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申眼眶湿润,摇着头,“不,是我们夫妻识人不清,让组织蒙受了巨大损失……” 老于,就是当年营救双胞胎失败,被逮捕后英勇就义的战友之一。 他咧嘴一笑,安慰着顾言申和阮素秋,“我死了以后就来这儿了,后来又见到了许多牺牲的同志,他们说,战争胜利了,国家解/放了,咱们的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了!” 还有那些被处决的卖国贼,到了地府后又被押到孽镜台前清算,桩桩件件都跑不了,尤其是那几个最大的汉/奸头子,被判了几百年的刑期呢! 他和几个老伙计们,闲着没事儿就去油锅地狱边上看热闹,可痛快了! “商判大人,顾同志和阮同志的作为也是情有可原,归根结底,都是那对贼公婆的错,还请您笔下留情,饶恕他们的罪过吧。” 带头的老者恳切陈情,他身后的众鬼也纷纷附和。 “放了顾同志和阮同志吧!” “他们是被大王送入地府的,如果大王觉得他们有罪,也不会轻易放过啊。” “对啊,不知道大王有没有给您留个口信?” 就在商珏犹豫不定之时,大殿内的空地上金光闪过,江芜轻巧地从半空跳下来。 小小的人儿一身黑金法袍,看起来肃穆又庄严。 见到江芜归来,众鬼立马将商珏抛到一边,纷纷对着江芜求情。 “是大王回来了!” “大王手下留情啊!” 商珏起身匆匆走来,“阿芜,你怎么回来了?” 江芜冲他挑眉,“当然是回来帮你解决麻烦咯。” 商珏:“……这麻烦还不是你丢给我的?” 江芜清清嗓子,背着小手看向众鬼:“你们的诉求本王已经知道了,我以幽冥之主的名义向你们承诺:不会放过一个坏鬼,也不会冤枉一个好鬼,更不会寒了英雄的心。顾言申和阮素秋就由本王亲自来安排,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 带头陈情的老鬼点头:“有大王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他们在地府里待了几十年,对这位小鬼王的脾性也算了解,她最是嫉恶如仇,赏罚分明,去了人间历练后,更多了几分世情练达,正义而柔软。 远的不说,华星宜现在可是地府新晋女神,多少年轻男鬼都盼着早日投胎,就为了喝一碗她亲手盛的汤呢。 众鬼离开前,顾言申和阮素秋向那位老鬼道谢:“我们素不相识,您却能冒着受罚的风险来替我们夫妻求情……” “谁说我们不认识了?”老者爽朗一笑,拍着他的肩头,“我们都是战友,是革/命同志!” 突然之间,萦绕着顾阮夫妇心头那团几十年不散的怨气,在这一声声的同志中,悄然瓦解。 他们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满心只有修炼和报仇,都没能去看一看外面的大好河山,和平安定的烟火人间。 他们也曾满怀热血,意气风发,毕生所求,不过是国泰民安。 “言申。”阮素秋握住丈夫的手,绽开了一个柔美平和的微笑,“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团聚,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顾言申看向江芜,“现在我们能去看孩子了吗?” 在知道了她的身份后,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心诚服。 这是他们和江芜的交易——只要放过高玉芬的小孙子,就能见到他们夭折的儿子。 “当然。” 江芜打了个响指,下一秒,她和顾阮夫妇就直接来到了婴灵塔前。 “这里都是未出世的婴灵和幼年夭折的小鬼魂魄,可以当做是……地府幼儿园?” 江芜站在爬满藤蔓的围栏前介绍,里面隐约传出孩童嬉戏玩闹的笑声,无忧无虑,天真活泼。 她一本正经地介绍:“我们地府现在也是很讲究鬼情关怀的,才不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动不动就来个炮烙车裂十大酷刑,那不利于和谐安定。” 现在更流行以工代罪,生前犯过错的人,死后就要根据他们所学的技能,按需分配,为建设新时代地府贡献力量! 当然,除去罪大恶极,行为恶劣的,如高玉芬这样的卖国贼,那还是油锅地狱更适合她啦:) 园内矗立着一座白塔,白色象征着希望,就像这些孩子一样。 江芜摇动门口的铜铃,“虞山鬼母!” “哪个不长眼的又来烦老娘?说了八百遍,领养孩子要打申请报告,按流程办事……” 一个身材高大,嗓门粗壮,虎龙足,蟒眉蛟目,形状奇伟古怪的女人大步走来,见到江芜的一瞬间秒变脸,“哎哟,我们小阿芜回来了?” 她隔着高高的围栏,抄手一捞就把江芜抱了起来,在她宽广的怀抱里使劲揉捏了几下。 江芜被捏得小脸通红,袍子都皱了,连忙抗议:“喂喂,还有外人在呢!” 她鬼王大人的威严都被揉吧没了! 虞山鬼母这才注意到顾阮夫妇,连忙把江芜放下,还替她理了理法袍,一本正经道:“鬼王大人,您来婴灵塔视察工作啦?” 江芜清清嗓子,矜持地点头,“嗯,我带他们来转转。” 又对夫妇介绍:“她是虞山鬼母,又名鬼姑神,这里的小孩儿都是她在照顾。” 阮素秋点头:“我懂的,就是保育院院长嘛。” 江芜想了想,好像也差不多? 进入园内,阮素秋看到草坪上嬉戏玩耍的孩童们,再也按捺不住,“鬼王大人,我的大宝小宝在哪里?” 江芜看向虞山鬼母,后者抬手,在顾阮夫妇头顶轻拂了一下,抽出一缕淡白色的魂力,飘向远方。 很快,两个约莫五岁大小,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跑了过来,亲热地抱住虞山鬼母的大腿,“妈妈!” 两个小男孩都长得活泼可爱,眉眼间隐约带了夫妇二人的神韵。 江芜见阮素秋有些神伤,便解释:“这里的孩子都管鬼母叫妈妈,他们身上的怨气被化解后,就可以安排去投胎了。” 顾言申不解道:“为何我们的孩子迟迟没有投胎?他们是无辜的啊。” 江芜挠头,“这个问题比较复杂……” “还是我来说吧。” 虞山鬼母是地府资历最老的鬼神之一,她对这些婴灵再了解不过。 “婴灵和幼童无法长大,若是死前再遭受病痛苦难折磨,怨气要比成年人更深重,需要更漫长的年月来化解。” 虞山鬼母轻抚着两个小男孩的头,粗犷古怪的面容中却透着毫不掩饰的慈爱,“我记得这两个孩子,他们是发热受寒病死的,怨气很重,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化解,正准备打申请送去投胎时,他们身上又出现了新的怨气……” 夫妇二人瞬间变了脸色。 虞山鬼母看了他们一眼,意有所指:“现在我算是明白,他们俩身上的怨气是从何而来了。” 阮素秋捂脸落泪,“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们……” 顾言申神情复杂地看向江芜,“怪不得你让我们及时收手,迷途知返。” “业力和果报是很复杂的,不光会作用在你们的今生来世,还有你们的子孙后人。” 江芜板起小脸,“人间不是有句话叫‘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吗?所以做什么事之前都要想一想后果,想一想你们的孩子。” “我明白了。”顾言申冷静下来,神色严肃,“您要给我安排什么工作什么处罚,我都接受。” “我看过你生前的档案,你是学哲学的?”江芜想了想,小手一挥,“那就去给那些作死的小鬼讲讲课好了。” 她刚才路过奈河桥,恰逢阴差押解一队新魂经过,为首的几个小鬼才二十出头,死状凄惨,四肢弯折。 她找阴差一问,才知道这帮人年纪轻轻不学好,大半夜跑去高速路上飚摩托车,还不戴头盔,结果撞成一团,车毁人亡。 阴差还向她诉苦,说最近类似的情况在各地都有发生,人间环境越发浮躁,越来越多的人不懂得爱惜自己的生命,害得他们勾魂业务越发繁忙,已经007很长时间了。 还有那些动不动就嚷嚷外面月亮更圆的香蕉鬼,就该让顾言申这样的老革/命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顾言申松了口气,讲课可是他的老本行,而且现在地府的网络还这么发达,足够他一边学习一边输出了。 江芜注意到阮素秋似乎很喜欢这里的孩子们,想了想便问虞山鬼母,“你去年不是还抱怨婴灵塔工作繁重,没有帮手吗,让她来这里怎么样?” 阮素秋眼睛亮了起来,“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留在这里,是不是就能每天见到大宝小宝了? 虞山鬼母打量了她几眼,点点头,“明天过来试工,做满一个月就可以转正了。” “好的,我一定听您的话,好好照顾这些孩子们。”阮素秋激动不已,连忙保证。 虞山鬼母趁江芜不注意,又小声跟她说:“等你和丈夫都转正以后,符合领养要求,就可以打申请报告了。” 阮素秋拼命给顾言申使眼色,夫妇二人瞬间充满了工作动力。 江芜溜溜达达往旁边走了几步,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不管是人还是鬼,总要有点希望,日子才能过下去。 “对了,我还有个事情要问你。” 离开之前,江芜又叫住顾言申,“你们对安老头和高玉芬家下的那个诅咒,是从哪里学来的?” 诅咒破除前,安家男丁的魂魄都被禁锢在了某处,连江芜都无法召唤。 直到顾阮夫妇交出破解方法,他们的魂魄才被释放,接引到枉死城。 江芜当时就很纳闷,居然还有她堂堂鬼王都破不了的诅咒? 顾阮夫妇可没这么大的本事,他们背后一定还有高人指点。 “大人,我不是有意要瞒你,但我确实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顾言申诚恳开口,“那人突然出现,问我们想不想复仇,然后留下了一本修炼和下咒的手札就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真面目。” “手札呢?” “诅咒生效那一天,手札就自燃消失了。” 江芜听了这个答案差点气笑了,这家伙还挺谨慎的。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有人挑战她身为鬼王的威严,早晚要把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给揪出来! * 翌日清晨,江芜从热乎乎的被窝爬出来,揉着眼睛上了《降灵》的商务车。 今天是第五期下半场团队赛,选手们要和节目组工作人员一起坐车去隔壁的庆省录制,路上大概要花三个多小时。 江芜上了车就继续睡,柳蛮蛮蹑手蹑脚地凑过去,声音放轻,“阿芜,你睡着了吗?” “唔……” 听着她迷迷糊糊的声音,柳蛮蛮眼珠一转,又小声问:“昨天在你直播间现身的那对夫妻,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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