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功夫面前桌上就摆满了,又是碟子又是蒸笼,各种容器五花八门。 看了眼在自己位子上啃牛排的哈哈,温荑颇为无语。 自己在他们心里是个饭桶吗?一大早上就要吃这么多。 “爷爷他们早上都吃的什么?” 厨师站在旁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见温荑向蟹粉汤包伸出筷子,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老爷早上用了一碗白粥,一个蟹粉汤包,一个白煮蛋。” 温荑用筷子小心翼翼的夹着蟹粉汤包的半透明褶子,薄薄的皮里就像裹着一包水一样颤巍巍的落到面前的碟中,这才松了口气。 厨师做的是巨型汤包,巴掌大的小蒸笼一笼一个,接过递上来的吸管,从褶子边上插进去,只听“噗”的一声,就好像陷进了一汪水中。 嘴唇裹住粗吸管轻轻一吸,鲜甜的汤汁瞬间就吸了满口,丝毫油腻感也无,只有通透的爽感,口腔中还有颗粒状的蟹粉,这一口就好像吃了整只蟹一样。 汤汁吸净,整个汤包也扁了下去,半透明的包子皮可怜的摊在碟子上,看得人无限怜爱。 温荑表现怜惜的方式就是三下五除二就将整个包子皮连带里面剩下的蟹粉全部吞吃入口。 眯着眼睛享受面皮的弹性和蟹粉沙沙的口感。 厨师见温荑吃得香,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少爷用了碗酒酿圆子,一碗爆鱼面,两个南瓜团。” 温荑跟着厨师的顺序,不由自主的也把手伸向酒酿圆子。 不大的小碗里满是暗红的豆沙,上面落着些干桂花,汤匙在里面轻轻翻搅过一圈再拿出来就能看到白瓷勺上的几颗比小拇指肚还要精致的小小圆子。 豆沙做的非常细,入口除了糯米圆子的弹性就是豆沙的丝滑绵密。 说是酒酿可实际上看不到一粒米,只有淡淡的酒香混着醪糟特有的甜香从喉咙里直接冲到天灵盖,一口下肚瞬间就感觉自己通透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一碗实在是小,温荑感觉自己还没吃几勺就已经见底了。 后面又吃了几样糕团,每个都不大一口一个,每样也不多一碟两三个,温荑不知不觉就吃了七八碟。 等她放下筷,面前的东西已经去了十之七八。 视线在桌面上一扫,温荑不好意思的掩住嘴巴打了个饱嗝,正准备解释一下,院子里就传来说话声。 “我就说应该再往上面一点,太低了。” “爷爷,上面就要踩凳子,不安全。” “往年都是我自己去贴的,哪有不安全过。” “爷爷,要不你一会问问妹妹那样贴好不好。” 温荑扭头,只见三个人争论着什么走了进来。 准确来说争论的只有老爷子,蒋璋和管家都在哄着他呢。 温荑露出个笑容,凑上去被三人拉着转到大门口。 别院的大门虽然平时很少走人,整体造型却是十分传统,石鼓、石阶、门槛、门楼……还有少不了的两扇对开的棋盘门。 门的两侧有专门贴春联的地方,早就让管家安排人贴好了,被他们争论的是门板上的年画。 两面色彩鲜艳的门神守家,诸邪不近。 温荑看了一眼高度,是比正常贴的高度要低一点,也不算毛病,随即露出笑容,开始拉着爷爷问是谁挑的年画,怎么这么好看。 蒋良义被孙女娇娇软软的一摇,心都被摇化了,那还顾得上争论什么高低,拉着她讲起了苏城传统的桃花坞木版年画。 从清晨一直聊到中午,期间蒋良义每次向外看,就被蒋璋和温荑配合默契的转移话题。 直到把老爷子送去午休,兄妹俩才算松口气。 温荑端着杯茶看向院子,“那人连这种日子都不过来吗?” 蒋璋摇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愤怒,“这么多年都是这样。” 为人子的,他的教养不允许他说出更过分的话,心里却暗自下定决心,既然连父亲都不在意了,想必零花钱也不需要那么多。 怜惜的看着温荑,“委屈你了。” “我委屈什么?”温荑嗤笑,“本来就是个提供精子的人,除此之外他没养过我,也没给过我亲情,甚至连零花钱都是半个父亲在承担。” 轻笑一声,“他对我而言就是个陌生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蒋璋分辨出来温荑确实没有强颜欢笑,这才松了口气。 至于蒋良辉到底知不知道温荑已经被找回来这件事,蒋璋猜测可能是知道的,就算再不关心家里的事,蒋璧被送出国,长风别墅里却住进了另一个妹妹这件事多少也会有所耳闻的。 可他从来都没出现过,就算在公司里见到也是一副阴阳怪气又趾高气昂的样子。 现在蒋璋都对他无感了,没有期待也没有失望,就是怕爷爷和妹妹伤心。 温荑两根手指转着茶杯,回想起昨天蒋璋把她接到这,同样的时间把爷爷送去午休时两兄妹聊的话…… “对了,之前一直想和你说说郭涟漪这个人,我查到一些资料。”蒋璋面容严肃的看着温荑。 将他查到的东西一五一十的细细道来: 蒋璧的亲身母亲郭涟漪,今年43岁,当年从小寄养在郭向琴家里,和他们的母亲一起长大…… 温荑打开郭涟漪的档案,嘴角勾着一抹讽刺的弧度,“为了气姐姐就和姐夫搞到一起,结果本来想挑衅的人一点都不在乎,反把自己弄大了肚子。” 这是恶有恶报?还是自作自受? “当年她因为某个选秀进入娱乐圈,怀孕的时候正好事业当红,本想打掉孩子,却因为身体原因容易发生危险,只好偷偷把孩子生下来。” 蒋璋接着讲的事连他自己得知都觉得很破三观,他都能预感到此时温荑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惜郭涟漪这个人和正常人的脑回路就不太一样。 “她之所以换掉两个孩子,就是因为怕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她不想养孩子,又想给姐姐添堵所以才做了这件事。“ 温荑难以置信的挑眉,“这些你都是从哪得知的?” 蒋璋嘴巴动了动,眼睛闪烁的看向一旁,“是郭涟漪曾经的保姆在博客日志上写的。”可惜这些东西没办法当成证据。 温荑目光失神的定在半空中,“有些犯罪还真就是一个愚蠢的想法引起的。” 按照蒋璋的描述,温荑得知郭涟漪没有父母,当年没办法把孩子送出去养,天天提心吊胆生怕被媒体发现,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孩子丢回她父亲身边。 同时为了给姐姐添堵,干脆把人家的孩子偷了出来,又怕偷出来的孩子因为她死了,她要犯间接杀人罪,就直接把人扔到国家最北边一个偏远的福利院门口。 这些听着都匪夷所思的事却实实在在发生在郭涟漪身上。 知道间接导致人死亡是犯罪,不知道偷窃、遗弃婴儿也是犯罪吗? “我还查到一件事,蒋璧比你是要大几个月的,郭向琴和蒋连辉都没发现孩子有问题,我一点也不奇怪,可总不至于全家都没人发现吧,所以我去查了一下当初在家里做事的人,发现有个育儿嫂在蒋家做了半年就离奇失踪了,去她老家查也只说在外面打工,具体在哪没人知道。” 温荑单手拄着下巴,看向虚空,有气无力的道:“郭涟漪现在在哪?” 蒋璧担心的看着她,“十年前郭涟漪就没戏拍了,跟着个传媒公司老板去了国外,至今也没回来。“ …… “妹妹!妹妹?” 温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窗外的阳光已经西斜了,“哦,走神了。” 蒋璋收回担忧的目光,抬手抽掉她手中的已经凉掉的杯子,重新换了杯热茶。 热气蒸腾之下,蒋璋的面容笼罩在一层薄雾之后,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有眼中的阴霾若隐若现…… 温荑给自己计划的前四后三给自己的假期年前就因为顺达年会的事告破了,年后的安排倒是按部就班。 初一就带着哈哈在老师家待了一整天,顺便完成夫妻二人的考试,得到满意的评价后才得到了师公的投喂。 没想到温荑前脚刚出正厅,暮云枝后脚跟了出来。 旧事重提,“我建议你还是去注册个商标。” “啊!老师,您先进去吧,外面冷,我把米弄好就过去。”温荑猛地回头,浑身僵得像根柱子。 俞朝英去买酱鸭,温荑自告奋勇煮饭,正偷偷用灵米替换饭锅里的普通大米,被暮云枝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把锅甩出去。 手忙脚乱的把米饭加了定量的水放进电饭煲里,这才一脸心虚擦着手走出厨房。 见她还站在院子里,忙把人拉到正厅,空调呼呼的吹,暖风却没办法让老房子暖起来。 哈哈正趴在个木椅子上舒服的昏昏欲睡。 温荑把和师父坐在相邻的两张椅子上,自己把哈哈抱起,放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毛。 “师父,您说让我去注册个商标,这个我是有想过的,之前一直忙于手上的事没腾出空来。” 暮云枝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拿出手机给温荑看,“这个戏服是不是你做的。” 同是苏绣,每个人的手法和习惯也不尽相同,温荑是她教出来的,一件衣服多看两遍就能区分大概。 温荑伸头一看,正是一条最新消息,梁程借着影片热度准备拍卖戏里演员穿过的衣服,温荑那件“夜幕下的水晶兰”就是其中一件,而且是喊价喊到最高的一件。 温荑虽然有些诧异还能这么玩,但也没什么不满,她十几万卖出去的衣服也是因为影片的附加影响才能被二次售卖到几十万的价格。 暮云枝也不是在生气这个,而是打开某宝商城,给温荑看上面琳琅满目的**同款。 全部都是粗制滥造的流水线产品,有的甚至一眼就能看出来形制完全错误,就是影楼装。 温荑眉头皱起,“这些人,也真是……” 她都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了。 暮云枝收起手机,“你现在已经今时不同往日,霞飞的牌子也该打出去了。” 温荑诧异,“老师,你不是最不赞同把苏绣做成商业化。” 她有个师姐也是从大学里认识的老师,据说很受暮云枝的重视,甚至都决定作为关门弟子把衣钵传下去成为苏绣的下一代传承人。 可没想到,还不等暮云枝将想法道出,那人研究生毕业就一声不吭得出了国,在外面挂着苏绣的名号和很多大牌合作,给人家做一些小件的概念款,胸针、表面、手包之类的。 价格卖得很高,挣的也很多,老师却很不高兴,从此不再让她上门。 暮云枝双手交叠搭在膝上,转头看着温荑,“你把霞飞做成品牌后会停止对技术的进步吗?” 温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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