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文正开车呢,手机突然响了。 前面是个路口,他便把手机交给银朱,让她帮忙先接电话。 银朱直接开了免提,得知小区的阿姨们都要买他们家的大白菜,林煜文犹豫片刻,问:“过不了多久就霜降了,到时白菜更甜更好吃,您们要不先等等?” 钱小桂看了老姐妹们一眼,觉得林煜文这孩子说得有道理,过几天的白菜更好吃。 别人能等,赵黎可等不了,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冲手机说:“小文呐,你赵黎阿姨家人多,先预定十斤我们吃着。等霜降后你再给我留三十斤大白菜,到时做出来泡菜均你一份。” 她这么一示范,别的也立马跟上,纷纷按她的格式这么预定。 林煜文失笑,赵阿姨嘴皮子可真够厉害,他丈母娘就会做泡菜,他们家地里种了一大堆白菜,能少两口泡菜吃? 不过是些场面话,林煜文也不在意,笑道:“您现在跟我预定可不成,中间还有好些日子,怕是我记不住呢。这样吧,我明儿下午了,把这一批菜给送到小区,后面的事咱们后面说。” “也行吧。”钱小桂率先点头。 孙文秀还忍不住跟大家炫耀一番自家女婿的厉害,她道:“小文上午忙着摆摊卖菜,还得给几家合作的餐馆送货,忙得不行。一般下午他还得忙地里的活儿,明儿给你们送菜,那可真是忙里偷空。” 钱小桂几人也赶紧附和,夸林煜文这孩子脾气好,性格好,现在种菜手艺都这么高,将来肯定有出息云云,还有人夸银朱眼光好,夸孙文秀有福,能找到这么好一女婿。 孙文秀听得直咧嘴,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吴芬家就住楼上,出门倒垃圾听昔日的牌友这么夸孙文秀家,气得不行,倒个垃圾还尖酸刻薄说些酸话:“现在世道真是变了,一破白菜都有这么多人稀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棒子国人呢。” 大家原本高高兴兴的,结果被骂做棒子人,气氛直接落到冰点,散场了。 孙文秀也是心梗极了,进门接了一盆冷水,趁吴芬上楼时一泼,还若无其事道:“门口这么脏,真是晦气。” 吴芬差点被她泼一身冷水,可人家确实也没泼她身上,说理也没处说去,她咬牙切齿上楼了。 结果到晚上吃了饭,下来散步消食时,吴芬就发现了——大家怎么都不理她? 吴芬主动走过去,想跟大伙儿搭话,结果大家一看她过来,刚还凑一块儿切切查查说些什么呢,她一靠近,就都收嘴了。 可把吴芬憋得够呛,见没人能唠上两句,她干脆出门右拐,去旁边的嘉豪小区找牌友打麻将去。 在打麻将时,吴芬嘴皮子还不闲,把今天孙文秀家女婿上门,结果只送了几棵大白菜就把孙文秀喜得不行那些乱七八糟的,翻来覆去说了十几遍…… 虽说现在每天早上摘菜时,都有王阿婆她们三位帮忙,但到底还是冬天天太黑,耽搁不少时间。 再加上最近白菜也成熟,搬起来实在麻烦,而且现在换了货运面包,能装的货更多了。 诸多方面加起来,导致林煜文现在出发时间越来越晚。 等忙完一切,到早市上出摊时,竟然已经临近七点钟了。 好在他的那些老顾客们现在也学精明了。 “我现在是六点半起床,洗刷完了,把饭煮上,晃晃悠悠出门,到早市七点多,先瞧瞧你小子出摊没,要是没出摊了,我再去别家看看能不能捡漏,买两斤便宜菜。” “我之前是想不明白,但上次听那大娘的话,欸,还挺有道理,这么大冷天的,起那么老早,早早吃完早餐,也没什么事儿,在家坐着干受冻么!所以我们家现在早饭都是八点半才吃。” 林煜文缩缩脖子,他没敢吭气,更没敢说他只要不出摊,在家就是七点半早早吃饭的那种人。 摆摊时,就有老顾客问林煜文:“怎么不见白菜萝卜?算算时间,应该到点了吧。” “早到了,半月前那种批发市场的菜摊子上就有了!” 大家目光很快就集中到林煜文身上,林煜文倍感压力。 他哪儿敢说白菜萝卜都在他面包车上藏着呢,只不过没打算卖给他们。 林煜文忙不迭许道:“等过段时间下了霜,到时候白菜萝卜味道才美呢。” “这倒是,霜打过的菜更甜。”懂行的顾客纷纷应和道。 一位头发全银白了的老大娘问林煜文,还有没有球生菜,按理说现在也是生菜的季节。 林煜文顾左右而言他,反而说起他家还种了春萝卜和春白菜,等过了年、开了春,准备大家还有得吃。 “你小子,可真滑溜!”那老大娘指着林煜文直摇头。 林煜文咧嘴嘿嘿傻笑糊弄过去,就当没听见。 下午,林煜文就拉着大半车的白菜往幸福社区去。 钱小桂她们喜欢得不行,连夸林煜文厉害:“小文之前念书时成绩就好,后来毕业去盛海找的工作也是正经的大厂,没两年就在盛海买房买车。现在随随便便创个业,也这么厉害……种出来的大白菜好吃极了!” 赵晓霞:“我昨天拿你家的白菜跟猪肉粉条炖一块,啧,喷香!” 吴芬当天也闻到昨天她们几家烟囱冒出来的菜的香气,一想昨天闻到那些飘香的饭菜味道,肚子咕噜噜就是一声闷叫。 偏偏这会儿还听李洋杰笑呵呵道:“你们都会做菜,我是什么也不会,昨天中午就随便用开水烫了下菜叶,然后拌点盐、糖和香醋,味道就非常好了。” 吴芬家没一个人会做饭的,每天吃菜不过就是随便煮一煮,加点调味料,这李洋杰说的正合她家做菜方式。 “那是因为小文的菜种得好嘛,菜好怎么做都不会差。”钱小桂笑眯眯地说着。 吴芬心动,上前表示她也要买点白菜回家炒菜吃。 林煜文眉眼瞧去,脸上的笑容没停,但明显态度就不甚热络了,他道:“不好意思,这些都是昨天阿姨们提前订的,没剩的可以卖给您。” 这时吴芬才意识到,难怪昨天中午吃了饭大家都围在孙文秀家门口呢,合着他们叽叽歪歪就是背着她买菜! 说话间,林煜文已经把每家的菜分发出去了,他自己二维码收款也不少,大半车的白菜足足卖了六七百块钱。 吴芬是菜也没买着,还听了一耳朵林煜文手机收款的电子音,她这才意识到院里昔日的老姐妹竟然不声不响地把她排挤了! “哼。”吴芬是没脸在这儿待了,掉头就走。 结果她刚离开,钱小桂就小声冲林煜文跟孙文秀提醒:“她昨天去旁边的嘉豪小区打牌,牌桌上可没少说你们坏话。” 一听到嘉豪小区,孙文秀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 看丈母娘脸色不对,林煜文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好像银朱她几个表叔表舅家,都在嘉豪小区住着的吧…… 嘶……林煜文头疼了,他该想个什么主意,让丈母娘能在一群亲戚里头找回面子呢。
第84章 理直气壮 ◎使唤人◎ 回去的路上, 林煜文想了一路,可到最后也没能拿到一个合适的方法。 院子里,是银朱正陪着锦书在玩, 锦书在沙堆里跟甜心闹得正开心, 银朱则是坐在小矮墙上看书。 户外帐篷并没有展开,冬日的太阳很温暖,也很柔和,打在银朱的身上像是打上了一层柔光滤镜,似的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泛着光亮。 “回来了?”银朱懒懒抬头。 林煜文心情不佳,闷闷地“嗯”出一声。 银朱听出来他的语气,这才放下手里的书, 正式转到他的方向,问:“这是怎么了?路上不顺利?” 林煜文精神恹恹, 把下午被吴芬嗤笑的事说了出来,顺道还歉疚地说:“又要害咱妈在你们那亲戚跟前丢脸了。” 不曾想,这次反倒是银朱蓦地笑出来, 她拍拍林煜文肩膀, 思索片刻,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词:“真是当局者迷啊!” 可不是? 当初她回家, 跟表舅家说他们目前在林煜文老家种菜时, 当时她心里惴惴不安,而现在, 惴惴不安怕被亲戚耻笑的人, 变成了林煜文。 听银朱这么一说, 林煜文才意识到这一点, 他有点尴尬地笑着挠头。 这么一来, 林煜文倒是想起那天晚上回来睡觉时, 他在被窝里拉着银朱的手,轻声跟她说的那句话:“没关系,咱们做好咱们自己的就行了。别人,管他呢!” 想到这里,林煜文顿时感到浑身都松快下来了。 他甚至还张口问说:“要不然,今年过年时,把咱妈咱爸接过来,咱们一起过年?” 之前董千行他们就嚷嚷着说过,今年过年他们都会在丰隆镇过,大多数还打算把他们的父母亲人接过来一起住。 “好,到时咱们热热闹闹过大年。”银朱表示这事儿包在她身上。 既然压在心口的大石头落下,林煜文也得琢磨着赶紧干正经事儿了。 现在临到五点钟,一会儿就到银朱做晚饭的时间,林煜文想想,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把年前家里能收获能卖的东西一一列举出来。 红薯、熟南瓜子、各种冬季菜,还有家里为数不多的米面,以及计划中正在茁壮成长的鸡,哦,对了,还有鸭子,这两天应该也可以开售…… 这么算来,过年前,他们应该还能赚不少钱呢。 银朱笑眯眯听着,并不发表意见。 “哦对了!赚了钱,还得拿出来一部分继续投入。”林煜文一拍脑门,想想前几天他俩忙成那样,这次他可得提前做好准备。 林煜文嘴里嘟嘟囔囔着,又新建一个备忘录:“家里有机肥不算很多了,山上埋的不少,但开春时春耕肯定要用去的更多,我得去问问卫虎有没有政策优惠,有的话还得再买一批有机肥。” “对了,年底这几个月鸡鸭鱼肉价钱贵,那肯定饲料价钱也要水涨船高。我得趁着价钱还没彻底涨起来前,赶紧去问问镇上粮站,抓紧时间采买一批粮食……” 银朱听了半晌,等他许久不说话了,她才道:“家里的食用油不多了,你最近凑空去镇上再榨几壶油,菜籽油跟芝麻油都要。对了,既然白菜都能开始吃了,粉条你瞧着也多买点。” 家里不光她跟林煜文两人吃饭,而且每天中午晚上两顿还有九婆也在,时不时还有镇上那二十来个网红青年,家里各项食物消耗量都很大。 林煜文又问了家里的各种囤肉,得知基本都已经见底,站起来拍板决定:“我明天不出摊了,专程去镇上赶集,采买点东西,顺便把咱家菜籽芝麻带过去榨油……对了,红薯也拿去,看能不能做成红薯粉条。” 市面上一斤红薯粉条,品质好点儿的差不多都十来块钱,要是自己加工的话,顶多出点加工费,林煜文觉得加工费三五块就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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