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没有任何发现。她开始思索其他方法,倒也不是束手无策。 这小子想拿捏她, 做梦! 不料识海传来东池宴的声音,“我来。” 恰这时, 乌怀雪眉毛一扬,信心十足地道:“姐姐看了我这么久,可有任何发现?光看无用,要不直接搜身?” 话音刚落,就见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手指修长,皮肤很白,却并不干净,手心手背都有泥,指腹虎口都有薄茧,还有一些被草叶割破的痕迹,这才是灵植师的手。 乌怀雪侧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手,旋即转回视线,恰好对上了秦七弦的眼。 她弯腰站在他面前,眼神阴冷,黑眸里仿佛有千年不化的寒冰。 乌怀雪刚说了个我字,笑容便已彻底凝固在脸上。疼痛骤然袭来,让他大脑一片空白,瞳孔放大,无力说出一个字。 枯败的玉兰花努力想要飞起来,它们的尖叫声将失神的乌怀雪唤醒,让他眼里重新有了微微光彩。 她要杀我? 我死了,生机会减少! 她不敢杀我! 然而,对上那双冷酷无情的眼睛,乌怀雪心中不安:她真的不敢吗? 像他这样的疯子,在很多时候,也会完全不顾全大局。她呢? 她比他还疯啊! “秦七弦,他还不能死!”有人惊慌出声,想要出手阻拦,被她扭头一瞪,登时如坠冰窖,不敢再动。 蓝花楹嘴唇翕动几下,最终什么都没说,而是站在了秦七弦身后,将她与其他人隔开。 她很多次都选择了生意和利益。 这一次,她选择随心。 段有灵默默站到了蓝花楹旁边。 彭霄两边看了看,把铁背龟叫出来,体型变到最大,小山包就那么慢吞吞地往前爬了几步,趴在了人群正中间。 小金乌都惊呆了:大哥哥居然还能用娘的身体? 她一眼就看出来,现在站在乌怀雪面前的是大哥哥。 小金乌歪着脑袋认真地思考:为什么大哥哥可以,我不可以? 这时,灵霄门万和站出来道:“师妹,恳请师妹以大局为重,还有时间我们继续想办法就是,不结道侣可以,千万不能杀人。”他这话一说,不少人跟着点头,纷纷劝道:“秦道友莫冲动啊,冷静一下,据说有一门禁术可以搜魂,哦,对,还有真言符箓。” “禁术,谁会?就算会,谁敢用?” “阵符师呢?” “有没谁会真言符?” 有阵符师立刻答道:“我会,但制符费时,我也只有三成把握能绘成,且他神魂境界在那儿,真言符难有效果。” 众人七嘴八舌的发表看法,然而秦七弦自始至终都没回头。 “呵。”她只是冷笑了一声。 声音很轻,虚无缥缈。 然一笑过后,好似有凛冽的寒风刮过,吹得他们头顶发凉,有种被冷风掀开了头盖骨的恐惧感,激情讨论的声音顿时消失,重归死寂,鸦雀无声。 为何,她身上的气势和威压能如此强大,稳稳地压制了在场所有人? 明明她才筑基中期! 不少人心中不解,然而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没人敢再去做这个出头鸟了。 “放心,他死不了。” 东池宴在回答识海里的秦七弦。 身后众人听到,长舒口气。等反应过来后,又面面相觑:什么时候,我们对她如此信服了? 彭霄笑呵呵地说:“死不了就行!”他将乌龟吆走:“走走走,继续干活去。” “啊,我田里的灵草才浇了一半!” 很快,人散了大半,剩下的那些心头存疑,就守在一旁盯着。 昆玉门剩下的弟子最多,毕竟乌怀雪是他们的人,还是这次内门大比排第一的天骄,他们若不管不问,出去了免不了宗门责罚。 东池宴用着秦七弦的身体,一开始还有些不顺手。 动作很僵硬。 然而,要将灵种取出,靠龙身做不到。 只能附身。 同样是附身,那个东西可以与她的肉身融为一体,达到人神合一的完美之境,施展出来的一切都有道韵隐藏其中,而他…… 明明秦七弦并未抗拒,他仍有些手抖。就好像三岁小儿用力去提上百斤的石锁,勉强举起来,浑身都在打颤,走一步都无比艰难。 他没立刻去挖灵种,而是缓缓适应这具身体。 停留在乌怀雪肩膀上的手没有挪动,手指还时不时轻点一下,这样的动作,显然让乌怀雪有了点儿误会。 就见乌怀雪神色微动,长睫眨动两下,“姐姐,考虑清楚了吗?” 从秦七弦的角度看,此刻的乌怀雪长发散乱,脸色苍白,漆黑挺翘的睫毛眨动如蝴蝶振翅,白皙的脸上沾染些许血迹,像一件易碎的琉璃,有一种脆弱的美感。明明神魂都受了镇压,依旧能散发出浅淡花香,悄悄蛊惑人的心神。 这家伙挺能装。 可惜,遇到的是东池宴。 东池宴手指越发灵动,他甚至在乌怀雪的衣服上擦了下手指上的泥。 秦七弦刚刚从田里过来,手里沾了不少泥土和草屑。 在乌怀雪肩膀上抹了两下,东池宴又嫌弃地移开手,缓缓掐了个诀,用水洗了洗。既洗了手,又练习了结印,如此几下,对身体掌控能力大大增强。 他微点头,跟秦七弦说:“可以了。” 紧接着,沾了点儿水的食指径直戳到了乌怀雪的心口位置,他眼神不屑,淡淡道:“不就在这儿么,藏得也不深。” 乌怀雪愣住,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血色全无,心中涌起一阵寒意,心跳都直接停滞。 他没有求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涩声道:“是的。姐姐找到了,它们在我心里,你想怎么取?” “呵!” 刺啦一声。 指甲如刀刃,直接破开了乌怀雪的胸腔,淡淡灵气从指尖溢出将伤口附近包裹,层层撕开血肉,露出了一颗完整的心脏。 心脏还在跳动!都能听到噗通噗通的声音。 留在附近的修士谁都不是省油的灯,杀过多少人自己都记不清了,但此刻看到秦七弦在众目睽睽之下面无表情地杀人挖心,大家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她能一遍又一遍地施展春风化雨,细心地照顾每一株灵植,在这荒芜的秘境里种出一片春天。 也能当着如此多人的面,面不改色地掏人心窝。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此刻,秦七弦的手很稳,每一刀劈开,就有灵气飞快注入伤口,将撕裂和缝补同时进行。 乌怀雪虽然疼得发抖,却也清楚,他真的不会死。 有阵师惊道:“她切的是阵纹,每一刀落下,都能化开一道阵纹。”难怪我们找不到灵种,这样的阵纹遮挡,怕是元婴期修士都发现不了。 问题来了,秦七弦才筑基啊。难不成,她还精通阵符一道? 呃,也不是没可能。 剑修不满:“什么刀?那是剑气,手指间挥出的每一道都是剑气,是庚金剑,不对不对,离火剑,弱水……”剑修不说话了,因为他感觉不出来,总觉得什么剑气都有,简直不是人。 听剑修这么一说,阵师释然了,连剑气都会这么多种,她精通阵符一道、察觉得到阵纹也说得通了。 据传很多年前,修真界有个拥有五灵相的绝世天才。如今看来,秦七弦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没有脸上的妖腐之气,她就是那种,可以碾压一个时代的第一天骄。 有她在,天地光芒汇聚一身,其他人都将沦为陪衬。 蓝花楹越看越心惊,等到阵纹破开,看到那些遍布心脏的根须后,她脱口而出:“药人!” 秦七弦一头雾水,什么是药人? 在听到药人二字后,乌怀雪突兀抬头,双眼猩红。 大量血色布满他那张本来精致好看的脸,他喉咙发出如野兽一般的低吼,仿佛随时都要挣脱束缚、暴起杀人。 恰好旁边也有人不明白,蓝花楹长叹一声,主动解释:“多年前,修真界出了桩大事。有个医丹双道的元婴期修士,表面行医济世,暗中以人炼丹。” 她这么一提,有人就想了起来,“是中州那个?” 蓝花楹点头,“他在诸天万界游历,传授最基础的丹道,偶尔还治病救人,被很多底层修士视为大恩人。”丹师对丹道传承极为看重,根本不愿将丹方传授出去,而那人天下游历,传授了一些粗浅的丹道入门之法,让很多人受益,自然受人追捧。 好在他也有分寸,教的都是一、二阶的丹方,加之向丹盟赠送了两张失传的秘境古方,就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才爆出来,他以人炼丹,诸天万界都有他养的药人。” “每一种丹都需要大量药草,而他,挑选一些有修炼资质的孩子,用孩子的身体来培育药草,养成药人。”蓝花楹简单举例,“就好比辟谷丹需要十二种药草,那按照他炼人丹的方法,就需要十二个药人。在他眼里,每一个人,都是一株品质绝佳的药草。” “事发之后,此人被圣尊亲自斩杀。那些遍布各界还活着的药人,大都送到了中州丹鼎门治疗。”治得如何,有没有人被治好,蓝花楹就不知道了。 很显然,渡川界太偏,乌怀雪这个药人没有被发现。 作为一个药人,他能活到现在,并且修炼到了凝神期,实在有点儿出乎意料。 听到这里,众人看乌怀雪的眼神就格外复杂。在场修士都是宗门天骄,资质拔尖的那一批,修行之路算得上顺风顺水,身世惨成这样的的确少见。 不多的怜悯心都悄悄冒了出来…… 再看秦七弦,就发现她完全没有任何触动,依旧全神贯注地下刀,明明满手鲜血,却手指翻飞,如穿花蝴蝶一般灵动飘逸,动作看起来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啊呸! 她现在可是在挖心啊! 很快,东池宴从乌怀雪的心脏里剥离出了几颗种子。 将种子小心翼翼放到一旁,东池宴又往乌怀雪心脏位置渡了点儿灵气,接着快速缝针,等缝完后,他又管蓝花楹要了一把疗伤的生肌粉,随手洒在了乌怀雪的伤口上。 乌怀雪果真没死。 不仅没死,缠绕在他心脏上的符文,心脏内那些与他一起成长的根须也被尽数剔除。 自幼伴随着他的心绞痛或许会消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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