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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老老实实小声说话时，有种别样的乖巧，贴着联络器发出的声音，像贴在耳朵说着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悄悄话。 顾行则还想嘱咐两句，最后被咽了回去。 “吃到教训了？”他温声说，“周家有私人医生，过几天让他给你做个过敏原检查，全面一点的。下次要吃什么新东西之前，好好回忆一下自己不能吃什么。” 声线太温柔磁性，云姝潜意识觉得不好。 “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人生导师仍旧很温柔地问着。 她拧起眉毛，又觉得眉头也痒，挠了挠，思索着说：“今天宁斯云来了医院，他有点……神经病。” 顾行则很自然地附和：“嗯，他神经病，然后呢？” “他好像觉得对不起我。把我送给周京墨当情人的难道不是他吗？做了坏事之后在受害者面前口头表达愧疚有什么用？” 除了恶心人。 “但我想着，”她又说，“说不定我可以利用他这种愧疚。你说他和周京墨对上的话，能行吗？” 顾行则沉默两秒：“不行。简单来说，宁斯云没周京墨有钱有地位。如果你最后要利用舆论拉他们下马，解决一个宁斯云也没用，周京墨一句话就能让人压下那些消息。而且——” 他叹口气，迫不得已向她传授男女相处大道。 “男人的愧疚持续不了多久，相处久了后还会变成他恼羞成怒的理由。反而是离得远，才会让他的愧疚越变越浓。”
第九十七章 谁会指责一只可怜的猫咪呢 云姝对顾行则的分析深以为然。 “有道理，有的人就是这么贱。” 脏话脱口而出，她顿了下，欲盖弥彰地又说些其他话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所以我还是待在周京墨身边吧。对了，我还有个问题，宁斯云给的那三百万，我真的能用吗？用了的话，会不会对后面的举报有影响？用周京墨的钱的话，会不会也有影响？” 她最近对用周京墨钱这件事有点钻牛角尖。 起因是她想从行为上划分清楚界限，不断告诉别人她是来种花的，而不是来当情人的。 说得多了，自己心里就有个牌坊，写着“我不能用他的钱”“我有那三百万已经可以独立行走”“用了他的我要还回去不然心里不安”。 但同时又会想，了解内情的人，会不会觉得她已经用了很多，现在这样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特别是左助理，已经看见过她好几次拿着那张卡说自己付钱，说不定对方心里在嘲笑她—— 卡里的钱一次都没用出去过，吃喝都靠周京墨养着，却还在外人面前一副划清界限的样子。 这让她很迷茫。 如果在一开始告诉她，“你会又当又立”，她肯定嗤之以鼻，坚定地告诉那人她绝对不会。 可是当事情一步步一天天发展到现在，她惶然回头看，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并不纯洁。 嘴上问的是那三百万能不能用，实际上想问的却是另外的。 顾行则揣测着她的意思，没就事论事，而是换了个相似的其他事件。 “我说得可能不好听，听不下去你可以随时喊停。很多年前开始，人就喜欢捕捉小动物拿来解剖研究，然后通过技术手段，培育出很多品相漂亮但身体有缺陷的动物，比如苏格兰折耳猫。 最开始，折耳猫只有一只，因为基因缺陷，有骨骼疾病，浑身疼痛难忍。照理说这样的猫不应该繁育下来，但喜欢折耳猫的人多，所以就有人偷偷培育折耳猫以卖出高价。爱猫人士对这样的行为很愤怒，多次公开反对。 你想象一下，如果你是一只被卖进富人家的折耳猫，人们在为这只猫受到的伤害发声的时候，会不会指责这只猫享用了富人家的猫笼，食物和水源？” 云姝轻声说：“不会。” “对，因为这是它生存必需的。即便有人会说，富人家给了折耳猫好的猫笼，好的食物和水源，已经是最好的对待了，但一开始被繁育出来送进富人家，这并不是折耳猫自愿的，对不对？” “嗯，对。” “所以，”顾行则尽量小心地维护着女孩儿的自尊心，“谁也不能指责一只可怜的猫咪，我想如果它能有选择权利，并不愿意用备受折磨的代价换来猫笼和食物。” 云姝仍旧说：“嗯，对。” 然后彼此安静了会儿，她认真问：“现在还有折耳猫吗？” “有。但好消息是，现在的折耳猫经过很多代的稳定繁育后，健康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 “那就好。”她侧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笑了声。 所以折耳猫还是不能拒绝自己当宠物的命运。 她也拒绝不了当周京墨情人的既定事实。 何必逃避呢，迎难直上才有突破口。 —— 在别墅里养了两三天，云姝的过敏症状好了大半。 这天，左助理给她送来了一个手机。 她为此倍感意外，第一时间都没去接。 “这是干什么？不是不让我用这种高科技产品？” 生怕她会学到什么了不得的技术升天飞走了一样。 左助理笑容不变：“这是周总寄回来的。” 特别定制版，还给设置了青少年模式，屏幕使用时间有限制。 “他为什么突然想开了？”她接过手机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左助理帮忙解锁，顺便告诉她一些基本的使用办法。 他现在已经基本了解，云姝估计是什么特殊环境长大的，和社会有些脱节。 解锁后，云姝还没来得及自行摸索一下怎么玩，手机就猛地震动起来，伴随着一阵悠扬的纯音乐铃声。 她手一抖，手机掉在桌上，差点出厂即返厂。 屏幕上显示着周京墨三个字，她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右边的接听键，也没把手机拿起来，而是弯腰低头，侧着耳朵贴近它，就维持着这个怪异的姿势接听。 “周京墨？” “嗯，好好接电话。”远在国外的周京墨看着监控里蹲在桌前的女孩儿，说话声音都带着隐隐的笑意。 她眸光轻闪，听话地抱着手机坐回沙发。 “噢。你怎么突然答应给我用手机了？” 手机里传来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她眨眨眼，周京墨才缓声说：“你进医院那天，给我打过电话？” 原来是因为这个，他才有时间看到那天的监控画面吗。 “是啊，”她故作低落，“我不知道过敏严重会有什么结果，有点害怕。可是我用平板找你，你没接，我又想找左助理，又没有联系他的办法。” 要不是邱阿姨在，要不是邱阿姨能联系到左助理，说不定她会咳得倒在别墅里没人发现。 未尽之意大家都心知肚明。 周京墨语气不变，但说的话很有意思：“以后不会了。这里存的是我的私人电话，再有急事就打这个。” 以后不会了，他还想过他们以后的相处吗？ 云姝捻了颗桌上的葡萄吃，黏着嗓子说：“好。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么想让我回来？前两天你就问过一次了。” 云姝吐出葡萄皮，心里吐槽他废话真的多。 别人问问题，就不能直接回答吗。 “所以什么时候回来？” 周京墨察觉到了点猫腻，语气平平：“问这么多次，又想干什么？” “等你回来，想和你商量点事。”学习新知识的诱惑太强，她有点迫不及待。 “什么事？现在就可以说。” 这语气听起来不近人情，她想了想，试探着问：“我一个人很无聊。” 果然。周京墨早有预料：“又想出去？”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但我这几天不舒服，并不想出门。我是想……我想学点东西。纪录片里说人的大脑不进行学习就会萎缩退化，学习那个钢琴，还有画画，开车之类的都能防止这种情况发生。” 她是真在回忆那个纪录片里的内容，最后还补充了一个很重要的知识点。 “或者你送我学打麻将也行，纪录片里说很多老年人就靠学这个，大脑比有的年轻人都灵活。” 周京墨：“………”
第九十八章 上门拜访的客人 什么样的情人，会让金主送她去学打！麻！将！啊！ 旁听了全程的左助理再次怀疑人生。 他都想上去手把手教她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情人了！ 云姝还一点没察觉不对劲，面对电话那边周京墨的沉默，追问道：“怎么样？可以吗？” “……”周京墨直接忽略学打麻将这个选择，单方面把她的意愿控制在前面几个淑女选项里。 “画画和跳舞可以，让老师来别墅教你。怎么突然想学这些？” “你猜不到吗，我一个人在这里吃了睡睡了吃，不找点事情做迟早沤烂。”她语气不善道。 但比起之前，多了点娇气的埋怨，嘀嘀咕咕的，真跟个作怪精一样。 周京墨对这样隐约的改变乐见其成，语气里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宠溺：“就知道你是闲不住。” “也不只是这个原因。我来到这里什么都不懂，总得花时间多学点你们的新知识努力和社会靠拢吧？之前和涂茵聊天的时候，我就像个傻子一样。” 周京墨倏然收了声，手机那边连呼吸声都轻了。 云姝当没察觉，还在为自己争取：“不过画画和跳舞感觉都是全世界通用的，我接受起来应该比较快。如果学好了这两样，还可以另外学一些新鲜的东西吗？那个叫小提琴的东西看起来很漂亮。” 过了好一会儿，周京墨才沉声道：“弦乐器会把手指全都折腾出老茧，不行。况且学两样已经很难，别高估自己。” “我的手本来就有老茧，我也没高估自己，我会努力学的，”她捏紧了新手机，抿抿唇，还是没憋住，一字一句说，“你好讨厌。” 然后二话不说直接挂电话。 左助理已经见怪不怪。 但远在国外的周京墨却沉着脸，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阵。 他打电话想问的事都还没说，被她提了一通要求后又发脾气挂断了，真是…… 脾气见长。 就这么看了会儿，他又耐着性子重新拨过去，在嘟嘟嘟的声音响起时，注视着面前电脑里的监控画面。 然后亲眼看着她若无其事把手机塞到了猴子玩具屁股底下藏着，当作听不见铃声。 她甚至还跑去了厨房，面不改色找邱阿姨要零食吃，对左助理欲言又止的提醒充耳不闻。 作怪精。 他闭上眼睛，捏着鼻梁骨舒缓疲惫，听着监控里那道清亮好听的声音，嘴角又忍不住勾起一点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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