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师兄,我会帮你的。”林西心里纷乱不堪,不能完全相信他,可是他所说的与自己经历的重合度极高。 “我会帮你,但不是现在……等我想清楚再告诉你好吗?我现在脑子里很乱……” “我明白你的感受,最开始知道这些事的时候,我也同样难以接受。没关系的,你愿意帮我已经很好了,不急这一时。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设法传信告诉我,我们一起去禁地找月娥。” 林西点点头,“我先回去了,师兄也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回到住处时,初六初七已经在屋内。 初七抱着个红果子啃得正开心,看见林西回来,忍不住向她邀功,“师姐快来尝尝,我新挑的果子可好吃了!” “我没什么胃口,你们吃吧。” “师姐怎么了?不开心吗?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 “没有……对了,我和冀铭师兄从前关系如何?可曾结怨?” “师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偶然想起,若是不好作答便罢了。” “没有啊,这有什么不好作答的?唔……冀铭师兄与师姐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位师兄喜欢月娥师姐,而月娥师姐与师姐又是好友,所以日常交际中总免不了碰到。可就算碰到了,你们也最多寒暄客套几句,并无其他交集。所以并不存在什么宿仇啊结怨啊。至于……至于那次大殿上,他突然指证师姐堕魔,我也想不出是何原故。不过,我更乐意相信师姐,师姐明明还是像以前那样对我们好,才没有堕魔呢!” 按照初六初七的说法,冀铭与她并无私仇,所以大殿之上的指控并非蓄谋已久,可能遭受某些变故而临时起意。 至于是何变故……林西又想起了今天关于历史进程改变等一系列的话。 关于这个历史进程,有个更合适的说话,叫作时空悖论。不知为何,林西脑中跳出许多关于此事的解答,好像很久以前就有所接触过。 时空悖论也称作祖辈悖论,一个人穿越到某个祖辈诞下后代前将他杀死,那么所谓的祖辈就绝后了,也就不会有那个人的出生。既然那个人出生不了,那他又怎么穿越到从前杀死祖辈? 或许从他杀死自己祖辈的那一刻开始,世界产生分裂,进入两条截然不同的轨道。 一条轨道,是他原本的时空,为了保证时空秩序的正常,他永远杀不死自己的祖辈;另一条轨道是相似的平行时空,他可以杀死祖辈,但是此祖辈已非彼祖辈,另一个世界的祖辈,与他本身并没有关系,所以就算杀死了也不会妨碍自己的出生。 可是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因为他的意外之举,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原以为只是一个细微之举,但是一个变量引起另一个变量,就如同多米诺骨牌的推倒,引发连锁反应,照此发展下去,只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代入林西的状况,就是她拒绝救猫的那一刻起已经诞生了一个新的平行空间。 因为举动与历史进程相悖,所以她现如今身处的时空,就是新诞生的未知的时空。 至于为什么这个时空的人会有那个时空的记忆……很有可能是新诞生的时空本身就是错误,两个时空正试图强行融合在一起…… “师姐,师姐!” 初七唤了好几声,林西才终于回过神,“怎么了?” “还问我们怎么了?师姐一直不搭理人,我们还想问你怎么了呢。师尊过来了,师姐不是找师尊有事吗?” 林西抬头,正见师尊站在门口,白衣胜雪,纤尘不染。 他神情自若,目光温和,完全没有不久前捱受痛苦的狼狈。看现今这副模样,林西都不由怀疑当时门内压抑痛吟,全然是自己幻听。 “师尊,您与师姐有事要聊,弟子们先告退了。”初六初七还是极怕他,觑着空子就想溜走。 师尊也不为难这两个小孩儿,仅在口头告诫他们要多温书,未曾过多苛责。 待两只小奶团离开后,林西起身施礼,又问道:“师尊身体还好吗?” “无碍,老毛病了,时不时发作一下。倒是你……当时来寻为师,所为何事?” “是……”林西本想替之前忽略他的事道歉,但想想总觉得尴尬。于是干脆缄口不提,转换了话题,“是因为徒儿近日总做一些奇怪的梦,或许与之前的记忆有关。想着师尊曾在我体内留有一丝灵力,不知可否探查出什么?” 师尊指了指座位,林西顺意坐下。 他并指在她眉眼轻点,细丝般的灵力游遍她周身又汇聚他指尖。 “你一切安好,并无任何异样。” “看来并非妖邪作祟……” “为师好奇,你都梦到了哪些内容?” 作者有话说: 科学理论详见百度百科 文章不够严谨
第十七章 “我梦到……自己做出违背本心的事。” “此话怎讲?” “师尊觉得失忆前的我是什么样的?是否仁慈善良,极具同情心?” “你向来冷静自持,果断决然,不会轻易被任何事物动摇。至于善心,你自然是有的,不过是在权衡再三后才会施展。” “那师尊认为我是否会特地救一只受伤幼猫,带在身边悉心照顾,伤好后还会将它带回仙门?” “若那猫本是无辜且有性命之忧,你自然会施救。可带回仙门……为师觉得你不会,你不喜猫犬又怕麻烦,怎会去自找麻烦?” “我也觉得我不会,可是在梦里的我总是做出违背本心的事。” “一个梦罢了,何必当真?” “就仅仅是梦吗?若真只是梦就好了……”林西怔忡,低声喃喃。 “西儿,看你心绪不宁,精神不济,想来被梦中之事烦扰许久。只是你方才所说救猫之举,为师若没有记错的话,那是月娥与玉成的经历。月娥一向热心善良,殷切救猫并带回仙门,实属理所当然,不应稀奇。只是他们的事与你何干?何故因此而烦恼?” “因为在梦中,月娥的经历都加诸在我身上,我才是那个救猫之人。” “你都说了是在梦中,梦中之事自然不可当真。” “可究竟哪个是梦,哪个是真实呢?若是此时此地才是梦,梦中一切皆现实,何解?” 师尊被问得一怔,随后笑道:“未曾想你竟悟出了禅机,‘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此时你如庄周梦蝶,虚实难辨,自然无解。但是……为师觉得,一切遵从自己本心就好,本心相信何处是真,那便是真;本心相信何处是假,那便是假。莫问底细,莫探虚实,毕竟假作真时真亦假,真假如何,已不重要。” “遵从本心吗……师尊,弟子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你直说便可。” “若遵从本心会带来无法预知的灾祸,那我还该遵从本心吗?” “灾祸?” “譬如山河倾倒,苍生覆灭;譬如流血漂橹,尸骨堆山……师尊觉得我还应该坚持本心吗?师尊心怀天下,所谓本心,即是苍生。您坚持本心,并不会陷入两难地步。可我不同,我一介俗人,大道未成,所谓本心,与苍生无关。甚至坚持本心会危害苍生,想维护苍生就不能坚持本心,我该如何抉择?” 师尊显然被她这个问题问住了,半晌无言。垂眸沉思时,长睫覆下一痕阴影,将那双古井深潭遮掩。 “我在想……我虽非圣人,但也未做恶徒,向来利己,可也分得清孰轻孰重。或许为了这所谓的苍生,我应当放弃一己私欲,遵从历史进程,违背本心,选择救猫……” “不,西儿……我问你,口中所谓的灾祸,究竟是梦到的还是听旁人说的?若是梦到的,毫无根据的事如何可信?若是听旁人说的,以讹传讹的事更是不可信。况且,就算你做出违背本心的事,便能保证一切顺遂吗?或者说,你选择遵从本心,就一定会带来灾祸吗?现如今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担忧都只是杞人忧天。 “若真到了最后困境……拯救苍生的重担应当落在为师肩上而不是你肩上。 “虽然你现在已不是垂髫稚子,可为师还是希望你像初六初七那样每日都过得无忧快乐,而不是现在这般为拯救天下的事绞尽脑汁。这些事,本就与你毫无干系。无论你的抉择是什么,带来的结果是什么,为师都不会怪你,为师只会怨自己能力不足,不能使山河永固,天下太平。所以你不用再烦恼了,遵从本心便好。” “……谢谢师尊。”师尊的这番话,令她惊讶,又令她心安。 使她知晓自己在无知情况下犯错时,仍有一道壁垒可供自己倚仗躲避。为师者尊,如父如兄,也不过如此。 心中本就对他敬重,此时尊敬之情又更上一层。他能说出契合她心意的话,能给她指引,能给她退路,若她真有一位兄长,或许就是他这般模样吧。 本来林西还想询问关于道祖的事,但细思后觉得今日所问之事太多。师尊聪慧,再提供信息给他,他必然能猜测出一些微妙关联。但林西在一切得到正确答案前,不想旁人知晓太多。 “对了,师尊,徒儿觉得自己的剑法咒术恢复得差不多了,招式也记得大差不离。所以师尊以后不必再特地到小院来教我,您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 师尊被这话说得愣神片刻,但很快拉回思绪,点点头,道:“为师知道了。” 师尊向来说到做到,自从答应不来小院,那日起便真的没有来过了。 初六初七这两孩子不用被督促功课,落得安逸快活,连林西自己也落得清闲自在。自然,她不是贪图这点清闲才不让师尊过来的。 她要去禁地探望月娥,免不了被那里煞气侵袭。就算离开那儿,身上也多少会沾染一些。对于同阶或修为低于自己的,她可以使个障眼法遮掩过去,而对于师尊这样修为远高于自己的,障眼之术形同虚设。为避免被瞧出端倪,尽量不要与他见面。 正在她烦恼如何不动声色地给冀铭师兄传信时,冀铭师兄的信飞入她院中。一只红喙九宫鸟,口吐人言。这鸟乖觉,听完转述的话再把自己的话告诉它,它亦能安全送到。 冀铭便利用这鸟与林西约好了会面的地方。 这次由冀铭带她前往禁地,道路隐秘,避过众人。 那里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山石陡峭,层层叠嶂。林西刚进入那洞府便觉得瘴气侵人,略感不适。 冀铭手握夜明珠,走在前方带路。 林西跟在他的身后。 虽说同意与他来见月娥,并不代表完全相信他。她心中仍存有疑虑,所以在院子与这里连通了一个小小结界,方便脱身。又在冀铭背上钉了一个符咒,以防有何变故及时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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