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听得更懵了,望一眼枝头盛放的灼灼桃花,“前辈,虽不知你为何想同我结拜,但以我的修行,你与我同年同月死,亏大了。” “不亏。”甘了了大大方方楼上温禾侧肩,“你有赫连断罩,冥主都不敢要你的命。咱俩结拜了,你好罩我,到时候夜惊华再追杀我时,我就亮出自己乃赫连断心上人的干姐姐的身份,他多少会手下留情。” 温禾稍捋了捋,灵台总算清明些。 上次鲜味斋一叙,吃得正欢的甘了了,丢下她跟白乌,莫名跑了,后赶至的夜惊华火速追去,这两人之间定有大仇。 前辈是欲借赫连断的威望名声,给自己添个护身符。 温禾不解:“是哪个告诉你我是赫连断的心上人?” “白乌啊。” 温禾扶额,就知道是她。 “白乌的话你也信,他那么不靠谱的人,你也信。” “白乌是我见过最靠谱最讲究的人了。”甘了了直接否定,“来吧,咱们仪式进行,快些结拜吧。” 甘了了迅速划破指尖血,滴入案上酒盏,又迅速划破温禾手指,挤出两滴血,分别滴入两盏酒中,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温禾跪地。 “真的,不骗你。赫连断她老想着弄死我。” “你跟我结拜,只会倒霉,不会得好处。” “真的,前辈,你信我。” 温禾一面连声解释着,一面被甘了了强行按着后脖颈,配合他的动作,对着案台三叩首。 滴了血的酒盏被塞至温禾手中,甘了了已执高手中酒盏,“结拜不用这么多话的,主要是仪式感和形式感,干了这盏血酒,礼成。” 温禾喝不下去,由衷道:“这盏酒下去,你血亏,晚辈诚不欺你。” “不肾亏就成。”甘了了说着,一仰首干了血酒,然后死死盯着对方手中酒盏。 温禾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一咬牙,仰首干了。 结拜就结拜,反正她不亏。 甘了了笑靥如花,拉人起来,亲自拍掉对方膝上浮土,一抻长臂,勾住人脖子,“日后,莫喊我前辈了,生分,直接叫姐姐。” 温禾打掉对方的爪子,“你是男子,注意些。” “我们都结拜了,你还怕我对你生出什么非分之想?” 甘了了捏捏对方小肉脸,“虽然你这般可爱,但我还是有分寸的。” 温禾露出一口森森小白牙,恨不得当场咬掉人的手指头,“我说,你到底同夜惊华结下什么样的仇。” “哎呦……”甘了了仰天长啸,“晦气晦气,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又一个陈年旧事,温禾方要再问,倏听桃林上空传来一道熟稔嗓音。 “说说嘛,我也很想知道。”话音与光影同时落地,正是摇着白面扇的白乌。 “你怎么在这。”新结拜的一双姐妹,异口同声问。 白乌摇摇扇子,“君上派我暗中保护小仙仙。我一直偷偷潜于国师府附近,我若不在,那些天兵天将早进国师府拆房拿人了。” 甘了了大彻大悟道:“怪不得感觉宿新郡内藏着浓郁仙泽气,尤其国师府周围,简直仙气冲天了,那些潜伏的天界兵将,竟是为了缉拿温禾,不,我妹妹。” “可不,天后下谕,拿小仙仙去天宫问罪。” 甘了了一点既透,“可是因她著了,辱了仙界名声,且勾搭上了仙界死对头,妖魔头子赫连断?” 白乌点点头,“可不,我见是你挟走了小仙仙,便按兵不动,跟踪至此,未想到,你强迫人行结拜之礼。” 甘了了抖着长腿,重新楼上温禾肩膀,“哪里强迫,人家是自愿的。是不是,亲妹妹。” 温禾甩开对方,直往桃林出口走去,“你们两个玩吧,国师府正打得热闹,我莫名消失,大师兄他们会担心的。” 况且,她关心战况如何。大师兄一派联合国师,能否拿下木七。 木七还未交代,是如何再大家眼皮底下,制造邪祟疑案,随心所欲取人性命。 甘了了追上前,随手幻出一篮仙桃,“好妹妹给你吃,你往后要多多向赫连断吹吹枕边风,说我好话啊。” 温禾瞪他一眼。 后头的白乌,阖上白扇,不疾不徐随上去,“小没良心的,暗中保护你,也不说声感谢。” 温禾夺过蟠桃,气呛呛往前走,甘了了倏喊一声,“谁。” 只见一株桃树下,地皮一拱。 甘了了甩袖,一道黄光扫去,地底传出哎呦一声痛呼,紧跟着钻出个人。 温禾定睛一看,拔腿跑去,“姜大拿,你还活着。” 姜大拿虚弱至极,面无血色,瞧见温禾,当即老泪纵横,颤抖地握上对方袖子,“哂公子啊,别怪老朽出卖你,我被魔阴王朝黑白双煞之一的白面护法捉住,严刑拷打,委实受不住酷刑,这才将你真实身份招出来,我是逼不得已啊,那魔族白护法狠辣无情,惨无人道,我险些折在他手中,咦,不对啊,你怎么还活着。” 温禾还未开口解释,白乌先一步自桃林款款而出,扇柄往虎口上随意敲着,“老黄姜,我这不是给你留了半条命么。早知道,另一半身子也给你砍个稀巴烂,看你如何再修个人身出来。” 姜大拿见到白乌的一瞬,全身战栗,忙躲到温禾身后,“是他,是他,就是他。” 温禾见对方吓得不轻,冲白乌道:“你别再吓他了,他是我朋友。” 白乌不屑一顾,复摇开扇子。 温禾回身安慰姜大拿,“没事了,为何我没死,这个说明我命大。还有,白乌他其实……人还是不错的,以前纯属误会,不杀不相识,以后,咱们都是朋友了。” 姜大拿老泪纵横,哆哆嗦嗦点头,“呵,朋友,朋友,呵。” “你怎会在这?”温禾这才问。 姜大拿灵身不济,站着说不了多一会话便开始喘,于是往桃树下盘腿一坐,娓娓道来。 原是姜大拿被白乌拿住,用了酷刑,逼他说出著赫连氏秘史的哂公子的真实身份,姜大拿被砍掉半拉身子后,另半个身子遁地逃走,在檀忘山一角,扎根修身,好在他的姜身长得快,重新修出人身。 但新长成的肉身,孱弱至极,一步三喘,随便一个山精小怪都能将他吞了。 檀忘山巅,有个空中湖,湖底矗着块赑屃灵碑,使得整潭湖水氤着灵气,若进去泡一泡,有利于疗愈伤口,巩固灵根。 姜大拿冒着被山妖野怪甚至魔阴兵卒发现的风险,悄摸赶往空中湖,发现飘荡在湖水中的藤叶,捞起来一看,上头有字。 救,七,底。 唯有三字,拿血勾勒出的,可见时间紧迫情况危急,求救之人来不及多透露些信息。 求救字迹有些熟稔,姜大拿又从叶片之上寻到淡淡木棉之气,瞬间联想到,求救之人,可能是沽玉楼的杜棉棉。 往日,他跟温禾商议稿费分成之时,一般定在沽玉楼魁首房内。 几人坐一起吃过几顿火锅,烤过几次野味,推过几次牌九。 姜大拿猜测:底,乃水底。 杜棉棉应被困于水底。他特意枭去湖底一探,未发现异常。若非空中湖底,就一定是别的底,有传闻说七爷庙后院的泉池,暗通檀忘山的空中湖,再加上叶子上的七字,姜大拿联想到,杜绵绵有可能被困在七爷庙后院的泉底。 而求助叶,是从不探泉的暗流冲刷而来。 于是,他又冒着危险去了七爷庙后院的不探泉,稍用法术探了探泉水,下头果然设有禁制。 虽然他自身难保,却是一块情义之姜,想到桃林中的旧友,欲请桃地仙前去救人。 不幸的是,桃地仙外出未归,他干脆扎根桃园,等桃地仙归来,不成想,在此遇到温禾。 不探泉底,幻阵被破。 温禾一行,自厉鬼丹二手中,救出奄奄一息的杜棉棉。 温禾这才打杜棉棉口中得知,木七究竟是如何造邪祟疑案杀人。
第38章 菩提简【28】 少室山。 郁子幽双手结印,纤纤玉指间漫上朵朵紫莲,莲花掷入十二灵谷,顿时谷门之上又加固一重封印,以对抗吕不达和谢天瑶的攻击。 云汲师兄将温禾的命灯,转交她保管的消息已泄露。 缥缈宗千浮岛两位仙主,于先前仙门大会之上,极力主张灭掉温禾命灯,以安无辜牺牲的仙门弟子,以清仙门之风。 这提议,自然被云汲否定。两位仙主不便插手少室仙门对弟子的惩戒责罚。 赫连断强出魔阴结界之门一事,少室仙府已报往天界,然而少室山弟子著淫书一事,被特意隐去。 未料到,依附少室仙府数百年的两位仙主,竟越级告去了天宫。 温禾著淫书逼出赫连断的荒唐事,天宫皆知。 说到两位仙主越级,不得不提五百年前的仙门分属类别,彼时仙门分四派。 分别是天门派,少室山,缥缈宗,以及全数女修的千浮岛。 天门派一家独大,仙府筑灵脉之上,得天宝物华,器灵充裕,民间信仰之众更是车载斗量。 天门弟子仰仗仙府万年根基,于修仙界甚是跋扈,瞧不上不忌双修的缥缈宗。 双修虽能快速提升灵力修为,但终究并非正统仙道,故而不受天道青睐、福德眷顾,在天门派眼中,缥缈宗算是仙门中的旁门左道,甚至天门仙主羊星河,曾提议将缥缈宗自地仙界踢名除籍。 宗主吕不达率三千弟子,跪守少室山仙门,才求得三大长老出面,保住一宗。 天门派瞧不上不忌双修的缥缈宗,自然更瞧不上全门女修,门可罗雀的千浮岛。 往日召开仙门大会时,帖子亦不屑往两派送去。 缥缈宗与千浮岛唯有紧抱少室仙府大腿,得以于修仙界留一席之地。 后来,天门派被赫连断一手灭门,最大受益者乃缥缈宗与千浮岛,没了权势仙门的威压,自修仙界声名鹊起,渐渐才有了近日局势。 吕不达与谢天瑶已忘当年少室山之恩情,尤其这些年,两门派广招仙徒门生,少室仙府,可望其项背,欲与第一仙门争个高下。 两位仙主,便借温禾一事,向天帝天后陈词。 少室仙府若失了天宫的支持与信任,天界自然会扶持地界其它修仙门派上位,缥缈宗与千浮岛皆会得好处。 以往,天宫灵器宝丹,甚至被晋升上仙的名额,皆被送入少室仙府,两个小门派从未受过天宫恩德。 赫连断被少室山弟子所著逼出界门,吕不达谢天瑶后怕之余,又打起了如意算盘。 倘若魔头真要灭几大仙门,少室仙府首当其中。再有,天界不会任由地仙界至此毁在一个魔头手中,天界才是他们最坚实的护盾。 此次,吕不达谢天瑶是受了天后之命,取温禾命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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