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玩笑可以,陆商来真的,那暂时还不行。 这不,刚表个态,洪军看陆商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充满了提防和戒备。 夏瑶并不知道二人的眉眼官司,只尊敬地说道:“那我们走吧!洪叔叔我帮您拿行李!” 洪军避开她的手,把行李扔给了陆商说:“不用,这不有现成的劳动力,哪里用得上你,好好陪我聊聊天吧!” 车上,夏瑶关心得最多的就是父母的身体情况。 洪军拍拍她安慰道:“你妈妈的恢复情况不错,如果继续保持,说不准明年就可以回家常陪着你了。” 夏瑶心里明白,这是洪叔叔心疼她,觉得她父母对她的关心太少了。 其实夏瑶并不在意这些,只说:“他们好就行了,我都已经长大成人,还要人陪做什么?” 开着车的陆商听见这话,盯着后视镜里夏瑶的面孔,久久不能回神。 饭后,二人把洪军送到了休息的酒店。 洪军已经找夏瑶拿到了展莉的身体检查资料。 展莉进了看守所,不能为了洪军的检查再出来做一次影像学检查,好在今天在看守所医院做过了脑代谢显像、脑电图和胸片等等检测,有现成的结果可以参考。 现在天色尚早,洪军觉得帮助侦破案子更重要,回了酒店就拿着资料研究起来。 夏瑶和陆商见此情形也没有马上离开,就在套房的客厅里陪着他。 洪军仔细翻阅了检查结果后说道:“根据这个患者目前的情况来看,暂时没有发现能够导致精神疾病的病理性变化。” 也就是说,排除了展莉是脑外伤或其它脑部疾病引起的器质性精神障碍。 夏瑶也知道是这个结果,然则她不是专业的,只能请教洪军:“那她有没有罹患其它类型的精神疾病?” 洪军摘下了眼镜说:“这就要根据具体情况分析了。” 不同于普通人设想的那样聊几句天就行了,真正的精神疾病诊断是一个极为缜密的过程。 首先患者要接受仪器检查,排除脑外伤、肝性脑病、颅内感染的可能。 然后是专业的精神评估测验,这部分需要患者自己填一些自量表,还要做一些经过科学理论实践过的测试,以及和患者的面谈。 最后还有对患者的日常行为的分析,通常需要患者的家属配合精神病医生进行诊断。 夏瑶也知道正常的心理诊断流程。 现在展莉的亲人不在这边,了解她的除了警员之外也没有别人了,她便跟洪军说起了之前展莉的“异常”情况。 “她之前在下山角村打过人,在看守所医院体检的时候,还把我们一个警员给咬了。” 夏瑶又仔细地补充了一下当时的情节,无一例外都是有外部刺激引起的展莉“犯病”。 洪军闻言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们最初见她的时候表现如何,她是十分平静的吗?” 夏瑶偏头看向了沙发边的陆商,当时接到报案的时候是他去审讯展莉的,这一点他比自己了解得更清楚。 “平静得有些过头了,我见过那么多疑犯,还从没看到过作案之后跑到派出所门口蹲着等自首的。” 一般的嫌疑人在作案之后,心绪会波动不定,一方面是害怕法律制裁,想要坦白从宽,另一方面是出于人体自我保护的本能,想要掩盖作案痕迹。 在这两种情绪的拉扯下,投案或者被逮捕归案的嫌疑人或是死不悔改,或是心虚闪烁。 从没有一个人像展莉这样,杀了人还能平静陈述作案过程。 “她整个人好像十分…”陆商斟酌着形容词。 夏瑶立即接话道:“麻木?” 陆商猛地拍腿道:“对!就是麻木!” 二人描述完整个过程,洪军心里也有谱了。 他微微抿唇严肃道:“那ᴶˢᴳᴮᴮ我心里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等明天再做几个测试、面谈一下,应该能够出结果。” 得到这个消息,夏瑶和陆商都露出了一点微笑。 夏瑶又问道:“洪叔叔,你能不能想办法让她把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告诉我们?” 洪军面露难色:“既然患者本身有逃避行为,那你们继续追问只会进一步刺激她。我只能说在不加重患者病情的前提下尽量尝试。” “那就拜托您了!” 夏瑶和陆商不约而同地站起身说道。 告别了洪军,夏瑶坐着陆商的车回家。 陆商问她:“其实你很想家里有人的吧?” 夏瑶抬起胳膊,食指勾着鬓边的碎发挽至耳后,看向车窗外倒流的灯影说:“有没有都一样,你也知道洪叔叔那个人就是这样子的性格,不必理会他的玩笑话。” 破碎过的东西,是不可能再回来的。 就好像因为弟弟的死而心碎的父母,还有她。 察觉到夏瑶心情不好,陆商扯开话题说:“当年我就见过洪叔叔一面,我记得他是心理学方面的权威专家对吧?” 提起这个,夏瑶的表情轻松了一点,甜甜地笑着说:“对啊,他很厉害的!当初他一手把我爸爸妈妈拉出了深渊,我跟在他身边学习也到了很多事情。” 夏瑶的微表情观察法,就是得了洪军真传。 若非夏瑶坚持一定要在法医这条路上走下去,读大学的时候差点被洪军拐去学心理。 洪军第一次见夏瑶的时候便惊为天人。 那个时候夏父夏母的状态都非常差,夏瑶这个还需要人照顾的学生,主动承担起了为父母分忧的责任。 洪军被请过去给夏母看病的时候,发现夏瑶比夏父这个成年人表现得更为冷静睿智。 他偷偷给夏瑶做过心理测试,不但被她发现了,夏瑶的检测结果还显示她是一个神经耐受性极强的人。 正因此,洪军觉得夏瑶是个学心理的好苗子。 又聪明,心理承受能力又强。 “名师出高徒,知道你最厉害了。”陆商语气轻柔地调侃。 这句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当他再侧过头的时候,就发现夏瑶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车窗玻璃上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显得整个人脆弱易碎。 陆商抬手温柔拂过她的脸颊:“昨天本就熬了一整晚,现在又奔波一整天,怎么会不累。” 随后,他把车靠在路边,从车后座扯了一张盖毯过来,轻轻铺在夏瑶膝盖上,确认她不会着凉之后才慢慢重新往家的方向驶去。 翌日,对于再次出现在看守所的夏瑶,展莉没表现出任何情绪。 不冷淡也不期盼,看到夏瑶的时候淡淡笑了一下,之后再没有别的表情和动作。 只是当洪军出现在夏瑶身边时,展莉就缩到了椅子上,板着脸盯着他。 夏瑶急忙走上前说:“别怕,他是我叫来的。” 洪军也笑眯眯地坐在探视桌的对面:“不要紧张,我是来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 展莉似乎不想跟陌生人发生对话,眼神看向了夏瑶。 夏瑶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说:“他是看着我长大的叔叔,姓洪,是我请他来看看你的。” “你是…心理医生。”将人审视一番后,展莉语气笃定地说道。 洪军也没有推诿,只说:“对呀,被你发现了,你很聪明。” 展莉又不说话了。 见状,夏瑶担忧地看向洪军。 要是展莉不配合,谁也没有办法。 洪军倒是表现得十分自然,说:“你不用跟我接触,只要填写两张表格就行。” 说完,他把表格交给了夏瑶手里。 夏瑶即刻会意,洪叔叔这是要旁敲侧击慢慢来。眼下的情况,别说让洪军帮忙问之前发生的事情了,怕是展莉对他这个人都充满了抗拒。 她接过表格通过身后的管理交给了对面的展莉。 最初展莉也是戒备心十分重,当看到表格上的内容时,眼神又放松了下来。 趁着展莉低头填表的功夫,夏瑶小声问:“洪叔叔,你给她的是什么表格啊?” 洪军也学着她那样压低了声音说:“这是国际心理学会检测用的表格,别看问的都是无关痛痒的问题,这些数据能够帮助我们判断患者的心理状况。” “哦!” 填完了表格过后,洪军又拿出了一册素描画纸和一套水彩笔。 当管理把东西摆到展莉面前时,洪军才说:“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不过我想请你画一幅画,当作是这套工具的回报,你看行吗?” 展莉没有马上答应,反倒沉默了许久。 夏瑶告诉她:“你不用担心,这些东西都是符合看守所规定的,你可以自己留着。” 她这才抬头看向洪军:“你有什么要求?” “没有要求,只要画你第一时间想到的东西就行了。”洪军说道。 展莉拿出一支画笔就开始作画。 探视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展莉的画画完之后,夏瑶他们也该出来了。 虽然全程洪军都没有问诊的行为,夏瑶仍旧相信他已经得到了结论。 就在夏瑶准备带洪军回市局汇报一下今天的工作成果时,一个看守所的管理忽然追了出来。 “夏警官,请你等一下!” 夏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追出来的人问:“有什么事情吗?” 管理先挠了挠头才开口:“是我们看守所的一个犯人,说想要见你。” “想见我?是谁?”夏瑶蹙起了眉头。 她身边的洪军也面色不善。 管理知道这事突如其来的,的确不合适。 本来不应该破这个例的,只是犯人马上就要行刑了,这是他最后一个愿望。 他硬着头皮说:“犯人叫武德宝,因为没有你的电话,只能通过我们联系你。” 其实他们也没有夏瑶的私人手机号,要想联系上她,也得曲折地费一番功夫。 今天正好在看守所撞见了,管理男犯人的警察才追了过来。 这个名字唤醒了夏瑶的记忆,这是水泥双尸案和无名男尸案的疑犯,上一桩杀妻分尸案凶手的叔叔。 她也知道这几件案子都已经终审宣判了。 法院认为,该案中武德宝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其行为已经构成故意杀人罪,又于杀害二人后藏尸,犯罪情节恶劣,手段特别残忍。作案十年后再次教唆他人构成杀人罪,属累犯,主观恶意明显,社会危害性极大。 因此终审裁定被告人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武德宝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只是不知道武德宝要见自己做什么,他们并不熟悉。 发现管理为难的表情,夏瑶道:“没事,我去看看吧。” “洪叔叔,您在车里等我一下,我去一下就回!” 夏瑶都同意了,洪军只能叮嘱她:“那你小心一点,快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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