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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也妄想挣扎，但双手像是被注入了蜡油后凝结成雕, 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放开我！” 它呲牙咧嘴, 只有眼白的眼睛不断鼓胀, 于淼这才看清楚，原来它的眼瞳中有如痣般大小的黑点。 于淼不慌不忙再次捆好一把柴火, 她“咔哒”按响打火机, 火苗再次蹿出。 金得近乎白色的火苗靠近干柴，不一会火把再次点燃，女人脸上出现惶恐之意。 “你们要对我做什么？你快放开我！” “呵。”于淼冷笑, 示意周围的人离女人远一点。 然后, 在女人的注视下, 无视它不断崩坏的表情, 将火把靠近它衣沿。 两团火球在林中交相辉映, 于淼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咂嘴道：“明明烧得这么旺，却没感觉到半点温度，要它们何用。” 赵子宥抱着赤灵走过来，拍拍她的头，忽然说：“我发现你和卢玉阳呆久了之后，话好像都变多了。” 不等她反驳，他笑了笑：“这样也挺好。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成天老气横秋，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话罢，他把目光放到棺材村那边，忧心忡忡的说：“这两只单独的僵尸对付起来不算难，难的是村中那么多村民，要是它们集体僵尸化，我们双手难敌四拳，没办法同时和那么多僵尸战斗。” 昨天他粗略地观察过，棺材村里的僵尸加起来数量逼近三位数，而他们这里只有四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什么都不懂的跟拍PD。 只怕待会战斗的时候，他们还得分心保护跟拍PD，以免他被僵尸咬伤，感染尸毒。 “我们把村子一起烧掉不就好了吗？”竹夜看那两具僵尸烧得差不多，便将笛子收起，同时回应赵子宥。 赵子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中蔑视明显：“刚刚我和赤灵已经说过，现在村中的村民是以活人的形态在这世间游走，我们要是贸然对它们下手，在天道眼里，我们就是犯下屠村恶果的罪人。” “让我去吧！”自从富商出现后就没再说过话的少年，在此时它突然站了出来。 它诚恳地看着众人，没有血色的小脸上写满了坚定：“村里的大家平日里都是很好的人，虽然会因为一些小事拌嘴，也会因为一些小矛盾冷战，但是大家都没有害人的心思，亦不想变成僵尸伤害他人。” “我身为棺材村的一份子，我有义务告诉大家真相。请诸位道长给我们这个机会，让我们自己做决断。” “这……”于淼有些迟疑。 现在少年理智尚存，它能说出这番大道理，那是因为它完全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 它僵尸化之后，人性与理智皆会丢失，它会变得敌我不分，也会倒戈相向。 当它被本能操纵时，它也会变成敌人。 少年不懂她的顾虑，只当她以为自己是回去通风报信。毕竟在他们眼里，它是僵尸，亦是棺材村的人，对他们而言它是随时会暴动残害人的祸害。 它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们相信，它只能再次诚意诚意地请求他们：“请你们相信我，我不会背叛活人，站到鬼魅那一方去。” 说完它看向老者，眼中满是渴求：“您是这里最了解我的人，请您帮帮我。” 老者没有应它，转头看向赵子宥，淡笑道：“后生以为如何？” 赵子宥摆手，指向旁边于淼：“我师妹若答应，那便放它回去；我师妹如果不答应，那便不能放它回去。” 他把选择权交到于淼手上，径自退到一旁。 ——额，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是老赵是不是忒不要脸了点？这么大的事，交给别人做决定。要是因为这个决定惹出什么祸事，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我也觉得。 ——有些人真奇怪，人家是兄妹之间的事须要你们这些外人来评价吗？ ——你们一个个就像老赵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这么清楚他的打算？ ——这还用想？他算盘打得我在家里都能听见，可怜水水没有感觉，一定是平时被他PUA惯了。 ——#论当代网友的脑补能力有多强# 旁边竹夜站到他旁边，皱紧眉头不赞同地同他低语：“你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于淼做决定？但凡有什么差池，她受得起吗？” 赵子宥冷哼，完全不在意形象翻了个大白眼：“你在质疑我们青城观教徒弟的方法？” 他的视线落到于淼身上，面上浮现出自豪：“你少看不起我们家水水，她的能力远不止于此。她将来是会成为叱咤风云的人物，这点困难还不配被她放在眼里。” 况且，他只是让于淼去做这个决定，并不是说之后的事情，他完全撒手不管。 无论之后会出现怎样的纰漏，他会永远站在于淼身后，给她兜底。 对于赵子宥的做法，于淼同样习以为常。 她沉吟片刻后，反问少年：“你打算怎么做？” 少年看了看她手中的打火机，轻声问：“可不可以将你手中的火折子借我一用？” 听到它说火折子，于淼愣了片刻，然后才回过神明白它说的是打火机。 ——啊啊啊水水不要给它！它肯定是想毁掉打火机，毁掉一个隐患。 ——我也是这样觉得，这个小僵尸坏得很，一肚子心眼。 ——呵，刚刚你们夸它眉清目秀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有没有一个可能，夸它的人和骂它的人并不是同一批人。 “可以。”于淼想也不想就把手中的打火机拋给少年，少年接住之后，仔细观摩着手中小小的东西，模仿于淼的动作，按出火花。 细小的火苗在空中摇曳，它惊愕无比：“这东西好生奇特，明明没有火星，竟然也能造出火苗来。” 它把打火机放进怀里，对于淼他们拱拱手：“我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等我的好消息吧。” 它说完转身钻进林子里，完全不拖泥带水。 这时竹夜才问她：“它要打火机你就给，你不怕他把打火机毁坏之后反咬我们一口吗？” 于淼瞥着他，伸手进包里又摸出来一个崭新的打火机，她把打火机拿在手中上下拋，老神在在：“谁说我只有一个打火机？你想要吗？我也可以给你一个。” 那边赵子宥“噗嗤”笑出声，他说：“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不要小看水水，像这么弱智的问题她怎么可能想不到？” 于淼一把捏着重新落回手上的打火机，放进口袋里，对他们说：“我很好奇它究竟会怎么做，我想跟上去看看。” “走。” 赵子宥打开手提箱，赤灵乖乖坐进去，并给于淼做拜拜。 几个人悄悄接近棺材村，为了防止呼吸引来僵尸，他们又再次掏出垃圾袋套到头上。 他们潜伏在不远处，目送少年钻进村民家中。 也不知道它同村民说了什么，村民惊得手里的东西掉落一地。 那边村民脸色隐隐发青，已是出现僵尸化的征兆，就在这时候，有位老太太拿着火把从屋子里出来。 老太太双眼通红，冲少年微微颔首，然后它一咬牙，用手中的火把点染村民的衣服，它边流泪边说：“儿啊，我们家虽然穷苦，但我们不做害死别人的刽子手。既然我们早已死去，那就痛痛快快的撒手，离开这个地方。” 话音落，老太太的脸色也开始发青，獠牙隐隐显露。 因为手开始发僵，它手中的火把掉落到地上，它踉跄着朝村民走过去，拥住不断挣扎的火球，火焰顺着它身上的衣服，立刻将它也吞噬其中。 少年站在原地对老太太和村民深深地鞠躬，然后转过身大步离开村民的家，钻进另外一个院子里。 从它进院再到出院子，兴许只有几分钟，但是少年却兵不血刃地让两具僵尸主动自焚。 于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她看着那两具不段燃烧的僵尸，感慨道：“这个村子的村民们都是好人，可惜了。” 但是少年去第二户人家就不如第一户人家那么顺利，一个大汉举着扫把将它打出来。 那大汉像执长枪似的拿着扫把站在院落门口，另一只手插在腰上，破口大骂道：“再让我听见你胡说八道，我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可它不知道的是，再它骂人的时候，它的脸色逐渐变得青白，眼框里的黑瞳也在渐渐退散。 少年摇摇头，看着它的样子无比悲痛：“你真该好好看看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少年猛地推它一把，双手摁着它的头，把它摁到旁边水缸处，要它看仔细：“你现在真的是人吗？哪个人的眼睛会像你这样？” 它红着眼睛摸出打火机，趁机点染大汉的衣服：“叔，您生前总教导我要做个好人，现在轮到你你成为我的榜样的时候了。” 大汉看着水面的倒影呆住，连背上烧起来都顾不上。 良久后，它在火焰中转过头，笑容近乎破碎：“原来你没有骗我，臭小子，叔这辈子没有白教你，做得不错。” 熊熊燃烧的火焰将那抹笑容吞噬，少年看着它，眼泪“唰”地往外冒。 它撩开衣摆跪倒火球面前，冲它“砰砰”磕头：“叔，你先走一步，我做完我该做的事，我就来黄泉路上陪你。” 少年去了一家又一家，留下一个又一个火球。 在于淼他们看来极为棘手的僵尸大军，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消灭殆尽。 当天色临近夜暮之时，面色发青的少年回到他们面前。 它此时面色发青，四肢也出现不正常的僵直。 明明只过了一下午，但从它的表情看，于淼读到了“沧桑”二字。 它双手捧着打火机，很勉强地对于淼笑道：“幸不辱命。” 它看着手中的打火机，发青的手在上面拂过：“能不能把这个火折子送给我？” 于淼不知道它想要这个打火机做什么，但看着它的申请，她说不出拒绝的话：“你想要拿走就是，一个……火折子而已。” “打火机”三个字在嘴边绕了一圈，差点没让她把舌头咬到。 少年爱惜地捧住打火机，它十分艰难地说：“谢谢，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 随着它的表情越来越僵硬，它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我的时间好像也不多了，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它努力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按下打火机，毫不犹豫地点燃自己的衣服，任凭火焰将它包裹。 于淼没想到它要打火机的用意是自己点燃自己，她因少年的举动震惊。 赵子宥拍拍她的肩膀，看着前面的火球轻声说道：“不是所有的人为了苟活会不计代价，有的人心中自有一杆秤，它们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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