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很多人来定制棉衣,都是吴福春的老客户,一年总要来好几次,尤其定制过年的冬衣,或者修补旧衣服,裁缝铺嘛,跟布相关的东西都能做。 要开店,店门只能敞开着,风呼呼往里吹,屋内有好几个火盆,以前还得付生玉自己添加炭火,现在有屠亦就行,付生玉可以安心做衣服,速度比只有自己干活的时候快。 十二月初的一个周末,邹觉不用上课,就过来了,还带了不少食材来,说是大冬天不吃火锅怎么行,难得他跟武方和都有空,当然得吃顿好的。 付生玉无所谓,现在她有些无所事事,每天就是干活工作,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喜欢工作的,再喜欢的梦想变成工作都有厌烦的时期。 左右是吃火锅,几人考虑了一下,也不用电磁炉啥的,就直接在仓库中找了个古时候打边炉的桌子,中间可以放炭盆的,除了吃火锅,还能烤肉。 四人中比较会做饭的其实是邹觉,作为一个不算太忙的单身男人,他的业余技能树点在了厨艺上,每次来一块吃火锅都是他熬的汤底。 店铺里还要算账收尾,这个活目前付生玉全权交给了屠亦,倒也不是压榨小道长,主要是账面这东西除了客人来门店下单的,还得算网店上的业务,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付生玉不爱弄,干脆就全交给屠亦了。 武方和就算不值班也要七点过才能来,邹觉在厨房里熬汤底,就剩付生玉有空烧炭盆。 天气实在冷,下午四点过后,天空忽然阴暗下来,没两分钟大雨倾盆而下,厨房里烧好的炭盆一下子热度都低了不少。 付生玉看了看天,跟邹觉商量:“邹觉,不如今天咱们在厨房吃得了,这雨下得连廊也挡不住,炭盆一出门准熄灭。” 正在做凉菜的邹觉抬头看了眼窗户外,惊呼:“咋突然下这么大了,在哪儿吃我没意见,可桌子不在这啊。” 锦衣裁缝铺中的厨房很大,除了土灶还有天然气,平时做饭都用的天然气,吃饭呢就在隔壁的餐厅中,相隔比较近,但不互通,要从连廊过去。 天气晴朗不下雨的时候端菜过去倒也算方便,现在下这么大的雨,要端个炭盆就不太实际了,付生玉并不想过去了还得重新烧一遍。 左右都是要端一遍的,付生玉选择去把桌子搬过来,而且在厨房中万一炭盆没了还可以直接继续烧,在餐厅那边烧完了,还得收拾,忒麻烦。 厨房足够大,多放一张桌子进来依旧很宽敞,并不拥挤的情况下,付生玉干脆多烧了俩炭盆放门边,这样开着门也不怕冷了。 雨势逐渐变大,武方和来得迟了些,到的时候付生玉三人已经开吃,肉香隔着雨水都飘散到了前院去。 火锅这东西就得人多吃起来才热闹,肉菜管够,吃腻了还有邹觉另外做的凉拌菜,付生玉就很喜欢吃其中的凉拌黄豆芽,十分爽口。 冬天里在暖呼呼的地方吃东西一不小心就会吃很久,不知不觉就吃到了武方和的手机响起——武方和作为刑警,工作用的手机是不会关机的,时刻保持联系通畅。 电话没有打很久,武方和从连廊外走过来说:“不好意思啊,下雨,主城区那边出了车祸,我又得去加班了。” 付生玉看了眼时间,因为武方和来得迟,他们吃到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大晚上的还下着雨,本就寒冷的天气愈发湿冷。 单纯出车祸肯定不会联系武方和过去的,肯定其中还有什么问题,刑警主要职责不管意外事故,怕是出车祸的人有问题。 邹觉起身说:“有工作也没办法,今晚怕是不好熬,你等我会儿,我给你弄杯咖啡。” 主城区离老城区挺远的,武方和紧赶慢赶肯定也赶不上第一时间,为了安全起见,倒不如提前做好准备。 武方和没拒绝,应下后去店铺那边继续联系其他警员,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热水是一直有的,速溶咖啡包在招待厅,邹觉过去拿,留下付生玉跟屠亦在厨房收拾东西。 看着两人一块去店铺里,付生玉眉头一跳,偏头对屠亦说:“屠亦,你等我一会儿,我得给方和准备点东西,路上不好走。” 屠亦先是一愣,继而扫了眼门外的大雨,点头:“好。” 付生玉直接撑伞去对面的仓库里找到个手炉,没去厨房找炭火,而是在高耸的架子上翻出来一块非常精巧的碳块,用火符点燃,瞬间飘出桃花木香。 手炉都有盖子跟套子,付生玉一一装好后香味就没留下多少了,不过这香味依旧可以粘在人身上,挥之不散。 武方和那边打听完了消息,说是出车祸的人有些像通缉令中的某个杀人犯,所以才通知刑警过去,当事人已经被民警们控制住了。 付生玉来到门前时刚好武方和要出门,她便高声喊了一声:“武方和,我给你准备了手炉,路上冷,带着吧。” 听见回头的武方和先是奇怪付生玉对自己的称呼,接着下意识想说自己没有觉得很冷,可看到付生玉眼神时,蓦然明白,重点不在于自己冷不冷,而是要带上这个手炉。 武方和动作顿了顿,接过那个手炉:“好,我会带着的。” “路上注意安全。”付生玉挥挥手,目送武方和上车离开。 等车子驶出巷子口,邹觉过来问:“阿玉,你刚才喊了方和的全名?不过,好像你都喊我们全名来着。” 付生玉轻笑了下:“不是喊你们全名,是你们的名字只有两个字,好念,连着说三个字太累了。” 懒人连喊名字都不想喊全,所以付生玉跟着邹觉一块喊武方和为“方和”,但邹觉跟屠亦她喊的是全名,这样比较方便。 邹觉沉默一会儿,十分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对,那我要给小道长起个小名,这样就不用一直叫小道长了。” 雨太大,邹觉肯定是不回去的了,时间差不多,付生玉顺手关了店门,这时候邹觉才反应过来:“等等,既然你喊名字是这个习惯的话,刚才你喊了方和全名的意思是……” 付生玉偏头对他摊手:“雨天路不好走,我给他的手炉里放的是桃木碳,人管不了,至少鬼不会近身。” 大雨掩盖气味,洗刷痕迹,不管是人还是怪,总喜欢这样的天气出来做点不能见人的勾当,所以,雨天出行要比平时更危险。 第二天武方和发来消息,说他前一晚在医院附近碰到了准备逃跑的罪犯,雨中能见度低,他差点就为了避让出车祸了,不过最终有惊无险。 罪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武方和发慌拐过方向盘的瞬间后退了一些,给了武方和调整的空间,既避免了车祸,也没直接撞死罪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2、关于召唤 召唤付生玉这件事,一直只有屠亦做过,邹觉在准备年货的时候听付生玉跟屠亦说了之前的一些细节,屠亦提到付生玉能被召唤这个事情十分激动,就连邹觉也忍不住好奇。 在他俩看来,这算个特别神奇的技能。 屠亦第一次使用这个技能是被白婴揍得满地找牙的时候,当时付生玉距离比较近,听见就算了,后来在白家那可以说是距离比较远了,竟然也能被召唤,堪比召唤兽。 邹觉崇拜地看着正在织布的付生玉,眼里就两个字——想学。 看着两人,付生玉轻笑了声:“没你们想得那么神奇,你们就没想过,你们拜神的时候,也是要喊名字或者神位称呼的吗?” 闻言,屠亦跟邹觉都愣了一下,异口同声地发出疑问:“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你们求财,要喊财神对吧?求读书顺利要喊文曲星对吧?你喊某个神赋予信仰,神自然能听见你的请求,不过是,你值不值得神去帮你实现愿望而已。”付生玉缓缓解释。 屠亦恍然大悟:“所以,你才每次都说明,‘当你需要的时候,就认真地喊付生玉的名字’,这就相当于,暂时性地信奉你为自己的神灵,从而可以听见祈求的声音。” “没错,很多神话故事里也有这个操作的,什么仙人指点凡人,让对方真心祈求,必会显灵,其实都一样的,不过要想被神灵听见,要求太苛刻了。”付生玉无奈摊手。 若是信徒的声音这般容易被神灵听清,那心软的神岂不是忙死了? 所以,很多时候呼唤也需要必要条件:一,必须真的相信,你信奉的神一定会来;二,你确实需要神灵的出现。 比如说屠亦两次呼唤付生玉,都是危急时刻,如果付生玉不去,他一定会死,出于对朋友的信任,他呼唤付生玉时必然真心相信付生玉能及时赶到,这才成功了两次。 邹觉还以为是什么特殊技能,没想到是神明的基操,不能学习这个炫酷的技能让他有些失望。 付生玉只好安慰他说,等你成神了,也可以拥有这个技能的。 然而邹觉听后当即改了口风:“那算了,成神好累啊,当人几十年就很累了,谁要活那么久啊?” 一切梦想,在懒癌面前,都不值一提。 3、关于婚礼 屠亦是三生观第一个有道侣的徒弟,付生玉倒不是锦衣裁缝铺第一个选择结婚的继承人。 这个是个概率问题,三生观总共就五个人,出现一个概率已经很高了,而锦衣裁缝铺所有继承人都是被上一任老板收养的,平均四十年换一任老板,只有不到十个老板找到了道侣。 算起来,两家都没办过像样的婚礼,倒是参加过不少,社会进步,现在结道侣行祭礼只是道家本身的流程,结为夫妻还是要另外多备婚礼禀告天地的。 两家合计了一下,打算祭拜天地在三生观中,普通的婚礼就在锦衣裁缝铺办,反正就是结个姻缘禀告天地而已,走完流程便可。 去三生观祭拜天地敬告皇天后土这事付生玉跟屠亦谁都没说,当天去,拜完后姻缘石在两人身上系了红线就证明天地认同了这门亲事。 至于在锦衣裁缝铺办的婚礼,付生玉的意思是也别大办了,反正他俩主要是结道侣,婚礼这事吧,还是因为他们结道侣用的是姻缘石,非姻缘天地或许会有意见,所以补一个给天道看的。 知道两人结为道侣时武方和跟邹觉非常震惊,他们完全看不出两人要双修的模样,不明白怎么悄咪咪地就比他们先找到了对象。 年纪比付生玉跟屠亦都大的小武警官与邹老师还是单身狗。 付生玉在婚礼前发的请帖十分少,只请了一些朋友,屠亦这边差不多,不过多喊了自己的父母跟兄弟姐妹来,毕竟是成婚,怎么都该告知家人。 屠家人都以为屠亦要一辈子求仙问道了,没想到还有结亲的一天,高兴得每个人都给付生玉递了大红包。 婚礼简陋,相当于是自家人吃顿饭就算成亲了,晚间分开吃宴席时被问起两人相恋过程,屠亦跟付生玉都先是茫然,继而远远对视一眼,疯狂在桌子地下捏诀传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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