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尝已经冲到女子面前,伸手探了探,只是晕过去了,再一看,女子脖子上几个青黑的尖洞,分布成爪型,正在流血。 阿尝哼一声,“假鬼里混进来真妖,趁乱吸人精血。”也跟着进了小巷。 小巷进去就是层层进进的民居,都是小路,阿尝对季玄道,“你查一边,我查一边,一会儿回刚刚的夜市汇合。” 季玄点头道,“你自己小心,有事叫我。”向东边去了。 阿尝向西追了一段路,到处都冷冷清清,前面忽然人影一闪。 阿尝立刻跟上,果然是那黑袍人。阿尝不知是不是真的妖怪,没有贸然动用逍遥袋,只快步奔近。 黑袍人听见响动,回头来看阿尝,整张脸都隐在黑色兜帽之下,看不清楚。见她追过来,忽然拔地而起,上了旁边民舍的屋顶。 阿尝哪容他跑,跟着上去,无奈脚下的罗裙碍事,阿尝一把抓住裙角,随手挽了个结,跟着黑袍人在屋顶之间纵跃。 这身女装实在碍事,阿尝心中烦躁,平时早就追上了,今天慢了很多。 罗裙的布料上乘,又软又滑,才打的结随着阿尝的动作无声无息地滑开,阿尝正打算从一个屋顶跃向另一个,腿被滑开的罗裙一绊,将将稳住时,谁料脚上穿的绣鞋不比往日的轻靴,在瓦片的青苔上打滑,阿尝一个站不住,朝下面直跌下去。 隔壁就是热闹的大街,动用仙法怕是要被人看见。阿尝在拍下去和飞起来之间犹豫了片刻,还没想好,就被一个人一把抱住。 抱住她的人稳稳地落在地上,对阿尝一笑。 阿尝立刻认出来,这是刚刚那个飞眼神过来勾搭人的玉色锦袍公子。 锦袍公子将面具推上去,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道,“忙什么呢?怎么这么不小心?” 请问你是谁?我跟你很熟吗? 阿尝从他胳膊里挣脱出来,道声“多谢”,就要继续去追那个黑袍人。 锦袍公子却不想这么放了她,忽然伸手,抽出阿尝手中一直拿着的糖花,笑道,“要谢我?那这个就当作谢礼吧。” 那支糖花阿尝追了半天妖都没舍得扔,居然被他抽走了。 阿尝大怒,反手去抢,但有人更快,出手如电,瞬间已经把糖花从锦袍公子手中夺了下来。 季玄捏着糖花,脸若寒霜。 锦袍公子看见季玄,并不奇怪,笑道,“三哥。” 季玄怔了一瞬,立刻明白他是谁。世上会叫宁王三哥的,就只有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四皇子宣王,当下不动声色道,“你怎么在这里?” 宣王笑道,“我溜出来凑凑热闹。本来想你今天才回京要歇歇,打算明天才去找你,没想到就遇上了。”指阿尝道,“雪吟?” 季玄哼了一声,“你倒知道。” 宣王道,“能被三哥带出来玩的,也再没别人,总不能是冯将军家那只母老虎。她戴着面具,一时没看出来。走走走,”熟稔地揽住季玄,“我请你喝酒。” 季玄不动声色地躲开他的手,“今晚不行,我还有事。” 宣王一怔,随即看了眼阿尝,笑道,“那好,我明天和二哥一起去看你。” 说罢告辞而去。 见他终于走了,阿尝看看季玄手里的糖花,道,“你还是赶紧吃了吧,免得又被人抢了。” 季玄若有所思地看一眼阿尝,把糖花送到唇边,道,“确实。我也觉得,好像还是先吃了的好。” - 季玄与阿尝回去后照例运化灵元丹,第二天一早,宣王和穆王就结伴来到宁王府。 季玄道,“这两个皇子想必和宁王之死有关,你和我一起过去。”让阿尝换了男装。 宣王正在等着,一眼看见阿尝,对她微微笑了笑。 宣王身边是另一个年纪相若的男子,眉宇间一抹去不掉的忧郁之色,应该就是宁王的二哥,穆王。穆王自从看见季玄身后的阿尝,目光就一直有意无意地在阿尝身上飘来飘去。 阿尝知道在他眼中看的是死去的雪吟那张妩媚的脸。心想,雪吟不是你送给你弟弟宁王的吗?难到还舍不得了? 他们只有三兄弟,各个同父异母。三人的大哥皇太子前几年就得病死了,新太子一直未立,否则也不会生出这种乱子。 “三哥回来后还没去见过父皇?”宣王问。 季玄道,“我回来后父皇还没召我。” 宣王点头道,“父皇是病得重了,清醒的时候不多,想来什么时候醒了,很快就会见你。”语气轻快,并没有任何担心的意思。 三人的话题兜来兜去没个完,终于绕到关键的地方。 穆王道,“三弟,听说你这次回京的路上得了重病?” 季玄听他终于问起这个,向后一靠,笑道,“何止是得了重病,根本就是死了一回。”
第70章 糖花4 宣王是真的吓了一跳,连忙道, “死了一回?三哥你不要吓我。” 季玄道, “我得了种怪病, 五脏六腑都疼得厉害,后来迷迷糊糊,看到有鬼差来捉我。我跟着他们到了地府幽冥殿。可是幽冥殿上的鬼王查了册子,说我阳寿未尽, 有大福报未享, 又把我送回来了。”说罢,微笑着看着两兄弟的表情。 “大福报”三个字显然是触动了二人心事, 两人脸色都变了变。穆王蹙眉不语, 倒是宣王抢先道,“三哥,幽冥殿什么样?好玩吗?” 季玄似笑非笑道,“幽冥殿森严肃穆, 鬼王铁面无私,进去的人人都要过审, 查了今生的言行, 安排来世的福祸,罪大恶极的要先进炼狱受苦,皇子乞丐皆一视同仁。”对宣王笑笑, “那地方人人早晚都要去, 四弟到时候就知道了, 不必着急。” 阿尝听他拿话来镇唬敲打这两个皇子, 暗自好笑。 这番话说出来,只见穆王脸色更黑。 宣王机灵,立刻换了个话题,只问季玄牧州的风土人情和这次回京路上好吃的好玩的,不一会儿三人又言笑晏晏,看起来真的如同好兄弟一般。 过了一会儿,穆王起身更衣,站起来时微微向阿尝递了个眼色。 阿尝心中疑惑,难道雪吟和穆王这个旧主之间还有什么猫腻? 这种小动作哪里躲得过季玄那双洞察秋毫的眼睛,季玄见他出去了,趁宣王低头喝茶的空,对阿尝微微示意,向外面偏偏头。 阿尝随即道,“王爷,我出去看看午膳可摆好了。” 季玄点头答应,放她出去。 阿尝出来,心想,穆王会去哪儿?话本子里这种时候,都是要去后花园暗通款曲,可不知道这宁王府的后花园到底在哪儿。阿尝一路东张西望地乱走,并没看见穆王的人影。 正走着,忽然有个小丫鬟上前来,低声道,“姑娘,请跟我来。” 阿尝看她一眼,心道,季玄啊,我帮你发现了你府里的内奸一只。 两人走出不远,来到一个屋子,像是收放整理花园的杂物的地方。小丫鬟先施一礼,告退了。 阿尝刚进屋子,就冷不防被人一把拉进怀里抱住。 居然还真是来偷情的。 阿尝一拧身就从那人胳膊下钻了出去,退开两步,果然是穆王。 穆王见她毫不留恋地躲开,神色复杂,凝重中透出伤心,深情款款道,“吟儿,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何止喜欢上了,你家吟儿都跟那宁王殉情了好吗?阿尝犹豫不决,不知他们三人的纠结关系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只好不出声。 穆王道,“我听说三弟死的时候,你也随着自刎了,后来又跟着重新活过来的?” 阿尝心想,你消息真灵通。不过这件事可绝不能认,否则阵营站错,就什么都探听不出来了。于是调整了一下表情,“自刎?”冷笑一声,“我是被他死前杀的。你那时在哪儿?也不来救我。” 穆王深吸一口气,踱到窗边,“果然,我猜就是这样。他就是那种人,心狠手辣,喜欢的东西,到死也不肯放手。”转过身温柔地凝视着阿尝,“你别生气,再耐心等等,一旦成事,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你才是心狠手辣的那个吧?阿尝心道,自己的女人都能送出去做内奸。 “你们又是怎么活过来的?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因为他有什么大福报?” 阿尝道,“我并不知道,我只是像睡了一觉,就忽然醒了。” 穆王点点头,“他心思深沉,说不定是他搞的什么鬼,我也不信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递给阿尝,“这是我最近新找来的毒,无嗅无味,死时就像心厥疼痛而死,一点痕迹也没有。他在入口的东西上那么小心,都要人试过,没机会下手,你只要在和他……”神情纠结难过,似乎有点说不下去,“……的时候,在嘴里先含化了,喂给他即可。” 穆王看阿尝睁大眼睛看着他,又拿出一个小瓶,阴郁的神色中露出一抹微笑,“你怕什么?此药起效不快,这瓶是你的解药,事后服下一粒就没事了,不必担心。” 看阿尝默默收下两个小瓶,穆王道温柔道,“吟儿,如今你终于回京了,我必然会找机会想办法来看你,你等着我。今天时候太长了难免让他起疑,你先回去吧。我过会儿再走。” 阿尝点头出去,心想,这穆王真是个狠人,却似乎对雪吟还算有情。 两个皇子一直呆到中午才走,他们一走,阿尝就把两个小瓶拿出来给季玄看。 季玄随手倒出来一粒毒丸,放进嘴里尝了尝,赞道,“这毒不知他是从那里找来的,倒还不错,吃了只怕没救。” 阿尝虽然知道这凡间的毒全然奈何不了他,还是默了默。 阿尝又把解药递给他,季玄照样吃了一粒,咀嚼两下,就不说话了,幽深的眸子里全是悲悯。 “怎么了?”阿尝不解。 季玄道,“这一颗不过是蜜炼的连翘、黄连、木通之类,只是寻常清心败火的药丸,并不是解药。” 想到穆王给解药时脸上那抹微笑,阿尝胸中一股火腾地窜起来,只想骂人。 季玄淡淡道,“想来不给她解药,倒不一定是非要她死,而是怕她下手时临时心软后悔,喂给宁王。” 阿尝想想道,“难道宁王就是被他害死的?说不准就是雪吟下的毒?” 季玄道,“也许。可是宁王的尸体那样,倒不像是服了什么毒。” 阿尝道,“可惜这次没空问他,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套套他的话。” 季玄却不那么想,“这人手段狠辣,心思叵测,你以后还是不要单独见他的好。” 阿尝嗤笑道,“他不过是一个凡人,还怕他不成?” - 傍晚,季玄不知做什么去了,阿尝一个人无聊,拨琴桌上的琴玩,不得其法,却觉得一下一下,琴声铮铮,也很好听。 “娘亲说你弹琴不好听,我却觉得挺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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