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城,想到这个地方,舟月心中微动。 她抬眼向空悟一笑,【好。】 “既然我幽都军要来素叶,本君自然也要留在这里。”连璧魔君一副理所当然,丝毫不在意空悟愕然的目光。 “我也要留在素叶。”小雪心一横,就咬牙喊道。 这个连璧魔君对高僧一副恨之入骨的模样,她一定要留在这里保护高僧,免得这个连璧魔君趁怨潮之乱对高僧下黑手。 舟月失笑,她想了想,觉得这大概就是一切因缘自有天注定。有空悟在,这个叫小雪的女孩子也不会出事。 朔风垂垂下眼,任凭舟月牵过自己的手。两人手心相扣,是能珍重一辈子的温暖。 【我们走吧。】 舟月点点头,她用手指在朔风掌心画出一个法阵,两人瞬间化作流光消失在众人面前。 * 朔北城不比素叶城,只是瀚海沿边的一座小城,只是因为背靠褚山,所以才占据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 这里没有空悟的佛光照拂,漆黑的夜幕下,朔北城像嵌在瀚海边的乌黑礁石。怨潮盘旋在瀚海另一岸,还并未渡湖攻来。 凡人虽然察觉不到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本能地感知到危险。 朔北城内,家家户户都熄灭了灯火,暗夜里,只有几个守兵举着火把在城墙上巡逻。 自上一任皇帝尊荣王正统登基后,就率兵将北狄人赶出了瀚州以外,统一天下。继任者更是励精图治,让北地的梁人过了将近六七十年的太平日子。 几十年时光匆匆而过,久到梁人已经忘记了战争的残酷和曾经洒下的热血。 现在的朔北城,生活的既有梁人,也有曾经的狄人。 从云层之上俯视漆黑的朔北城,朔风轻声道,“这里变了许多了。” 上界一日,下界一年。 其实回想起来,他们并未离开朔北多久,但如今已然沧海桑田。 舟月和朔风并肩坐在云端,他们正在为朔北城上空布下防御法阵。 也许是因为舟月现在还没办法开口,朔风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想逗她开心。 “月月,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原来的名字。” 舟月回过头,眼睛闪闪。她想让朔风继续说下去,她想了解曾经的朔风。 清荷仙子讲过,想要喜欢一个人,就要了解他的全部。 朔风莫名觉得心里涌上暖意,他继续说,张扬的眉目少年意气,“我出生于朔北,所以阿爹给我取名思朔,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收复朔北之北。” “只是后来,这个名字不能用了。所以我给自己取名叫朔风,告诉自己永远不要忘记这里。落叶归根,我也希望自己能像风一样回到这里。” 说这句话的时候,朔风低下头,语气甚至还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轻松释然。 朔风弯弯唇角,“现在,和那个时候不一样,我又回到这里了。” 【这个名字很好,我喜欢朔风。】 舟月伸出手,摸摸少年头顶的乌发,发丝乖顺地穿过她的指间。 但朔风的脸突然一红,明明舟月只是在真心诚意地夸奖这个名字而已。 他别过头,眉眼忽然锐利,因为一团乌云正向朔北城奔来。 没想到,怨潮里的东西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寂华剑闻令出鞘,银白寒光“咻”地刺向乌云。 眼看剑光就要撕破乌云,“小友且慢——” 老人慌张的声音很是熟悉。 接着是一个更急促也更轻快的声音,“月月姐姐,朔风哥哥,我是阿狸!” 黑云渐渐散开,原来里面挤满了狐妖。 大长老的左右,一边是阿狸,一边是蕴香。 【你们不是去涂山了吗?怎会来朔北城?】 舟月没有说话,金色的字迹浮现。 阿狸微微一愣,她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些什么,但还是笑着解释,“九尾大人说,我们想干什么就去做吧,涂山不会阻拦。” 大长老点点头,“六界逢邪灵之难,听闻连魔修也前来支援,我们青峰山一脉也想尽些绵薄之力。只是涂山碍于封印不能出世,我们此行下界,也是九尾大人的默许。” “大长老和阿狸先来青峰山召集了些族人,这才晚到了些。”蕴香含笑道。 【多谢大家。】 邪灵一难,事关整个六界的生死存亡。这样的戮力同心,很是让人动容。 阿狸许久未见舟月和朔风,之前又总是被九尾拘在涂山修炼,现在说话连语气也快活不少,她冲朔风吐吐舌头,“我如今长进许多,才不会让你扒皮。” 大家都哈哈笑了。 在这样的险境之中,能有些许轻松的片刻也很是不易。 但好气氛并未持续多久,怨潮似乎察觉到了朔北城这里陡然凝结的庞大灵力。 连绵不绝的黑色潮水开始从瀚海翻涌上岸,高达数百丈,绵延千里,极速向朔北城扑来,仿佛从地表之下爆发的熔岩海啸。 而夜幕之下,大雨蓦地滂沱倾落。 舟月摸到滴在衣襟上的“雨水”,那水渍处已经被灼烧成黑色的灰烬,还留下一圈还泛着火光的破洞。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鬼面来 这并非普通的雨水, 淅淅沥沥洒在身上,如同火焰灼烧皮肤。 舟月凝神俯视朔北城,笼罩在朔北城上空的防御结界正在阻挡这场磅礴大雨, 然而结界隐隐还是出现了裂缝。 “咔擦咔擦”,如同冰花正在碎裂, 半圆形的结界从中心开始塌陷, 雨水如潮, 似乎即将吞陷小小的城池。 【有两道城门, 我们分头去守。】 眼看怨潮即将冲入朔北城, 舟月向朔风点点头。 身后的青峰山狐妖也分成两列, 跟在两人身后,化作道道流光,从云层之上俯冲而下。 * 朔北城宁静如初,在这样的夜晚,家家户户都在安睡。 在城墙值守的老兵本在打盹, 还嘟囔着吃肉烧酒, 但他耳边忽而忽而传来急促的风声雨声, 甚至还夹杂着某种兽类的嘶吼。 老兵睁开眼,雨水啪嗒落在脸上,热热的疼。 他想伸手擦去雨水, 却蓦地从脚下的水坑发现自己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黄豆大小的血坑,仿佛是被火折子烧出来的。 这哪里是雨,分明就是从天而降的烈火星子。 老兵心中一骇,拿头盔格挡住脸不, 朝城下去望。 他瞬间瘫软了在地上。 那都是什么东西? 江潮?海啸?仿佛都不是。 因为正有无数鬼魂似的兵马从瀚海之中爬出来, 急速向朔北城攻来。 那些风雨之中夹杂的嘶吼就来源于此。 不是北方的蛮人, 而是更加可怖的东西。 老兵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举着火把冲上城垛, 点燃烽火。他的浑身都好像正在火海中燃烧,但他还是粗着嗓子、尽全力喊道,“敌袭——” 这一声“敌袭”惊扰了还在沉睡中的朔北城。 一盏盏灯火点燃,整座城池由北向南转瞬明亮如白昼。 黑夜中的东西彻底显现,那一场雨,或者说是燃烧的陨星从天而降,根本无法有人能够在这天外之灾里活下来。 老兵扭头,回身去望仿佛已经被点燃的城池,恐惧和绝望层层叠叠地蔓延。他甚至连寒颤都打不了了,只是呆若木鸡地瑟缩在城垛角落。 闭上眼,然而预料之外的死亡没有到来。 浑身暖洋洋的,老兵试探地睁开眼睛,视野之内都是遍地的金光,却并不刺眼。 他死了么? “这人还没死?” 一只八九岁小丫头的手摸上老兵的脸。 老兵觉得脸上痒痒的,他忍不住也用指头去触碰那脸上被火星子燎出的凹陷。 这是怎么回事? 他瞪大了眼,那伤口竟然凭空消失了,他傻愣愣地仰视这个并没有多高的小丫头。 模糊的眼眶干涩,一点灵光柔柔撒入,老兵终于看清眼前的来者。 身前半蹲下来的确乎是一个年岁不大、玉雪可爱的小丫头,她后边还站着一个玄衣玉冠的少年。 那少年听到他低低的“嗬”声,转过头。 一张青铜鬼面。 老兵只能依稀从那鬼面后露出的锋利下颌猜出少年英气俊美的面容。 为什么会带这张面具? 疑惑尚未从脑海中消失,一个更加惊骇的念头在老兵脑中升腾而起。 这个人,这个人,不会就是几十年前带着面具的那个少年吧? 几十年里,朔北城的孩童都听着一个传说长大,老兵也不例外。 那一幕,以至于凡间曾留下野史记载,其名为鬼面将军传。小传中的少年无名无姓,只有文字记录过曾少年拔出的惊天之剑彻底将北狄人赶出了朔北城。他确实做到了凡人根本不可能完成的神迹,可剑光早已和失去踪迹的少年一同湮没在岁月长河,只有翻开史书时才能一窥惊现的摄人威光。 会是那个传说里仙人一般的鬼面将军吗? 老兵悄悄抬起眼。 透过脸上的青铜鬼面,朔风清晰地看见老兵眼里的敬畏和了然。 但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么多,因为怨潮里的诡物正在向城墙攀缘,像腐烂的黑泥般堆在城墙下。 “阿狸,你和族人在这里看着这些人,我去城外。”朔风淡淡道。 阿狸心中有些吃惊,这还是朔风第一次没那么恶劣地跟她说话。 她很快答应下来,和族人们一起为城墙上受伤的守兵疗伤。 果然不是凡人啊。 守兵们激动之余,更有得窥神迹的庆幸,他们将目光投向正在掠往“黑潮”的鬼面少年。 那个脸覆鬼面的玄衣少年踏空而去,疾奔中他玉冠高束的马尾飞扬,露出冰玉一般清透白皙的脖颈。 朔风刚刚站定,就见到四面八方的怨潮包围了他。 眼前顿时陷入黑暗,仅仅耳边有兵器相击而迸发的蜂鸣。 他睁开眼,记忆里曾经的一幕再次显现。 怨潮试图用那场战争的幻境来困住他。 战场萧索空旷,风起尘扬,凝固干涸的赤色被埋在重重沙土之下。埋不住的,只剩战场上横陈遍地的残破尸首。 一个南梁士兵被马刀削断半边脖颈,只剩颈侧连着薄薄一层皮的脑袋半掉不掉。而他手中长枪已狠狠刺进身前北狄士兵的胸膛,枪尖的脏腑肉块顺着枪杆漓下,徒留一地血泥。猩红液体在沙地刀剑扫过的凹槽汇集,形成了某种残忍的图腾。 然而这些都只是虚影。 真正要夺人命门的刺向朔风眉心的刀尖。 这一刀狠辣纵劈,风中竟响起蜂鸣。 一角玄色衣袍如纸片坠落。 朔风看清了来者,马背上的阿勒只余一具骨架。 少年飞身凌空,足下轻点。手中寂华剑前勾,劲道遒劲,阿勒不慎被踢翻至马下。紧接着,剑尖回旋,阿勒额前的鹰形金饰被一分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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