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个嘴型,“顾小昭,我能说话吗?” 顾昭点头。 赵家佑呼了口气,随便说了两句话后,见乌篷船上的艄公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拍了下手,乐呵道。 “神奇!” 顾昭停了竹蒿,让竹排不远不近的跟着。 金凤仙身为竹娘,她扎的竹排带着竹娘的妖炁,妖鬼迷心,炁行而上,自然遮掩隐藏了坐在竹排上方的顾昭和赵家佑。 船行间,两岸的景不断的往后。 樟铃溪江波浩渺,等船儿到了大河江域的时候,两边的岛屿也少了许多。 很快,赵家佑便无聊了,伸手撩了撩水花。 乌篷船上,陈牧河无意间瞥了一眼,眼睛倏忽的瞪大了一些。 只见江波上无端的出现了一只手撩江水,那手有些黑,有些胖,不过是眨眼间便又不见踪迹。 陈牧河慌神了,揉了下眼睛,自言自语道。 “是我眼花了吧!” 他疑神疑鬼的四处探看了下,江波浩渺,除了流水潺潺,哪里还有什么黑胖手撩江? 虽然如此,陈牧河的后背上,还是不可抑制的爬起一层层鸡皮疙瘩。 青天白日的,他的额头上沁出了豆大的冷汗。 陈牧河很想说是自己眼花了,但身为荣门的高手,甚至可以称为是高买的角,陈牧河对自己的眼力还是很有自信心的。 不夸张的说,一只蚊子从他面前飞过,他都能辩出到底是公还是母! 顾昭和赵家佑:…… 两人沉默的看了一眼胡子矮汉。 只见他从慌神到镇定,只用片刻的时间。 只是那划得飞快的桨撸透露了他心底的不平静。 倏忽的,陈牧歌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进了船舱,从行囊里拿了一个物事挂在脖颈上,这才松了口气。 赵家佑脸上神情讪讪:“原来,把手伸出竹排就会被瞧见啊。” “是啊。”顾昭也在庆幸:“还好还好,家佑哥,你刚才要是伸了头出去,肯定更吓人!” 赵家佑:…… …… 因为吓到了人,赵家佑的手脚不敢再乱动了。 他的目光落在陈牧河脖子处的红绳,又问道。 “他寻了什么东西挂身上啊。” 顾昭:“是一张驱鬼符。” 瞧胡子矮汉脖颈处那符箓散发的莹光,显然是有道行的人画出来的。 …… 赵家佑和顾昭两人不是鬼,这符箓对他们自然是不管用,但对河里其他的东西就管用了。 符箓挂在脖子上,陈牧河的胆气壮了起来,肩上那三把火瞬间燃得更旺了。 他环顾了下河面,正好这时一个黄梨木小匣子打江面飘过。 木匣子有些陈旧,常年在水里浸泡,上头的红漆有几分腐朽斑驳。 但那匣子雕刻得十分精巧,上头一副百子戏耍图,每一个小人都十分的活灵活现,憨态可掬。 可以想见,这匣子定然是大家之物,让人不禁好奇,这木匣子里是不是装了什么宝物。 陈牧河却眼睛一沉,怒目朝那匣子瞪去,叱咤道。 “滚!我是不会捡的,你个鬼东西给我滚远一些!” 话才落地,就见原先漂浮在樟铃溪江面的木匣子抖了抖,随即缓缓的沉了下去。 太阳高高挂着,陈牧河的心就像那被擂动的黄皮鼓,嘭嘭,嘭嘭,嘭嘭,剧烈的跳个不停。 陈牧河抹了一把脸,咒骂道。 “呸,死东西!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还敢吓我,回头我连你的坟都掘了!” …… 乌篷船行进越来越快,瞧不见的竹排也不远不近的缀着。 竹排上,赵家佑瞠目结舌,他的心也跳得很快,转过头去看方才木匣沉下的地方,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顾小昭,刚,刚刚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人说了一句话,那木匣子就沉下去了?” 这一前一后的,他就是想欺骗自己说是巧合都不成。 顾昭也回头看了一眼。 江水悠悠,烟波浩渺,随着船行而过,木匣子沉水留下的痕迹早已经消失不见,江面一片的平静。 “这是水鬼的障眼法,水鬼迷心,时常会顶着一个看过去值钱的东西漂浮在江面上。” “要是有人心生贪婪去打捞,就会被水鬼拽了下去。” 嗖! 赵家佑立马收回了手,正襟危坐的坐好。 顾昭继续解释道。 “刚才这位胡子大叔符箓有符力,再加上他胆气足,阳火旺,又一语道破了水鬼的迷心计,水鬼自然悻悻离去。” 这也是坊间中常说的,鬼有三技,一为遮,二为迷,三为吓。 陈牧河虽然做人不行,到底是行走江湖的,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是否沾了血也不知。 这等恶人,便是鬼瞧见了都怕沾染的。 欺善怕恶,鬼和人是一样的。 赵家佑收回目光:“我只听我阿奶说过水鬼鱼,没有听过这个。” 顾昭:“嗯?” 赵家佑:“我阿奶以前不让我们去码头附近玩,时常吓唬我们,说是河堤旁的活鱼不能捡,那是水鬼幻化,引着我们下河,现在看来,这事也是真的。” 顾昭点头应和了下,“形式不一样,本质是一样的,都是鬼计中的迷惑。” 赵家佑又盯着乌篷船上的胡子矮汉多瞧了两眼,目光重点落在他脖颈上挂的符箓上,来了兴致。 “嘿!他这么一喝声,那水鬼就沉了下去,看来这符箓威力很大嘛。” 顾昭:“不止这个符箓,他应该还得到过高人的指点。” “方才远远的没有瞧清楚,眼下这么一看,这位大叔年轻时可能是破了一次很大的财。” 瞧那模样,说不定还是人财两失。 赵家佑:“怎么说?” 顾昭:“你看他的下巴,尖而细瘦,鼻孔却大,在鼻翼处有一道深疤,《麻衣相学》里说了,这鼻子是财帛官,问富在鼻。” “财帛官都破了,可不就是失了大财了?” “再加上他这鼻孔,还有那下巴,这是典型的万千金沙淌手过,细抓却成空的面相。” “啧,富贵容易却留不住财,这一脸的络腮胡子,尤其是人中位置,这都是为了留财蓄起来的。” 赵家佑怀疑了,“真的吗?” “顾小昭你准不准啊?” 顾昭摊了摊手,不负责任道,“不知道,我也是书里瞧的,不然你回头问问他,就知道我算得准不准了。” 赵家佑拊掌,“好好,一会儿我定然要问他一问!” “顾小昭,你也给我算算吧。” 顾昭拒绝,“不要!” 赵家佑不痛快了,“为什么不要!” “是不是坊间的说法,什么命越算越薄,又或者是好命扛不住三回算?顾小昭,你帮我算算吧,我不怕!” 赵家佑就差嘭嘭拍胸膛保证了。 顾昭:…… 知道了还要问。 她睨了他一眼,凉凉道。 “我给你算了,你有银子给卦金吗?” 赵家佑:…… 他想了许多缘由,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一时间,赵家佑瞧着顾昭的眼神都哀怨了。 “你我兄弟情,生死与共数回,我和你说情分,你却和我谈钱,我这颗心啊,就似被那尖刀浑绞,真是痛煞小子也!” 顾昭:…… 读书果真有用,瞧瞧,家佑哥都能说痛煞小子了!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这人就这样,郎中兼着开棺材铺子,活要钱,死也要钱,谁让我这般穷呢!” “你!算了算了。” 赵家佑瞧着顾昭光棍的样子,颓然败走。 …… 日头一点点偏西,顾昭时不时化炁为风,掌风徐徐的朝乌篷船吹去,陈牧河觉得除了方才那一个惊吓,他这一路顺畅极了。 顺风又顺水,船行得可快了。 又行过一处两山之间的峡流,绿树高山不断后退,江面的视野又宽阔了起来。 这时,江心处一条福船映入众人的视野。 只见福船悬浮在江面上,船很大,船尾船头高高的昂起张开,数米高的船帆在半空中大大张开。 尖底身阔,船舱似木楼,乌篷船也好,竹排也罢,和它一比,那就是家雀和大鹰。 虽然都能飞,气势不同,阶层也不同,衬得家雀更寒酸了。 小小玉溪镇出来的顾昭和赵家佑没见识,两人都看呆了眼。 顾昭:……坑这么大,东叔跌得不冤啊。 赵家佑眨了下眼睛,语气里都是惊叹。 “这船好大啊,这样一看,船上的人应该也不少吧。” 顾昭沉痛的点了点头。 别的不说,人不多这船都撑不动啊。 她看了一眼赵家佑,又瞧了瞧自己的手。 双方的人力有点悬殊啊。 …… 两人看着乌篷船一点点靠近福船,胡子矮汉顺着船身边缘的麻绳往上攀,动作灵活似猴子一般,三两下便上了那福船。 顾昭安慰赵家佑,“莫慌,老话也说了,大船也怕钉眼漏,眼下啊,咱们就是这贼人的钉眼。” 说罢,竹排幽幽的朝福船靠了过去。 顾昭交代赵家佑,“你在这儿等等,我爬上去看看。” 赵家佑点头。 顾昭伸手去攀船沿边缘的麻绳,这一攀,她便注意到了。 这船有些湿啊。 顾昭摸了摸船的木板,按理这个位置该是吃不到水的,但此时入手一摸,却是一片的湿濡。 顾昭疑惑:怪哉,怎么跟在水里泡过一样。 她吸了吸鼻子,船身周围还有一股湿湿潮潮又黏腻的炁,仔细闻闻却好像又没有。 似清似浊,分不清正邪。 顾昭:……妖炁? 又不大像。 …… 竹排上,赵家佑仰着头看顾昭,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这顾小昭在磨磨蹭蹭啥呀! 书上说得对,术业有专攻,这顾小昭巡夜抓鬼厉害,攀绳的本事是半点不及刚才那胡子矮汉,嗐,不愧是行话里的高买,手上的功夫就是出众。 正在赵家佑着急的时候,就见顾昭腾出了一只手,修长的手在半空中虚虚的晃了晃。 随即,一张黄纸朱砂的符文,倏忽的出现在她的食指和中指中间。 顾昭朝符中注入一道元炁,随着元炁入符,黄纸上的朱砂如流水涌动般被一点点点亮。 接着,顾昭将符箓往自己身上拍去。 随着符力入体,顾昭身轻如燕,她深吸了一口气,脚下一蹬,踩着麻绳便上去了。 赵家佑瞪大了眼。 这不是高手,那什么才是高手?! 赵家佑瞧着那微微晃动的麻绳,顿时待不住了,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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