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越这个时候,她反越是清醒。 到现在为止,她在谷梁泽华的眼里, 都还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这样下去, 后面的剧情也会随之大变, 这绝对不行。 《灵魂走私犯》贺欢眠弹不了,但是她可以。 在原文里, 她就是靠对这首钢琴曲的诠释, 被谷梁泽华引为知己。 所以, 无论如何比赛第二场都要弹这首。 只有谷梁泽华弹了, 但是贺欢眠做不到, 她才能有展现自己的机会。 至于贺欢眠弹出来的可能性? 别逗了。 别人不知道,时刻关注着她钢琴弹奏水平的自己还不知道吗? 第一场那就是谷梁泽华弹了首简单的,贺欢眠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但八度快速重复音和双音交替,她以为是随便练练就能弹出来的吗? 贺漪沉住一口气,扬起笑容,看向谷梁泽华:“谷梁先生可以吗?” 谷梁泽华有些意动。 《灵魂走私犯》这首曲子,虽然备受赞誉,但是私心里,他自己是不满意的。 他总觉得这首曲子缺了什么。 只是这个问题,连他的老师都没办法回答。 认为是他对自己太严苛了。 如果……换作是她呢? 会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吗? 谷梁泽华升起了种陌生的期待。 但这丝期待在看到面色略微紧绷的贺漪时,又消止下去。 他讨厌钢琴变成掺杂丑恶私利的工具。 所以即便略有些意动,但谷梁泽华还是抿唇问道:“可以吗?” 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太嘚瑟的贺欢眠,憋了憋:“搞快点。” 三分钟完美复现的暂停时间要结束了。 在他们商议第二场比赛选曲时,宴会的宾客们好奇,刚才为什么会重复弹两段相同的曲段。 随即从离得近的侍者那打听到了贺欢眠说的比赛规则。 惊叹之余,忍不住议论—— “不是一直说贺家这刚认回来的小女儿,什么都不行,钢琴更是没法跟她姐姐比吗?我看这也还好啊。” “不是,之前是真的不行,年前有次我还听她弹过,弹得还不如才学琴的小孩,磕磕巴巴的。” “这么短的时间,进步这么大,那她天赋可以啊!不输她姐姐。” “你说贺家人怎么想的,再怎么说也是亲生的,这都不重视,把好好的天赋都给浪费了……” “不知道了吧,我很早之前就听说,这夫妻俩一直不喜欢小女儿。” “刚开始我还不信,就算是重男轻女,这前头已经有了个男孩了啊,后来看到孩子丢了没多久,他们就另领养了个,我才知道这话真不假!” 众人窸窸窣窣的言笑,轻飘地落进刚接完电话回来的穆丽蓉耳中,她的脸刷地白了。 这些人说的都是什么? 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眠眠? 他们知道眠眠刚丢的那阵,她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成天以泪洗面,有多痛苦吗? 而且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都没放弃过寻找眠眠。 不知道去过多少道门寺庙,求过多少老祖菩萨。 许愿只要眠眠能够回到她身边,其余她什么都可以不要。 穆丽蓉的心口突然就像猛地被人锤了一拳,蓦地懵了。 她明明想的是只要眠眠回到她身边就好。 可为什么当眠眠真回到她身边,她却又开始贪求更多。 想要她懂事听话,想要她聪慧能干,甚至忍不住想她和漪漪一样…… 穆丽蓉猛地惊住了。 她都做了什么? 在穆丽蓉越想越胆寒的时候,有人终于听不下去了,冷哼一声。 “得了吧,别吹了,她说那话不就明显是让谷梁泽华放水的意思吗?你瞧第一场那首简单的,有手就行,要是正经想比,谁会弹这个?还跟漪漪比?她也配?” 其余人看向说话的宣旌辰,统统闭了嘴。 谁不知道宣家这小儿子是贺漪的头号爱慕者,而且疯得要命。 贺漪要进娱乐圈,他直接丢了自家公司总裁不当,跟着钻了进去。 这还没完,听说上次有人说贺漪不是,被他撞到了,他直接将人大冬天踹进了泳池。 害的宣家直接丢了门大生意,气得想将他送出国。 就现在,他还跟家里僵着呢。 谁想平白无故招惹这么个疯子! “嘘!开始了。” 谷梁泽华重新坐回钢琴边,人群蓦地安静了下来。 就在大家都正期待时,谷梁泽华突然缓缓地闭上了眼。 熟知他习惯的人见状,忍不住小小的惊呼出声:“不会吧。” 旁人不明所以:“怎么了?什么会不会?” 有人小声解释道:“谷梁泽华只在弹奏《灵魂走私犯》之前,才会闭眼酝酿感情,如果比赛第二场赛的是这个,那贺欢眠绝对完了。” “《灵魂走私犯》我听过,挺震撼的,不过怎么就绝对完了?” “不是看的现场吧?” 说话的人一听就明白了,简单地解释了下这首钢琴曲的难度。 反正迄今为止,能演绎这首钢琴曲的人,无一不是业内顶尖大师。 也是这首曲子出了以后,谷梁泽华才从天才成了钢琴鬼才。 “那贺欢眠岂不是惨……” “咚——” 第一个琴键按下,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都为之一肃。 没有开场白。 紧接着就是一长串不和谐和弦的强烈敲击。 汹涌绝望的琴声不停歇地随着大跳跃的琴键回荡。 无论是否懂琴,那种复杂到歇斯底里的感官情绪。 都能给人带来极其强烈的震撼。 让人不由得想到这首钢琴的曲名《灵魂走私犯》,真的有种悄无声息的,灵魂都被盗走的窒息感。 正当听众的情绪紧绷到最高处,不自觉地收住呼吸时。 琴声骤然一停。 并不是三分钟的时间到了,而这就是《灵魂走私犯》的最后一段。 在最高处戛然而止,让人于震撼中久久难以自拔。 没听过初次听的人,自是听得傻的不能再傻。 而多听了几遍,稍有了些抵抗力的人,重点注意的则是他的指法。 短短的三分钟内,几个八度以上大快跳,极复杂的倚音,分布极不合理的音域节奏,跨一二十度不符合手指机能的跑动…… 掌声雷动,有人不禁喃喃:“我靠,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人类种子选手贺欢眠看完,默默活动手指。 她边活动边忍不住跟系统絮叨。 “我觉得你们的成就有一个bug,这也还好是我钢琴弹得不行,但手指生得长。” “我但凡手指短一截,你告诉告诉我,这要怎么复现?临时再往我手指上加点?” 系统:“……” 它为什么会摊上这么个不着调的宿主? 贺漪虽然私下练习过很多次,但再次看到现场,也忍不住有些紧张。 只是这点担心,在看到贺欢眠呆愣发神的模样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嘴角噙着关切的笑,对还在愣神的贺欢眠道:“眠眠你现在跟谷梁先生认错,也还来得及,我相信他是不会怪你的。” 贺欢眠:“哦,不要。” 贺漪笑容不减。 不要最好,贺欢眠不丢脸,怎么有她表现的时候呢? 贺元泽沉默片刻:“加油。” 穆丽蓉捏了捏手,小声道:“输了也没什么关系的。” 在几人说话时,贺宗平已经又七挤八挤地挤回了郁承泽身边。 他狼狈地抹了把汗:“郁先生,不好意思,我这小女儿实在是不让人省心,让你看笑话了。” 郁承泽微垂眸,破天荒地应了这句:“笑话不提,是挺不省心的。” 罗特助在一旁嘴角抽抽。 这白小姐可不是位不省心的主儿吗? 刚醒来那阵,就一脸认真地抓住自己老板裤腿,就问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哲学问题。 类似什么人是要□□情的舔狗,还是金钱的奴隶? 面子与金钱孰轻孰重? 后来,她也不要人回答了。 老板看她滴溜乱转的眼睛,又跟蚌壳一样紧的嘴。 思考了阵,又让他去弄只鹦鹉。 等有了鹦鹉,白小姐果然好了许多,成天在病房里跟鹦鹉叽叽咕咕。 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反正等她不告而别离开医院。 那只叫小九的鹦鹉,已经会了许多话,成了无人敢惹的一霸。 后来被老板带在身边。 哟呵,那狐假虎威的精神气,更了不得。 物似主人型。 连鹦鹉都让人操不完的心,说它主人不省心,那是一丁丁点没错了。 罗特助面无表情地腹诽着。 贺宗平见郁承泽难得附和,强压下兴奋,故意长叹口气继续道。 “我这个小女儿啊,跟她姐姐不一样,干什么事都沉不住气,学了一点皮毛,就到处争强好胜,让她刚刚见好就收,她也不听。” “现在好了,把谷梁泽华惹生气了,人家连我的面子也不卖了,就非要她来丢这个人。” 郁承泽声淡淡:“你就没想过她真的会弹吗?” “怎么可能?”贺宗平没经意,语气里带出轻视,“她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别说让她弹得跟谷梁泽华一样好了,她就是完整地弹出来,我都倒着在这里走三圈。” 郁承泽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贺宗平顺着他的视线回头,这才注意到,贺欢眠已经坐在了钢琴前。 贺宗平:“……” 她还真的去了? 谁给她的这个自信? “哇,她是真的敢啊!” “别一小节都弹不出来,那也太尴尬了吧。” 各色怀疑、奚落、看热闹的目光落在贺欢眠身上。 贺欢眠内心小人振臂高呼:ohu~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随即,毫无预兆地手指落下。 “咚”的一声,如疾风暴雨般的曲调便从她指尖倾泻而出。 八度以上大跳,眼花缭乱让人觉得人类难以做到的指法。 在她手上却像是做了千百遍,行云流水成即便只是看她动作,也是一种极致的、赏心悦目的漂亮。 她毫不在意琴键上复杂的指法动作,而是真正地在与灵魂进行追逐。 比起谷梁泽华的沉重、窒息的黑色主调,她的肆意鲜活赋予了这首钢琴曲浓墨重彩的新曲意。 如果说谷梁泽华弹奏的是被走私犯盗走的空洞灵魂。 那贺欢眠演绎得就是那个可恶又危险的走私犯。 谷梁泽华停在绝望最高处,是永无止尽的黑暗。 贺欢眠则停在了精彩又危险的最高潮,是抓心挠肺的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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