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崖听见了,眼睛还闭着,唇角却不动声色提了提。 朱小婉又想到什么,面带苦色:“我还得去查查,傅阿绫背后这个绵族又是怎么一回事——” 徐瑾立即抓紧机会,开口道:“正好,事情也聊完了,您忙,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事v信联系!” 终于顺利告辞。 徐瑾在那位墨叔的热情挥手下狂奔出了巷子,走到另一条路口才缓缓停下脚步松了口气,感觉活过来了。 和人社交真可怕。 她只想当一辈子宅女。 下一秒,顾清崖杵了杵她。 徐瑾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别老动手动脚!” 顾清崖捂着胳膊欲言又止:“我只是想问问……你不想知道朱小婉查出来的结果?” “有一点,”徐瑾挥挥手,“不过也不是非常想,又不关我的事,案子破了对我有好处,没破也不关我的事。” 顾清崖痛心疾首:“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凉薄!” 徐瑾:“怎么,有意见?” 顾清崖:“怎么能呢,好巧,我也是。” 前脚发誓要当一辈子宅女的徐瑾,后脚就在顾清崖的催促下,来到了傍晚的菜市场。 没办法,家里冰箱是空的,而接下来的周末还要吃饭。 她试图学着记忆中的徐母一样和卖菜的大妈讲价,大妈却操着一口浓重的口音,拽着耳朵喊:“你说撒子咧?我这耳朵不好使,再大点声姑娘!” 徐瑾说到第三遍,注意到周围人群屡屡投过来的目光,果断放弃:“……算了,就这些吧。” 大妈瞬间喜笑颜开,麻利道:“好嘞,三斤香菜,10块,您拿好了。” 徐瑾:“……” 是什么让三十岁大妈的耳聋症状突然好转,堪称医学史上奇迹? 是玛尼。 而徐瑾拎着大包小包的菜,艰难走在回去的路上,只想大骂尼玛。 她决定今天不吃够一整碗香菜她不睡觉。 洗菜途中,顾清崖一直在旁边晃来晃去。 仗着家里现在没其他人,这个动动那个摸摸,不时问她:“听说这个叫不锈钢盆,是用什么做的?” 徐瑾一边择菜一边面无表情道:“我书包里第三本是物理书,物理书第一面夹着两张卷子,上面是这两个月的月考成绩。” 顾清崖挑眉:“嗯?” 徐瑾:“你睁大眼睛看看,我这个24k无污染纯学渣,是能知道不锈钢盆用什么做的人吗?” 顾清崖:“……” 他放下盆,又拿起旁边的电饭煲锅胆:“那这个呢?听说是用电加热?如何加热?你说本座现在要是请雷公电母过来,能让这锅饭立刻熟吗?” “不能。” 徐瑾把青菜放到砧板上,DuangDuangDuang地开切,冷漠道:“但是如果你想再死一次的话,我能成全你,不过会因为电饭煲爆炸,然后立刻陪你殉葬。” 顾清崖:“……” 他安分了一会儿,又说:“你是要炒菜?” 徐瑾一言难尽地瞥了他一眼:“不炒菜难道菜炒我?” 顾清崖“啧”了一声,一手放上她的肩膀:“这么暴躁干嘛?我是想说,要不然给我试试?我来给你露一手。” “你?”徐瑾蹙眉,“你连炒菜都会?” 顾清崖笑笑:“以前四处游历时做过一两次。” 徐瑾沉默两秒:“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顾清崖诚实道:“炒菜我就挺不会的,只做过几次。” “不用谦虚。我懂,天赋异禀嘛。”徐瑾点点头,语气不明。 她抬手把铲子扔给顾清崖,又解了围裙道:“那你来吧,我先洗澡去了。” 等徐瑾洗完澡,换了身家常的衣服出来,头发还没擦干,就听见厨房里“嘭”地一声巨响。 她愣了一下,快步推开卧室门赶过去。 ——一脸黑烟的顾清崖从一片狼藉里探出头来,这次真成了黑猫:“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你听我解释。” 徐瑾掐了自己一把,努力镇定道:“我听你解释。” 顾清崖:“……” 他把那碟子炒的又糊又烂的青菜端了出来,尴尬说:“其实我厨艺确实很不行,真没跟你谦虚,刚刚查手机问怎么炒青菜,一回头锅就炸了……” 徐瑾看着这盘四不像的菜,捏了捏人中:“看得出来你确实没谦虚了。” “算了,”顾清崖把菜往桌子上一放,视死如归道,“我不解释了,你还是直接开打吧。” 徐瑾:“……” 打是打不过的,她只能押着顾清崖让他把厨房里里外外收拾个遍,结果顾大少爷连擦桌台都擦不干净,还一脸无辜纯良:“我从前从来没做过这种活。” 徐瑾一边教他洗抹布要用洗洁精搓一搓,一边翻着白眼随口问:“那你从前做什么?” “年少时我家这些活都是下人来干的,”顾清崖嫌弃地盯着手上的脏抹布,“我素来爱骑马游街,游玩四方,后来拜入天韵山,这些活也都是外门弟子做的,我只负责练剑和除魔卫道就行了。” “哦,懂了,”徐瑾扯了扯嘴角,“顾大少爷是朵富贵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呗。” 顾清崖想了想,搬出了她的标准名言:“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要问你有意思的事你不记得,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你倒是记得清楚!” 徐瑾一抹布丢过去,毫不客气,“快擦!擦不完今天别想吃饭!” 顾清崖伸手把丢到身上的抹布从肩膀上拿下来,十分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挑着:“一定要擦吗?” 徐瑾哼道:“你说呢?” 顾清崖绕到她的另一边,用抹布敷衍地擦了两下灶台:“我看你做这事倒是很熟练的样子,你经常做?” 徐瑾慢吞吞地擦着另一边的灶台:“对啊。” “你们不收下人吗?” “那是封建主义的糟粕规矩,建议你看完历史近代上下一千年再来跟我说话。” “我了解过了,如今在别人家里做活的叫保姆。” 顾清崖漫不经心道,“你家怎么不请一个?难不成你一直一边读书一边干着这保姆的活?” 徐瑾动作一顿。 片刻后,她把手里的抹布往灶台上一扔,忽然索然无味:“是啊,我和保姆也没区别了。” 从记事起,母亲就要求她要上灶台学做饭。 她其实对这一行很不感兴趣,最后虽然学会了做菜,却总做得不出彩,平平淡淡无滋无味,徐母为这个,斥责过她许多回。 徐瑾曾经也以为,别人家的孩子真的如同徐母口中所说的一样,样样都会什么都好,也和她一样从小就被要求要帮父母做家务。 后来她才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别人家的孩子高兴了可以撒娇,难过了可以委屈,生气了可以撒泼打滚。 而她在父母面前显露任何情绪,得来的都是不屑和嘲讽的目光。 他们只会说:“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幼稚。” 他们还会说:“这有什么值得难过的?矫情。” 再长大一些,她又发现,原来别人家的孩子是不用小小年纪学着做饭的,原来他们是没有那么多家务活要干的。 他们可以有许多朋友,有很多喜欢的玩具,可以随时出去玩,可以不用担心妈妈发脾气不给早餐钱又得饿肚子…… 而这些,都是她所没有的。 她有的,是一对思想封建落后、满口传宗接代、扔了许多个孩子、为养胎的钱掏空了家底,却还是不死心、仍然想要生个男孩,甚至不远千里、一把年纪还要抛下女儿一个人去上陵市做试管婴儿的父母。 也只有这个时候,徐母平日里对徐瑾的过度严苛教育才起了点作用——能自己做饭,不至于让她一个人在家饿死。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好命,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勺的,”徐瑾盯着他,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我命贱,享不了保姆的福,只有做保姆的命。” 顾清崖沉默片刻,却忽然捏着手里的抹布,缓缓笑了:“倒是第一次听人说,我‘命好’。” “不是吗?” 徐瑾说着,灶台也懒得擦了,坐在椅子上,随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别的不说,你渡个劫,把我劈出来了,我在人间轮回受苦,而你就睡了一觉,记忆功力法术什么都在,一觉醒来还能跟着我蹭吃蹭喝——命难道不算好吗?” 顾清崖想了想:“嗯……怎么不算呢。” 他第二次搬出了徐瑾用过的万金油语句:“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徐瑾:“……” “突然觉得和你待在一起也挺好的。”徐瑾支着下巴,目光飘远了些。 顾清崖:“哦?” “你一出现,我就只想笑了。” 顾清崖脸色一黑:“本座长得很好笑吗?” “那倒没有,”徐瑾诚实道,“是你每次一开口,我都想笑。” 顾清崖:“……” 这两句话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临安大人很生气,临安大人试图甩袖而去,临安大人…… 临安大人被拦住了。 徐瑾人还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臂却横在他面前,面带微笑:“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想跑。” “把厨房收拾干净了再走!” 顾清崖:“……” 临安大人气焰瞬间熄灭。 他灰溜溜退了回去,任劳任怨地继续清理起了厨房。
第23章 医院 等顾清崖好不容易收拾完了, 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徐瑾最后还是自己动手下厨,简单炒了两个家常菜。 顾清崖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徐瑾满眼嫌弃:“你难道打算天天这么蹭吃蹭喝?我可没多少生活费嚯嚯了,那捆香火在我书包里放的都要生灰了, 你真不吃?” 顾清崖:“不。” 徐瑾微笑警告。 “要吃也不是不行,”顾清崖立刻改口, 勉为其难道, “不过得买好点的,至少别供起来一股烟味儿。” 徐瑾拍桌:“好办,明天我去看看哪儿有卖这个的, 要什么款式什么牌子你自己挑。” 香火总比饭钱便宜。 不等顾清崖反对,她就把这事儿定下了。 第二天, 徐瑾难得睡了个好觉——以往徐父徐母在家,她都是必须在七点以前起床做饭的。 而今天她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一扭头就看见顾清崖坐在窗台上,一条长腿屈起, 正垂眼拿纸巾在擦拭他那把本命青莲剑。 阳光从窗外折射进来, 大半洒在了他身上,光铎在他脸侧,将他棱角分明的一张脸都照得柔和起来, 显得神圣又神秘。 这种仙风道骨的气质,以至于让人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他穿的不是卫衣, 而是那身英姿飒爽的黑色长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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