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的,我也有时记不清,应是玄濯四百三十六万七千九百年九月初八。” “九月初八?” 九月初九正好是我的生辰…… 这样的话,我岂不是来到了四万年前的时空。 “对,九月初八。我还有些小事,就先告辞了!”紫衣女子突然想到什么便匆匆离去。 等她走远,浅桑出来走到我身边。 “我记得这种仙身陨落之事在万年前出现过一次,那时候我年纪尚小,只依稀记得应该是沅圻的妹妹折陨,神仙陨落是会提前被告知并记录在册,在亦书楼!” 刚才见过的仙子定然不是普通的仙子,头上的流苏珠饰我曾见过,那是灼沣兄长手上常戴着的手钏,上面的装饰物与之一模一样,之前我总以为是穹萝嫂嫂的,还调侃过兄长,但是兄长笑中带有丝心酸。 原以为是因为嫂嫂如今与兄长的关系冷淡导致兄长兴致低沉,其实不止这一个原因。 我记得当时在亦书楼是把这种事情当作故事看的,几万年前看的东西怎么可能记得清楚? 既然知道是亦书楼就容易多了。 亦书楼可是老爹的书房,我将其位置记得不能再清楚了。随手一挥便来到瀛阳殿的亦书楼前,施法将墙壁变为虚空,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况,当看到熟悉的面庞我便忍不住眼泪。 是郗卣!他的容貌一直未曾改变。 旁边的棕衣男子是?我将目光落在男子身上。 男子墨发随意搭在肩上,身姿俊逸,看着那一角正在发亮光地地方双眉微蹙,眼神令人难以捉摸,参杂着各种情感,本来淡定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措。 “主人,是逅梦上仙!她……” “不,不会的。”男子一脸不愿相信的模样。 主人!郗卣的主人还有谁? 原来老爹以前没有一头白发的时候亦是美男。所以这是他还未曾白发的时候,也就是说如今是我还未降世的时候。 我在亦书楼听到过逅梦这个名字,那是揭开我身世那日从老爹口中说出的名字,所以即将陨落的仙人是我那从未见过面的阿娘。 还未反应过来,老爹便已不见了。 浅桑将沉思的我唤回,我急忙入书房查看那道红光所留下的痕迹,浅桑在我身后,看着这些符咒,浅桑有些抓不着头脑,“这些是什么?” “是咒文,只有仙界之人才识得上面的文字。” “那你应该知晓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吧!” 对!每一个字我都能看懂,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摆在我眼前。 南虚境天覃逅梦上仙,破禁制,越界相配,于凡世佑临天命永坠。 永坠!! 这两个字在我脑海里挥之不散。 天命永坠,意味着她要消失,世间再无她。 “我们要跟着他们!”我迫使自己镇静下来,十分严肃地向浅桑说出这句话然后便施法离开这里。 跟随老爹来到此处时,我是万万不敢相信,我来过,我与浅桑都来过。 “这不就是梦姊姊家吗?” 浅桑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我再三确定老爹来的就是此处。 玄空阵呢?梦姊姊……逅梦就是我阿娘! “浅桑,我见到我阿娘了!”说出这话的时候,我的声音有些喑哑。 “啊?在哪里?”浅桑像是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凑近问道。 “就是梦姊姊!” 看着浅桑那不可置信的模样,我将我的身世全盘托出。 “那也就说梦姊姊肚子里的孩子是你!” 我点头道:“是我!” “那你不应该高兴吗?你见到你阿娘还有阿爹了!” “可是我刚才在亦书楼看到的就是我阿娘仙陨之预言!” 此话一出,我的眼泪绷不住地像穿了线的珍珠突然被扯断后不受控制的坠落,滚烫的、大滴的、源源不断地砸向地面。 “所以我要去见阿娘,我想见她!我想告诉她,我就在这,我就在她眼前!”抹去脸颊的泪,看着不远处的竹屋,竹屋正当红雷密布,阵阵砸向地面,威力是普通雷电的五倍不止。 如今连玄空阵都无法支撑起,想必阿娘的仙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玄空阵是靠仙子神识所化,阵在人在,阵亡人亡。 我能破她的阵,不是因为我是仙魔之子,而是因为我是她的骨肉,玄空阵的破阵之法就是用亲人的血来破解。 此刻,我才想起玄空阵的破阵之法,已经过迟。 浅桑妖力过低,一靠近竹屋便被强行打回原形。我施法让她远离竹屋,返回客栈。 随后,转身冲进那片已经被毁坏的绿色仙境。废墟一片,红光肆意侵蚀这一切,刚入竹屋,我的身体便变得虚空,没有人能看到我。 仙力微弱的她将怀里的孩子交给老爹,以哀求的眼神恳求老爹,老爹点头,眼中满含着不忍。 “放心,我会顾好她,像当年守护你一般!” “阿阳,我与阿浔是真心相爱。我度化他,他融化我,肉身有限,情爱无界。只是阿浔为我挡下天罚,还没有看到孩子就先走一步。今后,我怕是与这孩子无缘相见。” “师弟,答应我,让她自由活着,她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我答应你,一切都答应你!”浮阳青筋暴起,涕泗横流,双眼红肿。 “阿娘!”我拼尽全力喊了她一声阿娘,即使我知道她看不见,也听不到。 老爹说完这句话,阿娘嘴角翘起一个满意的笑容,似乎眼神瞟了我一眼后便永远地睡去。 她是看到我了吗?她知道我就是她的孩子了吗?一定是这样。 施阵者又岂会不知破阵之法?她从第一次见到我便知道了,她是那么的聪明,从我口中套出我的身世,她应该是从得知仙魔之子便更加坚信我是她的孩子,她也预知了自己的结局。 我甚至没能在她活着的时候唤她一声阿娘,没能见到阿爹最后一面。 抱着她的老爹,低垂的目光里,闪耀的泪光刺痛我的眼,击打着我的心。 她没做错,却遭遇如此结局,她错在何处?是她与魔相爱?难道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她就要消失吗? 还是因为她生了我,报应使然? 我的双腿突然软了下去,跪在地上,哭到失声。 “阿娘!你别走,别离开我!” “阿娘……” 我身着的红衣,像是压死阿娘最后的一道红雷。 残风捶打怒吼着我的身体,却吹不干我的泪。天雷消失,也带走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切都归位,似是无事发生。我的身体变得僵硬,似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注视着睡着的她,我知道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在此处哭,没有任何人能听到的声音,只有我自己。 老爹抱起还在襁褓里的我,搂着还在哭泣的我,看着身体飘向空中逐渐消失的阿娘。 一腔爱意,所守皆成空。 归寻,念兮盼兮。怎奈的、天无情,地无义,争教魂销肠断。苍凉烛光,咽泪自消。日月皆落,心乱如麻。清泪两行不成对,此时欲语难还休。忽然,一只手摸着我的头。 我抬头,看到的是真真实实蹲在我面前的阿娘。橙衣飘然依旧,白皙的手附在我的脸庞,指尖尚有余温够我感知,她不舍的模样刻在我的心底。 “沧笙,我的孩子!请原谅我与你阿爹的自私。其实见到你我与你爹便知晓了一切,因为你与阿娘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你这头发是一点都没继承你阿爹,全包揽我的了。可你就是你,独立的你,看着你还活在,我与你阿爹都很高兴。”她的手指触摸着我的发丝、脸颊。 “阿娘!阿爹他为什么不认我?” “这是我们的劫数,不是你的。你不该来这里,不该卷入这里,我们只希望你安然。” 这是阿娘最后的幻影,留给我的最后一份慰藉。 “阿娘!不,别走!阿娘……”幻影散去,一切尘埃落定。 正当我沉浸悲恸时,听到了郗卣的声音。 “主人,你要用你的修为封印这孩子的魔性,这万万不可!” 老爹摇头,任何人都无法阻拦他的决定。 “逅梦将孩子交给我,不是让她送死的,仙与魔之子需压制其中一方的法力,不然会爆体而亡!” “主人……” 原来,老爹就是在这时用半生的修为封印了我的魔性,让我在天界安逸了四万年。 看着老爹头发一丝一丝的变得苍白,我的心被压得死死的,喘不过气来。 暮寒,秋去冬来,雪上加霜又刺骨,月夜不见冰蟾来。晚风垂泪结冰晶,却不知、向何处?诉悲肠。万物觉,双星灭。溺酒未醒团圆梦,泣送山水同相依。心冷成空,欲念入骨,韶华残,情根苦,何以成慰藉?一厢情愿,玉碎难全,唯有不负心中仙。 ……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跌跌撞撞、失魂落魄,路上行人皆撑伞从我身边经过,大雪纷飞,挡住了我的视线,打湿我的睫毛,落在我的身上。只有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像只被遗弃的阿猫阿狗在路上徘徊。 神仙不会身冷,只有心寒。耳边的发丝扬起,雪花落在上面,等待它的结局,而我,在等我的未知。 “我知道你喜欢山栀的原因,想必同我一样都是重情义之人,我相信它在你的照料下能活得更好。你不必过多担心,一旦它被注入仙力,它可以存活四季不败。” 想到阿娘当时送给我的栀子花的情景,她应该甚为不舍,还有阿爹虽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其实心里早已破防,所以才一直不敢开口说话。 “姑娘,我看你在雪地里待了好长时间了,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雪被灰色的油纸伞挡去,抬头凝望着那位好心为我撑伞的人,是位姑娘,面庞清秀,眉眼中带有丝担忧,我艰难地喘口气,哈出白气,“多谢姑娘!”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那车里的公子,那是我家主子,他吩咐我送你回家!” 听出原委,我看了看马车,寒风不经意间吹起马车上的帘幕,那是一张妖而不俗的脸,丹朱毛裘披肩上发落两侧,右脸脸侧有颗朱砂痣。丹凤眼与我对视,那张脸似曾相识,不知在何处见过。 帘幕落下,我移开目光。那姑娘一边搀扶着我,一边撑着伞,我看她实在忙不过来,便帮忙撑伞。 “天色已晚,姑娘好生休息!” 她将我送到客栈门口,行完礼便转身离开了。回到客栈的房间,浅桑被打回原形,我施法为其恢复人身。 我思绪杂乱,所想皆是阿爹的义无反顾、阿娘的神灵俱散、老爹的爱而不得。 浅桑拉着我的手,眉头微皱道:“沧笙,你身上湿透了!” “浅桑,我亲眼看到他们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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