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中桃花引,却并无大碍,区区一个半妖半鬼的小怪,奈何不了他。 扈三娘落了枚白字,“你赢我一局,我便答你一个问题,但是……”脉脉含情朝人望一眼,“回答你问题前,我需脱一件衣裳。” 云汲方要站起,扈三娘又道:“那大妖之事,我最了解,你若错过今晚,怕是再没机会。” 云汲沉思片刻,淡淡道:“好。” 修长玉指尖捻起一枚墨子,琢磨棋上战局。 扈三娘笑:“我们开始吧。” 一局偃,云汲赢。 扈三娘满含期待瞅着对方,“仙长想问什么。” “那大妖出自何地。” 扈三娘解下轻纱腰带,褪去外衫,林上月光洒至清瘦臂膀锁骨,反射莹润光晕,肚兜上的桃花枝亦簌簌落下几瓣桃花,她玉手一扬,任由夜风将轻薄纱衫拂去,,“西境三十二佛国。” 言罢,款款坐下,给对方添了些热茶,“仙长请,第二局。” — 温禾随赫连断行至桃林深处,偷窥野鸳鸯对食,果然瞧见一株桃树下,*缠的一男一女。 两人衣衫未褪尽,卸了衣带,薄薄内衫松松垮垮挂至身上,姑娘云鬓散乱,铺了一地青丝,肚兜细长挂带已散,*起的玉腿莹润如雪,她口中逸着蚀骨欢愉声。 而那男子只披一件绸衫,捻着桃花蕊攻城略地,嘴里不停喊着,“三娘三娘,我竟如此销~魂,从未有过的销~魂,三娘三娘……” 温禾羞赧,赤红了耳根垂下头,余光瞥见身侧的魔头竟目不转睛盯着欢好的野鸳鸯。 她朝魔头侧腰狠狠拧一把。 赫连断侧眸瞅她,眸底警告之意十分明显,温禾却一点不怕,叉腰,“是不是很好看,还要看多久。” 赫连断一把将蒜苗扯入怀中,又将她的小脑袋摁至胸膛,沉声道:“你不舍得看,就不要看,待我看够了,自会离开。” 温禾又急又羞又气,狠狠踩了魔头一脚。 赫连断毫不理会,温禾挣脱对方桎梏,重新站回原地,她狠狠剜魔头一眼,难不成是迷上那姑娘纤妍丰腴的身材,温禾忍不住回头瞅向欢愉战场。 那女子声音越发勾魂摄魄,她一女人听了都有些受不住,只见那姑娘微微侧过头,温禾方才看清那姑娘的脸。 一头乌墨云鬓下,是半腐的一张面皮,空洞洞的眼眶,渗出几滴黑血,鼻尖生着浓疮,血盆大口耷拉着七寸红舌,对方似乎冲她笑了下。 温禾啊的一声,跳脚抱住身侧赫连断的腰身。 本以为是风月激情片,不料是午夜惊悚剧。 赫连断握上蒜苗腕骨,徐徐拉开遮着眼睛的小手,俯身凑近对方的脸,眸底含淡淡调笑,“好看么。” 温禾撇着嘴,点点头,又摇头。 使劲勒着大魔头的腰,借来了勇气,又回头觑一眼。 那姑娘的身子渐渐发灰发涩发腐,薄薄外衫之下,可见干褐皮骨。 那男子仍阖目奋力……口中喊着:“三娘三娘……好销~魂……好销~魂……” 赫连断:“以为身下的是美娇娘,原是半腐尸。” 他拽住身子微抖的蒜苗,继续朝桃林深处行去,掠过野鸳鸯时,那男子竟未察觉,仍沉醉于欢愉春~梦中不可自拔。 温禾踉跄着小步,被赫连断牵手向前,她有些心悸道:“这桃林有些诡异。” “你才发现。” “那我们现在去哪。”温禾不禁身子一僵。 感至蒜苗掌心的不安,赫连断不由得攥紧些,“此桃林,乃障眼之法,根本没有四季不败的桃花,不过是由妖气鬼气怨气三气幻化而来。” 温禾小声问:“可是方才那个半腐的女鬼所为。” “并非,那女鬼不过一缕怨气幻化的傀儡。” “那男的会不会死。”温禾又道。 “鬼催他,还有命长的道理。”赫连断冷冷道。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赫连断似懒得回复,“自然是去寻造出桃花障眼法的桃妖,问一问关于大妖之事。” 温禾心下略安。 魔头是个干事的人。 阵阵琵琶声传来,如淙淙流水切切急雨大珠小珠落玉盘,两人寻琵琶音,绕过几排桃花,瞧见空中自行飞着一把月琶,琴弦自动,娓娓拨弦。 琵琶琴下,支着个小几,一男一女正对弈。 男子青衫缓带,背影清隽出尘,而与他对坐的姑娘,上身只着一件肚兜。 此画面,虽香艳,但比先前那一幕对食鸳鸯,可堪入目许多。 扈三娘落下手中捻的一枚白玉子,“此局三娘又输了,仙长可还敢问。” “桃林既来了客,这局便作罢。”云汲将手中墨子,随意搁置案几,徐徐站起,回身的瞬间瞧见不远处站着的一双人。 三人眸色皆怔。 赫连断率先回神,笑道:“大师兄,好风骨,好雅致,看来我们夫妻俩来得不是时候,扰了大师兄的好事,不如赔给师兄一颗十全大补丸做歉礼如何。” 温禾顾不得听魔头胡说八道,一脸震惊走上前去,确认是自己的大师兄,这才嚅嗫道:“大师兄,你怎……会……在此。” 云汲瞅了眼身后抱琵琶娇笑的扈三娘,“切磋脸皮,仙果然不如妖。” 温禾:“……” “师妹又怎会来此。”云汲瞥一眼面色转阴,趋步逼近的赫连断。 “哎,说来话来,总归一句话,我同魔头是来捉大妖的。” 赫连断沉着声音道:“叙旧可叙够了。那残花败柳的女怪跑了。” 一对师兄妹回头,扈三娘已不见踪迹,连同桃树下的小几一并消失。 温禾不理阴阳怪气的魔头,她向师兄讨教道:“大师兄落脚何处,可是镇上客栈。” 云汲摇首,“湘陵镇是我出生之地,此镇有我家老宅,勿用去外头投宿。你……你们……投宿于镇上客栈?” 温禾哎一声:“未有,只是我们先前落脚之地有些吵,本欲寻个安静些的客栈安歇一晚。” 云汲提议道:“我老宅房子多,不如……” “好,本君与蒜苗,便多谢大师兄收留。” 温禾:“……” 镇中居民泰半已安睡,街头只亮着几盏残烛昏火,不足照明,照亮青石板路的,是天上月光。 云汲已跨进栽种核桃树的槐木门,赫连断抬脚迈入时,被温禾扯住袖子。 舔着脸白住人家的房子,大魔头倒颇为积极。 她质问眼神道:“你打什么鬼主意,你若敢伤害大师兄,我不会原谅你的。” 赫连断的面色掩入暗影,瞧不见表情,只听他幽幽道:“你既这么在乎他,不如我现在就将他宰了。” 言罢,愤然转身跨步入院。 温禾急慌慌追上,扯住对方袖子,小声与人嘀咕:“你要不要吃糖,我带了糖球。” 本以为魔头会甩开她,道一句滚。 赫连断却顿步,冲她点头,“吃。” “……” 温禾掏出绣袋中的蜂蜜玫瑰霜糖,拾起一颗递至魔头唇边。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私下熬制糖球,里头加了嗜睡散,以备魔头突然发狂发怒发病等疑难杂症。 赫连断微微启唇,吞了糖球,温禾踮脚,小声与人道:“心情好了,就不要随便杀人了吧。” 赫连断不语,只冷冷转眸。 温禾收了手中糖球,缓缓回身,这才发现院中核桃树下,好几人怔怔打量着她同赫连断。 除了云汲师兄,竟还有浅雪弹弹,更有一位瞪大小眼,白发须眉的老翁。 温禾倏然不自在,重新掏了袖中装着霜糖的袋子,“糖,你们吃么。” 院中几人,未有一个作声。 温禾尴尬间,赫连断颇自然地收走糖球袋子,“大师兄,安排了哪一间屋子给我们夫妻住。” 温禾脸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青,长宁出面解围,笑着走上右侧石阶,“既是主子的客人,便委屈暂住西厢房,房子我今早打扫过,干净得很,窗台还放了新采的红茶花。” 赫连断不客气,随着老翁的步伐,率先进了门。 浅雪原本还懵着,大师兄前脚踏入院子,便吩咐长宁备两间干净客房,见得相携而来的一双人,更懵了。 这两人怎会来此。 因温禾同赫连断已成亲,让她有些开心又有些忧虑。 温禾终于不再是她的情敌,已嫁做人妇,大师兄再想偏心,已不适宜。 如此,她少了一个情敌。 但她嫁的偏是害死尊父的凶手,心里又起一层膈应,不过她还需求水仙替她打探墨护法的消息,她摒去心底的疙瘩,上前拉住温禾的手,“祸头子,你们怎么来了,听草二说三个月都没联系上你。又听闻你已成婚,成了魔阴王朝的君后,怎不见你盘发。” 温禾不动声色松开对手的手,只尴尬笑笑,道了句,“真巧,你也在。” 看来日后,有大师兄的地方就有浅雪师妹。 是不是过不了多久,少室仙府也要添喜事。 本来再见浅雪身上挂着云汲的松霜玉玲珑的那一刻,她劝自己放下。 以为放下,再见时,心里仍有一些失落感。 弹弹肉手捏着核桃,朝温禾打招呼,“温姐姐,弹弹也在。” 温禾抚了下小家伙的程亮脑壳,“咦,你怎么没长个子。” 弹弹瘪嘴,揉揉鼓鼓的肚皮,“整日吃不饱,自然不长个子。” 温禾本欲同浅雪或肉弹子挤一间屋子睡,但又担心赫连断倏然发疯,不得不再一众视线中,硬着头皮迈进西厢房的门。 浅雪抱住弹弹的大脑壳,点头再点头,“夫妻,果然是夫妻。” 云汲面色不佳,走入主室。 赫连断站至西厢房开着红茶花的槛窗前,勾着唇角淡淡一笑。 大师兄今日表现颇佳,一出接一出的给自己挖坑。 温禾方进屋门,赫连断便冷颜厉声命令道:“本君的糖,不许分给旁人吃。” 温禾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扯过对方捏在指间的糖球袋子,滚一颗至掌心,“我吃,我吃成不成。” 不料才一会功夫,袋子竟扁去,唯剩两颗糖球,温禾塞了一颗入口。 甜,贼甜,真是吃不惯。 魔头这重口味。 长宁老翁颇有待客之道,不管来客是否需要,做了几碟点心,一些荤素搭配的饭菜,亲自送到房内。 温禾捏竹筷干饭,赫连断已盘坐床榻。 待她囫囵饱塞一顿,困意上头,爬至案首打着瞌睡,倏然想起,方才一气之下,食了仅剩的两颗糖球,那里头加了嗜睡粉。 念头方转过,便进入黑甜。 温禾醒来,窗外漏进几缕月光,印象中是趴在桌案上睡去,可身下却是柔软床榻,她猜是大魔头抱她上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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