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之下无数人挤在一起观看听宣,谢长闲与归心也在其中。人数众多,谢长闲怕归心被挤,想带她到高处去,归心却一面听着周围人说着高墙之上的人是谁,一面摇着头牵着谢长闲要往人群中挤。 谢长闲无法,只得将她紧紧护着。 可人群拥挤,谢长闲也不得不悄悄用上灵力将归心周围隔开。 身侧有人正想提醒他不要用灵力,可已经来不及,高高的城墙之上一支箭已离弦射来!谢长闲见状连忙带着归心飞身而起,躲避开那支箭。 而那支箭并未伤到任何人,而是在落到普通人身上之时化为云烟消散。 在这人声鼎沸之时,巫韫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高墙之上宣告的声音停了下来。 “外界的人?”一道带着浓浓威压的声音自巫韫身后传来,巫韫微蹙眉头,看二人一眼后垂首站开,两边的侍卫也都站开一些。 露出后面那慢步走上前来的人,她一身红衣样式繁复,看起来雍容华贵。 谢长闲带着归心落在另一边,将归心往身后藏。 “谁放进来的?”女皇开口问。 巫韫没有丝毫犹豫,立马站出来上前,“是儿臣,那女子是儿臣外出历练之时的救命恩人,儿臣送了其入南九州的通行牌,有违南九州律法,请母皇赐罪。” 女皇乜他一眼,又将视线落在归心二人身上。 原本喧闹嘈杂的人群早已经安静下来,纷纷看着另一边的两人。 “既如此,此事容后再议,不要打断这一年一度的万家灯会。”女皇似乎变了个态度,将事情与身边人交待过后,拍了拍巫韫的手臂,随后便转身坐了回去。 巫韫又继续宣讲,方才的小插曲仿佛不曾发生过一般。 当夜幕降临,众人从城墙下往周边散开,人流涌动之时,归心与谢长闲才被宫中侍卫拦下。 巫韫亲自带人来将两人围住。 他面色有些难堪,昨日归心才同他讲了,今日便已经着急的行动,完全没将他的感受放在眼中。 “连累你了,抱歉。” 归心声音诚恳地道歉,向巫韫低了头。 “吾不会有事,你应该担心你们自己。”巫韫眉头紧蹙,这情况来得很突然,他没有丝毫防备,之前的准备也还不够。 只怕这趟两人很可能会被赶出南九州了,也可能会是别的下场。 “不要乱说话,吾自会在后面为你们担着,这样或许还有一丝生机。”巫韫最后提醒着两人,他将两人带到一家酒楼前。 皇室每年灯会便会在此酒楼与民同乐,但实际上外面四处万家灯火,明亮辉煌,热闹非凡,唯有这酒楼安静得听不见笑声。 谢长闲紧紧牵着归心的手,示意她放宽心。 归心在即将踏进酒楼之时顿住脚,向巫韫道:“可否让我一人先去见女皇?”她声音温温柔柔的像这夜里的清风,徐徐吹来令人舒适。 “我同你一起进去。” 谢长闲刚刚开口,巫韫便直接点了头,“可以,你先进去,你留在外面等着。” 谢长闲不肯,他想先归心进去,却被巫韫直接拉住,归心则被人扶着带了进去。 “你进去无用,今日她是故意暴露的,若是没有把握她也不会这么做。”巫韫直接将归心的想法说明,见归心已经进去,大门已经重新关上,才松开拉着谢长闲的手,轻笑一声。 他道:“你可知归心是为何要见母皇?” 谢长闲摇了摇头,巫韫便笑着没有讲话,这些事还是等归心自己来讲为好。 屋内设置了结界,谢长闲完全听不见里面的声音,渐渐地他眼神凝重起来,“待今夜事了,我想请你替我照顾她一段时间。” 巫韫‘嗯?’了一声。 谢长闲:“我要出去一趟。” 巫韫有些诧异,谢长闲将从云青青说归心在传承中动了手脚,而她自己也为传承所伤的事情向巫韫说出,又道:“我已经同一位师兄联系过,此番要出去与他一起寻求解药。” 他面容凝重又严肃,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巫韫惊于他会直接将此事告知自己,同时也不解于谢长闲与归心之间的关系。 却觉得很有意思,两人互相在为对方寻求解救之法,却都没让对方知晓。 他不由得笑着摇摇头。 “为何不直接跟她说?” 谢长闲摇摇头,“她不会离开南九州,也不会愿意让‘归弦’离开南九州,外界对于‘归弦’来说太危险,她不同意。” 巫韫知晓他的身份,知晓他并非归弦,也知晓他如今是装作归弦在骗归心,因为常年会收到关于外界的消息,十方宗上归心逼迫谢松夫妇却被谢长闲自己现身讲出当年事情的事情他也是收到了消息的,对于谢长闲又重新担起那什么神仙名头也知晓一二。 可至此时,归心的态度却让他有些拿不准。 他半眯着眼眸,“她还不知道你不是归弦?” 谢长闲忽地抿着唇不讲话,低下眼眸不知如何作答。他直觉师姐是知道的,可师姐从未拆穿也从未提起,他便也装着糊涂。 “你不确定?”巫韫双手环胸,看向酒楼大门的方向,声音压低了问,“那你如何判断她是不让归弦出去还是不让你出去?” 谢长闲茫然地抬起头看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巫韫将视线落回谢长闲身上,带着怜悯一般,“你出去后下场比归弦好不到哪去,修仙界与魔域向来如此,南九州永远也不会打开结界同他们往来。” 谢长闲没再讲话,他既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讲了会担起责任,他便一定会去。 原本以为魔域势力缩小,还能再和平一段时间,可归心已经悄悄在行动。 云青青帮着归心隐瞒,魔域那三人真的获得了传承的话便会立马不停歇转头攻打修仙界,云青青已经将话留下,向来此情景也很快会到来。 他不仅需要出去替归心寻求解药,还要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 见状,巫韫心中也有了计量。 今夜月明,远处有人群喧闹的声音,两人在酒楼门口等候,谢长闲明白归心今日这一番必定是有她的法子,可她做事向来不顾自己,从来都不顾。 以自己身体为器皿将毒药与传承混合这种事情她都能做出来,谢长闲心中百味陈杂。 没过多久,大门终于打开,归心被人扶着完好无损地送了出来,谢长闲连忙迎了上去将她接过扶住,只见她脸上神情轻松,步伐轻盈。 巫韫眯起眼眸,“成了?” 归心颔首,“多谢。” “二皇子,女皇请您进去议事。”送归心出来的婢女对巫韫道,巫韫又看归心一眼,才挥手示意侍卫准备马车送两人回去,随后转身同那婢女进去酒楼。 归心这次没有拒绝。 马车经过闹市,外头嘈杂无比,却好似又都无比清晰的一声声落在归心耳朵里。 叫好声,谈笑声,琴声歌声甚至是逗小孩的拨浪鼓摇动的声音,都被她分辨出来。 谢长闲见她身子微侧着,耳朵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他温声道:“迢迢,南九州灯会热闹,可否陪我去游船?” 归心略显诧异,却仍旧点点头,“好。” 谢长闲叫停马车后先行下车,又转身将归心从车上抱下来,紧紧拉着她的手。人群拥挤他怕她被人冲撞到,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走。 今夜游船的人很多,河道中已经满是各式各样的船只,有士兵正在疏通河道中拥堵的船只。 谢长闲将这情形讲给归心听,“外界修仙界与魔域争端不断,早不知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情景。” 归心默默听着没有讲话。 河道疏通之后,谢长闲租了一只小船,抱着归心上船将她放在船舱里,这乌蓬小船唯有前后通畅,没有窗户,前后两头都挂着漂亮的灯笼,光辉熠熠。 船尾处有船夫在撑船,他带着归心坐在临近船头的位置。 归心看不见,但能感觉到船在水面上的摇晃,甚至能听到船桨划动水流时那清脆呤啷的声音,船身的摇晃令她下意识手抓着船舷。 谢长闲将那只手轻轻掰开放在自己手腕上。 “迢迢,你今日为何突然暴露?又在酒楼中与女皇说了什么?”彼时巫韫说的话让他起了疑心。 归心闻言便展了笑,没有隐瞒。 “为你。” 她声音好似珠子落盘,落在了谢长闲的心上。 “你近来身上魔气大涨,我便请女皇开恩允准你进入长泽池。虽不能清除你身上魔气,却可抑制,能减轻一些痛楚。” 谢长闲视线久久地停留在归心脸上,今夜灯会四处是灯,各式各样琳琅满目,就连河面上都被各样的灯光照得荡漾着层层碎金,却还是不如她夺目。 归心婉婉笑着:“来时我们便说好了,留在这南九州,借南九州灵池祛除身上魔气,这也是原定计划的一部分罢了。” 谢长闲又听见那几个字,只有一瞬的心虚很快便被其他情绪压了下去。 “迢迢。” 他轻声叫她,归心微微向他偏头,“嗯?” ‘嘭——噼啪——’高空中忽传来烟花升空炸开的声音,周遭人群更加嘈杂起来,归心虽是看不见却下意识抬起脑袋向着外面。 谢长闲无暇看烟花,归心那张脸上流露出的些许笑意都被他尽收眼底。 归心笑着笑着笑容就僵住了,眼眶微微湿润。炸开的烟花声与欢呼声中,谢长闲似乎听到她喊他:“谢长闲。” 他不确定地将耳朵凑过去,又听她道:“南九州这么好,别出去了好不好?” 谢长闲还未讲话,归心一只手攀上他肩头,她也凑了过来在他耳畔断断续续说着:“我只看过一次烟花,是……死讯传回魔域……齐聚……庆祝那日……”烟花与人群不停炸开的声音将她的话断成了很多句,有些连接不上,后面的更是完全没有听到。 但他却感受到了肩头的湿意浸透衣裳贴道皮肤上的感觉。 “迢迢?” 他轻声唤她的声音也被烟花吞没。 归心靠在他肩头久久没有答话。 烟花放了好半会儿才停下来,船只却在河道中跟随着前方船只,慢慢漂着,过了许久许久,归心似乎已经在他肩头累得睡了过去,船才慢慢悠悠靠岸停下。 周边已经不知是何处,但岸边有马车在租赁,谢长闲租了马车带归心回家。归心已然熟睡,被谢长闲抱到床上也没有醒来。 谢长闲坐在床边,他第一次对师姐用了法术,使她睡得更加深沉不会醒来。 屋内的灯头一次这么明亮,明亮到谢长闲能够看清楚师姐的脸。 他大胆而心惊伸出手想触碰归心的脸庞,明知她不会醒来,却仍旧不敢,只敢悬在她脸上方虚虚地描摹她那张精致得仿似天上才会有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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