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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触摸到了竹编骨架和纸张特有的触感，这“人”被碰到了就向后倒下，要靠自己的推力才能站立。 这种感觉极其诡异，要知道在片刻之前，她一直以为这是店老板，毕竟衣服逼真，裤腿还盖住了脚踝，完全看不出这是纸人。 “啊梅啊，干嘛不说话了。” 霍平发现陈梅的表现不对，赶紧过去询问，结果也发现了端倪，两人当场尖叫了出来。“啊啊啊啊啊啊——”
第四章 我不会鬼吼鬼叫 她尖叫着，颤抖着，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下意识就要推开一旁的霍平跑掉。 顾泠上前，护着纸人，还对尖叫完不停拍打纸人的陈梅说道：“这幅纸人有人订了的，价格九千九百九十九，你要是弄坏了，得赔给我哦。” 陈梅一听是这么回事，赶紧反手拉住被自己推了一下的霍平，好在刚才没有真的把他退出去。 又听要赔钱，立马叉腰对峙：“就这么个破纸人还要一万块，你抢钱啊你，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还要不要脸了！话说你到底是谁，你在这里鬼吼鬼叫的——” “我不会鬼吼鬼叫。”顾泠一开口就让陈梅觉得自己似乎被内涵了。 “你们店长呢，我要投诉！” 顾泠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我是店长。” 随后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卡牌。 店长，顾泠。 简简单单四个字，像是一个巴掌抽在陈梅的脸上，嘲讽她眼瞎还作。 陈梅僵硬的哼了一声，今天连续丢脸两次，真是再也不想待在这里了，反正网络那么发达，到时候去买九块九一堆的纸扎用品，还能包邮。 “老公啊，我们走——” “店长。” 霍时渊在此刻将单子递给顾泠，故意说：“我选好了，他们付钱。” 半点面子都不给陈梅。 “啊，好的好的。”顾泠听霍时渊说要付钱了，脸上带了几分真心的笑意，去了之前纸人站立的位置，很快打印了一张出来，递给霍时渊的时候，两人手碰到一起。 好冰！ 根本不像是人的体温。 她顿了顿，眯起眼打量他，这温度，还有这人身上矛盾的气……近期必有大变。 结算时，陈梅还不死心，霍时渊只一句：“爸，你不会舍不得吧，这说不定是我最后一笔消费了啊。” 霍平一梗，到底是养了十八年的孩子，看他这样，霍平心里也不是滋味。“好，买。” 霍时渊讥讽的叫完那一声爸，就抱胸在一旁等着，费用一共是六万多，这些钱，其实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陈梅这次只打算花个几百块，预算实在是超过太多了， 当顾泠举着计算机要他们签条付款的时候，陈梅还在梗着脖子要还价。 “丧葬的生意，可不兴讲价。”顾泠的声音像是从旷古的原野上传来一般，带着一股子神秘的气息。 霍平想起那邪性的纸人，还有店长说什么打印前妻照片，吓得一个激灵，掏出钱包，刷卡，付了钱，率先离开了这个让他觉得阴郁可怖的地方。 霍时渊也要走，被顾泠拦住，她伸出手，露出了掌心躺着的一枚三角形的符，眼神专注的看着他，好像此刻他就是她最重要的事。 见霍时渊眼神中带着怀疑，顾泠解释：“赠品，啊对了，你要是近期身体不舒服，可以来这边，我能帮你。” “谢谢。”霍时渊将三角符接了放在口袋里，转身就走。 临行前回头看去，顾泠还在笑眯眯的站着，眼神似乎没从自己身上离开。 霍时渊摸摸发热的耳垂，他这病秧子模样，也能吸引人吗？ 顾泠看着客户们走远，回到铺子里扶着纸人掐了一个法诀，将被陈梅打散的气又凝聚回去。“都说了是有人定制的，下手还那么狠，啧。” 角落里两个纸人无风自动，落地化为萝莉和小正太，两人自觉拿出两个小瓷盘，朝着顾泠僵硬的靠近。
第五章 老妻上 瓷盘很小，也不重，纸也能托着，里头是调配了黑色和红色的颜料。 黑色是黑岩磨碎后加无根水调配的，红色就是晒干的坟茔红泥粉末了，两者都是至阴之地的产物，用来给纸人修补，再合适不过。 “泠~” “给泠~”萝莉正太异口同声。 “谢谢白纸，谢谢黑字。”顾泠从身上的布袋子里掏出来一根毛笔，先是用黑色修补纸人的脸部线条和手脚关节，之后再用红色给空白着一张脸的纸人上腮红，上唇色。 片刻后再停下，纸人修补完毕，顾泠的脸上闪过一抹圣洁之气，仔细一看，这哪里是什么平平无奇的长相，明明就是高洁到闪烁着仙气的清灵之貌，貌美如九天玄女不染凡尘。 叮铃一声，闹钟响了，再回头看顾泠，又恢复了之前那平淡样貌，白纸黑字两纸人娃娃也开始打扫店内卫生。 一刻钟后，购买了这尊价值9999纸人的老汉过来，带走了这个纸人。 老汉姓许，回家之后，屋里头的摆设赫然是灵堂模样。 他关好门，将纸人放好，不多时天黑了，几个子女陆陆续续都到了。 如今不许丧葬弄成规模化商业化，所以老汉的妻子没了之后，家里人只能在老屋里头祭拜，送母亲一程。 他有四个孩子，大女儿现在是家庭主妇，老二老三娶了妻子，家里各人补贴五十之后拿不出更多的，这两孩子也很少登门，最小的女儿马上三十岁了，还没成家，这会四个孩子里头只有小女儿许欣怡，还在给亲妈擦拭遗像。 大女儿此刻一脑门子的官司，家里家务没干完，孩子又没个自控力成天打游戏，她根本不想浪费时间。 其实丧事早在上周就办完了，不知道老爹为什么一定要召集大家回来，大家都很忙的！ 她忍不住抱怨道：“爹啊，我们工作很忙的，知道您很伤心，但是妈也活了六十岁了，知足了，您不要这样耽搁我们的时间好吗？都已经好几天了，还让我们这样来回跑。” 两个弟弟也附和她。 “你连几个小时都等不了吗？” 许老汉一直是沉默的，但在这个时候，儿女们还在吵吵吵，让他也爆发了。 “你被你老公打得半死回家吃吃喝喝半年还连吃带拿，你妈妈五十多岁还要去工作的时候，你两个弟弟有了孩子之后，每个月都找你妈妈要两千块奶粉补贴费的时候，她有嫌弃你们耽搁了她的时间和生活吗？” 许老汉气喘吁吁，像是透支了所有的情绪，接下来就看着遗像，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和香烛，不开腔了。 大女儿不说话了，连带弟弟弟媳妇都不敢吭声了。 只不过她心里气，还气得在屋子里头转悠，这一转悠，就发现，家里多了一个纸人。 纸人还穿着妈临死前的那件衣服，它脸上诡异的拥有两坨高原红，嘴唇更是跟吃了血一样，眼珠子也不知道怎么画的，无论你走到哪里，一转头，看到的绝对是它的视线正对你。 许家大女儿咽了一口口水，想想问父亲这晦气纸人怎么搞家里来了，见父亲不想搭理大家的样子心说算了。 再一回头，她半条命都吓没了。 这纸人，刚才就是这个伸出手的动作的吗？
第六章 老妻中 不对吧，刚才纸人的两只手，好像就是规规矩矩垂在两侧的，怎么就成了要掐她的姿势。 许家大女儿只觉得喉咙眼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让她咯咯咯的颤抖，怎么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迅速转头跑到家人身边，再不敢看那纸人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人的通病，心底里越是告诉自己别看别看，她就越是在意，一转头，那纸人，还是垂着手的。 “难不成，是我看错了？”神神叨叨念了两句，她也没喊着要离开了，乖乖的跟大家一起服从亲爹的安排，一家人坐在长桌旁边，看着上首的许婆子的遗像默哀。 半小时后，当当两声，午夜到了。 屋里的灯啪的一下灭了。 许家小辈们短促的惊叫了一声，就听到许老汉说：“我关的灯。”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再一看，许老汉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一盏白烛，盒子也打开了，是空的，因为光线不好，众人看不清盒子的深浅。 许老汉忽而幽幽开口：“把你们的手，伸出来。” 许欣怡第一个伸出来，虽然她也觉得爸爸怪怪的，但是出于对父亲的尊重，还是伸出了手。 许老汉拿出来一枚银针，扎了她一下，将血滴进了那个盒子，随后说道：“嗯，可以了。” 说完，就用那眯缝眼打量着众人：“不照做的，你妈留下的最后一笔财富，你们谁也别想沾手。” 这句话一出来，就算大家心里觉得不对劲，也不得不伸手，生怕晚了，就一点好处都碰不到了。 等到许老汉四个孩子的血都滴下去，他就盖上盖子，转头去了纸人那边。 再回来的时候，就让孩子们叫妈。 还是许欣怡开头，清脆的喊了一声妈。 随后稀稀拉拉的，其他人也喊了。 灵堂的蜡烛忽然无风自动，许老汉眼含期待的看着纸人。 众人的视线也跟了过去。 爸他，在看什么？ “赫~赫赫~闺，女，儿子……” “什么声音？” 许家大女儿尖锐的问道：“这谁在说话！爸！爸！你快说啊——” 伴随着尖叫，那纸人咔咔动了，朝着他们这边慢步走来，明明距离很短，可却没有一个人起身跑走。 被吓的。 好端端的纸人动起来，还会喊人，早已超出他们心理承受的能力范围，一个个瞠目结舌，像是被剥夺了语言功能，浑身鸡皮疙瘩不断的冒出。 许老汉却已经泪流满面。 原来是真的。 铺子里定制的纸人，可在头七夜招魂附身。 他起身，眼前的纸人惨白脸，高原红，血色唇，还有僵硬得只能上下挥舞的手部关节，都不能阻碍他分毫，他伸手，被纸人一把抓住了。 诡异的黑色长指甲，叫人看了就畏。 “啊——”许家人终于是尖叫出声，音浪简直能冲破屋顶。奇怪的是，平常总是吐槽隔音差一点动静就能砰砰砰杀上门来的邻居们，却没有一个过来查看。 许家大女儿起身跑向了大门。 她要离开这里！ 有鬼，有鬼啊！ 奈何拉住门锁一直转动，门却纹丝不动，一转脸，那纸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了过来，就靠在她脑后面，一张笑模样的唇就距离她一个拳头的距离。 “咔，咔，闺女，跑什么……我是你，妈。” 许家大女儿白眼一翻，再也承受不住几次三番的惊吓，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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