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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着黑T恤，戴着阔大T恤帽子，嘴里衔着一根枯草，目光凉凉，就那样很随意的样子蹲在田埂边上的男人。 而刚才，我居然没有看到他。 对方就那样看着我不言语，只是下意识的轻轻蠕动着薄唇，而他看我的眼神里似乎没有任何波澜，当然，被这样一双沉静的眼睛盯着自然很不舒服。 我朝着他拉开一摸僵笑，然后完成先前的动作笨拙的爬上了田埂。 “所以……你为什么来北凝。”正当我站起来拍着身上沾上的草屑然后想要离开时，一句慵懒的，淡淡的声音响起。 我扭过头，指着自己问了一句很傻的话：“我吗？” 不然是谁，整个田野里好像就只有他和我。 他不说话，站直身子，一身的黑，而且在他蹲着的时候我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么高，大约一米八以上的个子，略有些清瘦，脸颊到是刀削一样的完美，有点像混血儿，尤其是他那双带点琥珀色的眼睛。 “我……跟阿婆来找她的朋友。”我笑笑说。 他把嘴里衔着的枯草拿下来：“那么，你将在这里住几天？” “明天就得走，我还在上学。”我瞧着他比我大不了多少，不由得问；“你呢，你在哪里上学？” “那……。” 他回头看了不远处一眼，我才留意到那间小小的稻草屋，是我在那位婆婆家阳台上看到的那一间，因为这田野就这么一间。 “我是守豆人。”他说。 “守豆人？” “嗯，每年都来北凝守豆，以勉被那些无聊的鸟类给偷去。” 突然间我就觉得自己跟他的距离拉近了许多，因为他这一句无聊的鸟类，一下子就击碎了他冷冷的外表，他其实和这个小镇一样，也是很可爱的那一类人，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我可以参观一下你的小屋吗？” 他面无表情说：“可以。” …… 我在心里暗笑，这个小镇，一切都像童话似的，像梦里见过的世界。 没想到守豆人的小草屋搭得有模有样，是那种一层一层仔细垒起来的样子，屋里还挂着一盏小小的南瓜灯，灯里面有半截没有燃尽的红蜡烛，而不大但能容两个人坐在里面聊天的小屋里却没有任何泥泞和霉气，到有一股子淡淡的清香。 一切都那么完美，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吗？ “以后还会来北凝吗？”他突然问我。他问话的方式很直接，就好像他的目光一样，看着我的时候，就会直接锁住我的眼睛看进心里似的，但我却不觉得那眼神可怕了，反到觉得很清纯，像个小孩子似的，简单的直视。 “但愿还有机会再来，不过我的阿婆不太喜欢我出远门，我十六岁了，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
第104章 守豆人 “哦！”他说。 “很高兴认识你，太阳快要落山了，我想我得回去了。”我站起来，笑着跟他说：“再见。” “再见。” 他就那样长腿曲着斜靠在小屋里，根本就无须要客气，你要走就走的样子。 我走出一段路，回头看着那小草屋里懒懒搭在屋外半截的腿，暗讨着这家伙年纪轻轻的怎么来做了守豆人呢，那得多孤独…… 后来回到婆婆家，和一位婶子聊天的时候，我无意中问起来：“婶子，你们这里年年都招守豆人吗？” “守豆人？”婶子却像是很茫然的样子，蓦地又笑了起来：“哦，你说那个。”就在这时候有人叫她，她便忙着出去做事去了，我们的交谈也到此为止。 天黑了。 爬到阳台看夜景的我，看着田野间那盏若隐若现的南瓜灯，真是苦了那个家伙。 不由得好笑自己，怎么多愁善感了呢？ 后来因为阿婆实在和那位婆婆有说不完的话，所以她们两一屋，我就在二楼独自一屋，就这样闻着豆香进入梦乡，只到玻璃窗上响起一阵轻轻的叩叩声。 我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玻璃窗上贴着一张戴着黑色帽子的脸，窗子就在门边，我看清楚是那个守豆人，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些祈求的光茫好像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所以我坐起来打着赤脚就出去了，小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我想了想，认识一场是缘分，我想送你样东西。”他说。 “啊？”我没想到外表这么冷漠的人，内心却是这么耿直。 “给你……。”他拉过我的手，将嘴里衔着的那根枯草很认真的递到我手上。 我哭笑不得，弯起指头捏紧：“谢谢。” “不客气，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留意到我。” 他的意思是，他做守豆人的孤独和寂寞都被小镇上的人忽略着吗？ 我一时无言以对。 而他却说了一句：“再见。” 话完修长的身躯便轻轻一跃，整个跳到了阳台围栏边沿上，就那样很随意的蹲在上面，却一点也没有摇晃的感觉，可到把我吓一跳：“快下来，危险。” “放心。”他说。 他的话音才落，我就看到他肩膀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影影绰绰的渐渐放大，像是他原本黑色的T恤里有什么东西从背上鼓了起来，而他脸上依然面无表情。 我懵了。 揉揉眼睛想要再看仔细一点，却见他蓦地一下子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 “喂。”我吓得大叫，虽然这里只是二楼，可是这样子摔下去还会有什么好，急忙跑到围栏边往下看，心里吓得一缩，没有听到他摔倒在地的声音，同时一楼地板上也没有躺着任何人。 反倒是轻风微抚的宁静，太静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感觉，就觉得一点惊恐突然爬上心头。 就在这时候黑暗中一楼的房檐下突然有样东西一飞冲天，它几乎擦着我的头发飞向天空，我差点让这突然扑面而来的劲风给带倒，整个人吓得往后退，同时看清楚那是一只黑色的鸟儿，鸟儿在夜空中发出一阵低沉的‘布谷，布谷’朝着遥远的夜空而去，只到变成无法找寻的一个小黑点。 直到这会儿我才扑通一声跌坐到地上，太可怕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儿。”却在这时候，居然听到了阿婆的声音：“起床了。” 呃！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太阳光已经从窗子外投了进来，怎么回事？刚刚那个梦，不，是昨天晚上那个梦怎么那么清晰。 大脑里乱轰轰的，在阿婆的催促声起床，可对于我来说，前一秒还坐在阳台上害怕着，下一秒就天亮了…… 之后在整个告别的过程中我都是浑浑噩噩，有种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感觉。 那位婆婆紧紧接着我手，紧紧拥抱我，我想她和阿婆的关系一定亲如姐妹，可到三年后阿婆去世，她居然警告我，一定不能让北凝的婆婆知道她去世的消息，而且让我得保证永世不踏入北凝。 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天因为大家都在一种离别的伤感中，所以我根本就插不上嘴问守豆人的事，只是心里觉得奇怪怎么会做了那样一个梦，而我手里也根本就没有他送的那两根稻草，所以笃定了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直到上了火车，我才得以问阿婆。 阿婆告诉我说：“在北凝，守豆人就是布谷鸟的意思，那种鸟类很爱豆子，每年北凝都会有那么一两只。”阿婆觉得很奇怪：“你怎么知道守豆人这个称呼，只有北凝人才会这么叫的，其他地方的人都直接叫布谷鸟。” 我摇摇头掩饰着心里的震惊，那我看到的究竟是真的守豆人还是一只布谷鸟？这件事情后来也无法考究了，因为阿婆不准我跟北凝那边有任何联系方式。 再后来，我在网上也没有查到任何相关的信息，所以这件事情渐渐就被我给淡忘了。 可现在，我在疼痛的海洋里，却突然像拨开层层迷雾，一下子在脑海里翻出那一双无辜好看的眼睛……守豆人，还是布谷鸟。 …… “叶先生，她伤得很重，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叶总……她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收购小旅馆，但钱得留给那位胡先生。” “嗯？”冷冷的质疑：“据我所知，她好像没有这样一位表哥。” “可能是男朋友，他们曾经当着我的面承认过。” …… 他们是在讨论我吗，我想要动一动，想要发出点声音来，可却怎么也动不了，连嘴唇也有千斤重，从头到脚像被谁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冰冷的，坚硬的棉被，我又冷又疼，却什么也做不了。 ‘嘭’突然一声门开的巨响。 “她怎样了？”狐狸的声音。 “小胡，不可以……。” “喂，你不能碰她，她现在正是危险期，动一动会让她死的。”
第105章 那个爱我的狐狸 “滚开”狐狸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口气跟谁说过话，他好像走到床边抱起了我，瞬间千疮百孔的痛，不要碰我，我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 却又听到叶显沉沉的声音：“别拦着，让他去。” 我的思绪也随之飘远，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只是迷迷糊糊的时睡时醒，醒来时会感觉到有一副精壮的身躯紧紧地抱着我，他的心脏紧紧贴在我的胸口上，他的下巴抵在我额头上，语气凶狠的说：“女人，你敢死一个试试。”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听他每天骂我，每天抱我到阳台上晒太阳，每天帮我洗头发，每天帮我按摩指关节，这所有的一切，我都开始渐渐记得。 我像一个木偶人似的开始一点点恢复知觉，谢天谢地，我居然能恢复。 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个头颅撞向我的时候，我伤到了大脑，但最后竟然这么奇迹般的好了，不得不说是老天爷的眷顾，连医生都觉得不可思意。 而当我能如初的站起来走路的时候，冬天的第一场大雪纷然而致了。 …… E市好些年没有下这么大的雪了。 星星里的姐儿们起了个早在楼前堆雪人玩，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她们羡慕不已，我也想要下楼去玩雪，不过狐狸把我给拖了回来，这时候他进屋来，看到我站在阳台上，又急慌慌的把我给拖进了屋里，转身关上推拉门：“不想活了，这么冷的天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我哪有那么不经事。” “哟，嘴硬了是不是。” “切！” 而跟着我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我们的逗嘴也开始恢复原状。 那些时候时醒时睡的日子，狐狸温柔抱着我睡的温情在我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我想我对他的感觉开始有些变化了。 “狐狸，我们今天别开店了，去换身衣服，你带我去西餐厅好吗？”他正在给我倒汤，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草药，说是固本培元，一天得喝两小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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