让你去卖你也得去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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