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他内心产生动摇,幻象就会出现异动。 “快了。” 崇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他在挣扎 。” 谁知过了一小会儿,蒋府重新恢复了平静。 “怎么又不动了?” “总得给人一点考虑的时间。” “也是,要放弃这一切需要不小的决心呢。” 灵夙算了算时间,离他们回蒋府已经一个时辰。 蒋玉书尚且如此挣扎,那比他执念更深的邱岚月呢? 不知道她在夙图中如何了,要让她从画中出来估计更难。 “都怪涂雀,给我惹这么一堆破事。” 她决定让涂雀在阿修罗界多待几百年,不然不足以平她心中之愤。 等待的过程相当漫长。 灵夙心中懊恼,横竖她和崇明是没什么话好说的,和他待在一起还不如去听姜川耍嘴皮子。 这么想想,姜川也就变得没那么聒噪了。 崇明没看出灵夙的不耐烦,问她:“你的湛卢剑修补好了?”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你从我这里抢走玄石,我还不能问问用在哪了?” “修好了,使起来挺顺手的。” “听陶娘子说,这湛卢剑是你到人界之后,昭楠君才送给你的。” “嗯。” “挺久了。” “是挺久的,”她感叹,“一转眼,湛卢已经陪了我三千多年。” 崇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昭楠君是武痴,听说他以前从不让人碰他的兵器。 他既然主动送给你,看来你很喜欢湛卢?” “喜欢谈不上,就是看着趁手。” 灵夙没意识到崇明是在套她话,答得很顺口,“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大哥抠得很,他把湛卢送给我之前,从未让我碰过。” 说完,灵夙才感到不太对劲 。 崇明并不是爱闲聊的人。 “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有么?” 他一否认,灵夙更觉得有什么。 她很肯定:“你没说实话。 当初你费尽心思想得到玄石,是为了什么?” “我说实话你会信?” “信啊。 骗我没什么意思。” 崇明眼中闪过一抹笑,而后一本正经道:“一万多年前我与坤岩交战,被他重伤。 有人救了我,但她的剑损毁了。” “所以你是想用玄石为她补剑?” “嗯。” “谁啊?” “她蒙着面,我看不清她的长相,后来再没见过。” 灵夙不信:“你在六界鲜有敌手,能在那种血腥之地救下你的人,修为可见一斑。 这样的人在天界屈指可数,你若有心想报恩,还能查不出她是谁?” “看,我说你不会信的。” 灵夙语塞。 不是她不信,而是这话令人难以置信。 当然,她并不觉得崇明有必要骗她。 “既然不知道她是谁,你要玄石有什么用? 看来冥冥之中,这玄石还是属于我的。” “总会用到的。” “啧,看不出你是这样的人。” 许是这夜晚太过宁静,聊着聊着,灵夙逐渐放下了对崇明的成见。 她心情不错,主动提起了往事:“其实在湛卢之前,我有过一把剑,是父亲送给我的,叫止戈。 父亲是武人,他挑的兵器虽然好,但对我来说太厚重了。 我那时候不怎么离开蓬莱,用不到那样的利器。 有一年骥风生辰,我就把止戈送给了他。” 崇明的心中起了波澜。 骥风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听人提了,但是他再熟悉不过,就在不久前,他和骥风还见过面。 他在乾坤幻境摆的棋局,就出自于骥风之手。 而神兵止戈,他也不陌生。 “我以为你是不会主动提起我师兄的。” “如果放在几千年前,或许不会提。” 灵夙笑笑,“现在无所谓了,陈年旧事罢了 。” “我没见师兄用过别的兵器。” “他订亲之后就还给我了。 我没收下,扔了。” 崇明诧异,原来是她扔的! 止戈是上古神兵,她却说扔就扔,他不禁怀疑,传闻中关于她和骥风的那些旧事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他们的过往,应该远比他了解的要复杂得多。 月光越来越柔和,映在她的脸上,这让她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崇明的心也安静了下来,他想,此时无论问她什么,她或许都不吝啬回答。 他正准备开口,蒋府又开始晃动了。 这一次更加剧烈,仿佛这一整片房子顷刻间就会崩塌。 灵夙飞跃而起,停在了半空。 她扭头对崇明道:“这次应该不会变了。 我得在他醒来之前交代他一些事,殿下如果有事可以先离开,我们清荷别院见。” 蒋玉书睁开了眼睛。 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这几日都在黑夜中生活,乍一见到阳光,双目感到一阵刺痛。 他哼哼出声,趴在一旁熟睡的蒋老伯惊醒了。 看到儿子恢复意识,蒋老伯大喜过望:“玉书,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终于醒了!” 蒋玉书使劲眨了几次眼睛,好不容易才适应眼前的光亮。 这样的阳光让他很肯定,他的确是从画中出来了。 “爹……” “别说话,来,先喝口水。” 由于激动,蒋老伯端着碗的手有些颤抖,“慢点喝。” “我睡了多久了?” “你这一睡都五六天了,可把爹吓死了。” “对不起,爹, 让您担心了。” “傻孩子,跟爹客气什么。” 蒋老伯把从大相国寺求来的平安福塞到蒋玉书手里,“你把这个戴在身上,不许摘下来。” “这是?” “我试了各种办法都没能把你叫醒,昨天去大相国寺求了这平安福,你就醒过来了。 一定是佛祖显灵,感谢佛祖保佑。” 蒋玉书苦笑。 他知道自己醒过来不是因为这平安福,但他不忍心拂了父亲的好意,便收下了。 “孩子,那幅画你可不能留了,有多远扔多远。 要不是那邪门的画,你也不会遭这样的罪。 周先生说你出事跟画无关,可我总觉得是它搞的鬼。” 蒋老伯一边说着,一边去床上找卷轴。 翻了半天,床上什么都没有。 “奇怪,刚才还在的,怎么我睡了一觉就没了。 该不会是家里遭贼了吧?” 蒋玉书并不意外:“可能是被它的主人收走了吧。” “丢了也好,以后咱们家就不会遇到奇怪的事了。 哎,这次真的吓死爹了。” “对了,”蒋老伯突然想起一件事,“昨日我在大相国寺碰见邱夫人了,她脸色很不好。 你不是把另外半幅画送给岚月了么,我猜是不是岚月也跟你一样,出事了?” “爹,现在什么时辰了?” 蒋玉书这才缓过神来,想到了正事,“我得去一趟邱家,岚月有危险。” “慢点慢点,还早着呢,午时才刚过。” 看他手忙脚乱更衣的样子,蒋老伯很担心,生怕他一不小心又晕过去了。 看着蒋玉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灵夙放心了。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听进去她的话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半幅画,又想到在夜图中发生的种种,心里泛起一丝异样。 “你是想让蒋玉书去把邱岚月带出来?” 灵夙回头,愣住了。 “你怎么还在这?” 崇明笑笑:“答应帮你把画找回来,事情才做完一半。 我向来言而有信。” “那就多谢殿下了。 有洗灵笔在,万一发生点意外,我也能高枕无忧。” “什么意外? 你是指邱岚月?” 灵夙默认。
第四卷 夙夜图 05夙图(上) 邱府这几日都笼罩在悲伤的气氛中。 邱岚月一直没醒,邱夫人整日以泪洗面,侍女和仆役也变得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说错话惹主人家不快。 “月儿,我可怜的月儿……” 邱夫人坐在邱岚月床前抹眼泪,嗓子都哭哑了。 除了昨日去大相国寺烧香祈福,她几乎寸步不离守着邱岚月。 每每累得睡过去,她总会从梦中惊醒。 琉璃匆匆忙忙进来,气喘吁吁:“夫人 ,夫人您,先别哭,姑娘她……” “慢点说,月儿怎么了?” “姑娘她有救了。” “什么?” 邱夫人瞬间精神了,“难道是老爷找到能治好月儿的大夫了?” 琉璃深吸一口气,放慢语速:“不是的,夫人,是蒋玉书蒋公子来了。 他说他知道姑娘为什么会昏睡。 他还说,他有办法让姑娘醒过来。” 听到蒋玉书的名字,邱夫人原本有些排斥,可是一想到女儿或许是为情所困才变成这样,顿时又将心中的不快压了下去。 邱老爷和邱禹不在家,府中没有男主人,邱夫人不太敢擅自做决定,她让琉璃把蒋玉书领到前厅,先听听他怎么说。 蒋玉书在大厅来回踱步,侍女给他泡的茶他一口都没碰。 他知道邱夫人不喜欢他,也没有把握邱家的人能听他的。 他藏在袖中的手里握着一支香。 从夜图中出来之前,蒋玉书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一个看不清脸的青衣女子告诉他邱岚月有危险 ,还教了他把邱岚月从画中带出来的办法。 他手里的香就是青衣女子给他的。 “你在离邱岚月十步以内的地方点燃这根香,就能进入她那半幅画中。 入画后,想办法说服她跟你走。” “只要邱岚月愿意离开,你们就可以平安醒来。 至于她肯不肯跟你走,就得看你了。” “香燃尽之前,务必让人唤醒你,不然你也会被困在画中。” 青衣女子在梦里对他说的话,句句清晰,言犹在耳。 他本来以为只是个梦,直到他看到了手里的香。 他猜测,那个女子或许就是画的原主人。 能画出那样神奇的画,必定不是普通人。 “蒋公子久等了。” 蒋玉书抬头,原来是邱夫人到了。 他行了个礼:“夫人好。” “不必多礼。 事关月儿,我就直说了吧。 刚才琉璃跟我说, 你有办法唤醒月儿?” “是的, 夫人。” “什么办法?” 邱夫人心中存疑,“我竟不知你还会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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